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曙光

“哟呵，答哥，又收到沈大美女的礼物啦。”

“答哥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这人家都这么主动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表示表示？”

教室后排一堆男生围在后门那，热闹地讨论起八卦来。

梁答拎了拎桌子上的礼盒，随手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当当的落在垃圾桶里。

“你怎么不表示啊，小爷日理万机，帮我跟老王请个假，今晚有事，走了。”梁答勾起了书包肩带，随意地甩到背上，长腿一迈，离开了教室。

姜岁九走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看着垃圾桶里的礼盒，她嘴角抽了抽。

“干什么呢，开始晚读了，快点回到座位上。”王大伟左手端着一杯泡着枸杞的热茶，右手拿着书，推开教室门吼道。

同学们一哄而散，迅速回到座位上。

王大伟在教室巡视了一圈，走到后门时，噎了噎，又跑到前排拍了拍段俗:

“人又跑了？”

段俗揉了揉脑袋，一脸谄笑地看着王大伟:“梁答说有事，让我帮他请个假。”

“哎，这小子真是……”王大伟哼了两句，又瞪着段俗:“你看看你同桌齐睿，还不学习学习，赶快背书，别让我再逮着你说话。”

说完，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晃晃悠悠地走到讲台上。

…

雪似乎小了一点，夜晚的小树林在层层银装素裹的映照下，倒显得有些异样的明亮。

梁答并未出校门，他顺着小树林拐进了旁边铺满了鹅卵石的小径上，穿过小径，是一间破旧的上了锁的屋子——学校以前的器材室。

屋檐下有一个小盒子，偶尔还从中发出一点微弱的叫声:“喵呜～”

梁答走了过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花白相间的小猫，此刻正蜷缩在盒子里，瑟瑟发抖。

梁答中午在学校捡到它时，还狠狠吐槽了两句:“你怎么这么没用，不都说学校里养的猫都是最肥最胖的吗，你有这么大一栋别墅，居然混得这么惨。”他话虽如此，动作却很温柔，找来了一个废弃的盒子把猫装了起来，还垫了几层纸:“好吧，可能我们学校的同学不舍得给你分口粮，等晚上我给你做个窝，你就跟着我吧。”

一中的冬季校服是冲锋衣，梁答脱了冲锋衣的外层，把猫裹了起来，朝校门口跑去。

梁答在学校一直都秉承着我是好孩子，我不能违法乱纪的瞎话，从来都是装的规规矩矩。他还是惜命的，除了偶尔跟着段俗犯二之外，很少骑着机车在马路牙子上飞奔。

所以，此时的梁大少爷正站在校门口顶着呼啸的寒风，抱着怀里的猫一起瑟瑟发抖。叫的车还没来，保安大爷向梁答张望着，热情地喊:“诶，又是你啊，进来避避呗!”

梁答望过去，四目相对的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崩塌了，他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又往旁边阴影处挪了挪。

大爷:“……”

…

梁答抱着猫下了车，进了一家宠物医院:“您好，帮我检查一下这只猫。”

“好的，您先登记一下。”工作人员接过猫，抱了进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工作人员走了出来:“你好，猫没有什么严重的疾病，不过腿上有两道伤口有感染的迹象。”

“那行，给它治好伤，清洗收拾一下，等周六吧，周六我来取走。”梁答交了钱，回了自己的公寓。

…

一中是上晚自习的，晚上八点结束，所幸陈清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走路回家也不是太远。姜岁九和赵秋棠到了别，背着书包朝家里走去。她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她仿佛看到了前方的曙光。

姜岁九到家时，陈清还没下班，她在工厂里工作，总是日夜颠倒的上班。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冷意，桌子上留着陈清的字条，很娟秀的字，透着一种六七十年代时知青的气息:妈妈上夜班去了，锅里还有些汤，饿了自己热着喝。

姜岁九把锅洗干净，又快速地洗漱了一下，回到了自己屋里。她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翻开了一个绿皮的笔记本，上面写着——十八年的叙事诗，右下角是几个凹陷的大字——万事胜意。

这个本子是姜岁九的父亲姜耀之送给她的，她已经忘了是哪一天给的了。只知道在她不记事的时候，姜耀之在本子上写下她的点滴生活，记录属于她的重要的时刻，等她会写字了，姜耀之把本子送给了她:“我们岁岁长大了，以后要自己记录喽!”

幼时的姜岁九扎着哪吒头，头上绑着大红的两个蝴蝶结，脸上带着婴儿肥，粉扑扑的，煞是可爱。父亲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

“真不错，我们岁岁真聪明，那我来考考岁岁，岁岁平安怎么写呢。”

“哇呜，岁岁不会写……”

“来，先一横，再……”

“哈哈哈，岁岁会写了，会写了!”

后来，本子上的字体越来越漂亮，父亲，却消失在了生活中，不知音信。

姜岁九翻到新的一页，昏暗的灯光照着她坚毅的眉心，她轻轻划过本子，传来微微声响，本子上留下一句话:

“新的学校，愿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