第4章半城痴
正午时分,酒楼内。
温晚在台下享受着某鬼提前剥好的瓜子,漫不经心地听着台上说书人讲着端宁公主如何如何的好。
“那公主鲜衣怒马,一身红衣,手执一把尖枪就向那山贼攻去。劈刺挑砍,战得是天昏地暗…”
温晚听了一会,听出了这是个公主出行遇到山贼抢劫,然后怎么怎么把山贼打的落花流水的,将同在车厢内的妹妹保护得如何之好。
温迟皱了皱眉。
“怎么这那个酒楼都只讲这什么公主皇子如何勇猛的?按理说,也当讲讲什么风流趣事什么的…”
“嘘。”温晚淡笑不语,还似乎颇为赞同那说书人,点了两下头。等说书人讲完了这一章,他笑意盈盈地问温迟:“你猜猜为什么?”
死人是会对生前某种事物感到害怕的。连这些所谓死去的南安国国民都下意识畏惧他们的弱小,所以将他们一个个都塑造得无比强大。
饭也吃完了,温晚躺上床,温香软玉在怀,正打算搂着温迟午睡。阴城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就比如现在正午时分,日头正晒着,却没有半分热意。谁知温晚刚闭上眼,楼下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温晚蹙了蹙眉,低声对温迟说“哥,我要睡觉,你去听听干嘛了。”
午觉意外的香甜,当温晚再次醒来,天又黑透了,窗外的阴风肆虐,将床帐吹得高高飘起。天色仍旧是浓郁的黑色,可在温晚看来,那天空中含了许多不知名的物什,像一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
八个人,死了两个。要活命,一天死一个的话,那就也只有四天了。温晚捏了捏手中从花魁那顺来的东西,低低念了句:“要快点了。”
温迟有些疑惑。
“我们这方向,去的是皇陵吧?”
温晚跟在问出身后应了声。他突然改主意了,今天中午,那群剩下的人来到了这座城,据说是孙安一路带过来的,让温晚惊奇的是,他们居然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自己和哥哥,还听说他们要去皇城后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让温家两兄弟保护他们。
离黄陵越近,周遭景色就愈发荒凉。直到看到一座满山槐树的山,温迟才开了口“到了。”
如果不是温迟感应到了,温晚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将面前这座山和皇陵联系到一起。温晚点点头,从兜里熟练地摸出早上折的纸鸟,随手找来四根从旁边树上折的槐枝用火折子点了,插在感应到的黄陵口。
“这位前辈,晚辈无意叨扰,只是性命攸关,多有得罪。”温晚拜完,直接让温迟附了身,进入了皇陵。
墓道里湿气很重,没进去一会,纸鸟便被水汽洇湿,彻底无法作用。温晚看了看四周:“好奇怪啊。”
温迟看了看四周,又细细感应了一番,肯定了温晚的猜想“这墓道没有机关,连什么毒粉毒虫也没有。”
“嘀嗒。”蜡油滴落的声音响在温晚耳边,仿佛滴落在温晚身上,激得他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昏黄的灯光打在砖墙上,温晚怔了怔,低声对温迟说:“小心。”
温晚似笑非笑的捏着下一位被他利用的可怜人士偷放的东西:“我好像突然觉得,小不小心已经无所谓了。”
越往深处走,地面就越潮湿。甚至墓道中段时,地上空明的积水已经可以漫过脚踝了。那些看似朴实无华的石壁上盛着一支支蜡烛,墓道里的风不大,那些烛焰也忽明忽暗。红烛不断燃烧着,烛泪滴滴答答顺着石壁往下流淌,遥遥望去似一条用血铺出来的路。
温晚脚步一停,顿住了。
“人鱼烛?”
温迟也看过来,有些不确定到“人鱼烛色泽莹润,握在手里如暖玉。这个又黑又红的,真是?”
“呵”温晚冷笑,“他们只不过不明白如何制出人鱼烛,但又知晓了人鱼烛的好处,便将人鱼血和人鱼肉同蜡液混和就造出了他们心中所谓的人鱼烛。”
他们来到了第一间墓室。
温迟在旁翻译那些竹简上的字迹,念到一半,温迟止了声。然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议论声。
声音纷杂,但依据口音以及措辞来说可以听出,外面的人,应该就是南安皇陵的工匠。而不难听出,他们要在修一座新陵墓。
趁着墓道四通八达,在“温迟”牌导航仪的引导下,他们也把任务推到了100%。南安国久居南方一隅,同时君主昏聩无能,导致了南安兵败。于是将端宁公主前与西羌和亲,但西羌表面答应,实则第二天继续攻打南安,最终南安被整整屠了十六城。
温晚和温迟讨论完后,温迟二话不说直接把站在温晚背后的小人一把阴火给烧了,那纸人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接着便被一点一点瓦解掉,化成了一摊血水。
温晚却皱了皱眉。他盯着墙上繁复迷乱的花纹看了看,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然后他们的任务进度飞速回退到30%。“好了哥哥,我们准备干正事了”定睛看向墓道最深处:“有东西要来了。”
墓道口,领头的孙安突的呼吸一紧,随即倒地一声闷哼。旁边那个女高中生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关心道;“孙哥,你没事吧?”
孙安没有回答,猛吐了一口鲜血。他随即擦了擦嘴角:“没事,我们继续吧。”
“我怀疑,真正的游戏指引根本就不是这张,或是说,上面的数据具有不确定性。你看刚刚如果按所有收集到的证据所推出来100%任务进度,没有任何结果提示,但我只是考虑了另外一个方向,任务进度就回退到了30%。数据可以被随意更改,虽然不能验证结果的真实正确性,但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温晚说完,看向最深处。
尽管有微微的烛光照亮,那深巷却像吞噬掉了所有的光亮一样,未得见其中一丝真容。而周围的水汽却愈发严重,伴着水汽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十分新鲜的,属于某种鱼类血腥味。
“叮铃。”是某种物体拖着绳子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缓慢,轻柔地摩挲在地上,像极了蛇类即将猎取猎物而放轻行动的声音。而温晚手上那桃木枝颤颤巍巍地转动着,随即啪一声,彻底碎裂。
有人语声传来,是领头的孙安和其他的剩余几人。温晚立即察觉到,那种拖行的声音消失接着,就是一种猛兽进食前特有的,带着炫耀似意味的嘶吼。孙安几人浑然不觉,直到那个女高中生鼻子动了动,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好像…问到了鱼腥味?”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安静得可怕。因为所有人都闻到了那股浓郁的,属于鱼的血腥味,以及——那种类似于蛇一般的爬行声。“要不,俺们还是…先回”话没说完,大妈的话就没能说去口了。因为那只东西,彻底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只鲛人。长发被血染湿,些许毛发已然干涸,下半身被拖行着的鱼尾早已不见血肉,露出白森森的骨架来。而那双猩红的眸子里写满了杀意。
那张脸却生的极美,似乎诠释了莫种奇异的怪诞美学。温晚笑了笑,低声默念:“三、二、一。”
接着便是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杀追逐战,领头的孙安已经生生扭断了双腿,那鲛人满意地将腿骨放进嘴里咀嚼。
“嘎吱,嘎吱。”尖牙一点点磨碎骨头的声音。一条腿很快被吃完,见众人仍旧在那傻站着,温晚眉头跳了跳,他悄无声息地混进队伍,佯装十分害怕地尖叫起来“啊,这是什么啊?”
被温晚这么一叫,众人彻底回过神来,纷纷往墓道口跑,生怕跑的慢了直接一口被怪物给吞了。庆幸的是,他们跑出来异常顺利,几乎没有再遇到什么浑身是血的鲛人,甚至诡异地避开了那群修新陵寝的工人,没有任何阻拦就顺利地逃出了墓道,而温晚也在那呼呼喘气,仿佛真被吓到一般。
那个大妈察觉出几分不对来:“不对啊,你啥时候来的啊?”
其余众人也警惕地看向他,目光里带了几分怀疑与探究。温晚见状眼里溢出两颗眼泪来,抽噎道:“我只是,只是有些怕,所以跟在你们后面,又怕你们嫌弃我是个拖累,所以没有做声,刚刚我也是被吓到了,才忍不住叫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美人落泪加绿茶话术纷纷让众人倍感心疼并深深信任,那个腿都还有些抖的女高甚至还向温晚道了歉,表示自己不是故意怀疑他的。
漂浮在旁边看戏的温迟:……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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