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老院

姜岁九的父亲出身并不好，父母都是乡下人，拼死拼活半辈子供应姜耀之上了大学，走出村子。姜岁九的爷爷早些年去世了，奶奶年事已高，陈清几次提出要接她过来，老人家不同意，执意留在乡下。

陈清因为工作没法回家过年，姜岁九锁了门，轻装简行拎了个书包，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又转车到镇上，由于雪天路滑不好走，村子又偏，姜岁九辗转了半天，最后还是姜奶奶骑着小三轮接她回了家。

“诶哟，岁岁，你要回来提前说，白白冻了半天，脸都白了。”

姜奶奶六十多了，身体依旧很好，她骑着三轮车，嘴里教训着姜岁九，却腾出一只手拿了个保温杯出来。

“喝点热水，就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喜欢喝水，嘴都起皮了。”

“也不知道穿厚点，我给你打了双鞋，回去就穿上，不准嫌弃，冬天穿暖和点就行，好不好看不重要。”

“你妈也是，过年还不休息，累着了也不知道算谁的？”

姜岁九坐在后面，接过水抿了一口，还很热，她笑眯眯地听姜奶奶不住地念叨。

很奇怪，姜岁九也说不上来，明明老太太很关心他们，可是自从姜耀之失踪，她就像是故意遗忘了这个人，从来不提，也不问。

姜岁九不确定奶奶知不知道，所以也不敢说，偶尔提起父亲，她只会说他很忙，奶奶也从不怀疑。

车子过了桥，拐个弯就到了老家。

村子里近些年家家户户已经都盖了楼，所以那个还是瓦房的小院堆在楼房里格外醒目。老房子经过岁月的洗礼，简朴而亲切，屋子最上方两头还立着两个类似装饰品的东西，估计有什么寓意，姜岁九也说不上来。

姜耀之提过要给老家翻新一下，姜奶奶不让，说住着不舒服，没了家的感觉，这事也就作罢。

姜奶奶是很会过日子的人，养了几只兔子，院里的棚子下还拴着一条大黄狗，门口种了一颗杏树，一颗梨树，种了很多年，听说是有些来头的。往里走还有一颗桂花树，不过到了冬天都成了光杆司令。ᒐ

姜岁九收拾好了东西，跟着姜奶奶去了离家不远的菜地。

天太冷，姜岁九帮着奶奶在上面蒙了一层塑料，外面又撒些土，忙活了好一阵儿。

一中放假已经算是晚了，离过年没几天，姜岁九一直帮着奶奶打下手，只不过不被允许，说是过年小孩子不能在厨房里，不吉利，姜岁九挣扎了一番，解释自已已经是大人了，老人家不听，硬是把她赶了出去。

姜岁九没什么事，在院子里转着玩儿，梨树上还挂着一条鱼，往年姜奶奶都喜欢把鱼切成鱼块炸了，今年却一反常态，说是只有她们俩，要留在大年夜做糖醋鱼给姜岁九吃。

收到梁答的电话时，姜岁九还拿着姜奶奶上次去镇上买年货时买的雪球模具。姜奶奶拿出来时，姜岁九还笑，说自已都这么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玩具。姜奶奶板着脸拍她——多大在我面前也是小孩子。

她看着自已手里一个心形的雪球，抛了出去，搓了搓自已冻红的手。

“喂。”

对方笑了笑，磁性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倒显得有些清明:

“干嘛呢，这么久不接电话？”

“玩雪呢！”

“这么好玩啊。”

“还行。”

“堆雪人了吗？”

姜岁九又做好一个五角星的雪球。

“没有。”

“那我给你堆一个？”

“你去哪堆？我又看不见。”

“你不在家？”

“嗯。”姜岁九又补了句，“我回老家了。”

“小九，你这算违约了啊。”梁答啧了声。

“什么？”

“之前不是说好，我寒假喊你出来，你不能拒绝吗？”

姜岁九握了个雪球砸了出去。

“我不是违约，回不去，没办法，你别乱给我扣帽子。”

“这么小心眼啊，脾气还挺大，你老家哪的呀，挺远？”

“还行吧，在乡下。”

梁答站在姜岁九家楼下往上看了看。

“语气这么敷衍，连具体位置都不给说，怕我找上门啊。”

“你有这么闲？”

“你还别说，小爷心情好了说不定还真上你们家体察民情去。”

“少贫了行吗？不说了，我奶奶叫我。”

“别别别，先别挂啊，我还没说完呢！”

“你话好多。”

“我——”

“有事，挂了挂了。”梁答还没说完，姜岁九就挂了电话，如果梁答此时在她面前就能看到，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是挂不住的开心。Ꮣ

姜奶奶喊了好几声:“干什么呢，岁岁，过来尝尝我刚蒸好的包子。”

姜岁九应了声:“来了——”

姜岁九把手机和模具都放在堂屋里，转身去了院子里的小厨房。

“有红薯馅的，还有粉条萝卜馅的，知道你不喜欢肉馅的，就蒸了几个。”姜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拿给她一个包子吃，“等会你拿个盘子把这几个肉包子装好放在你爷爷的照片前，猪肉香菇馅的，他喜欢吃。”

“哦，好。”姜岁九笑嘻嘻的倚在她的肩膀上，“奶奶蒸的包子就是好吃，我妈都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行了行了，别奉承我，吃你的包子吧，多大人了，还靠我身上。”姜奶奶无情地推开了她。

“哎呀，奶奶你不爱我了吗？”姜岁九叼着包子围在案板旁，看姜奶奶灵活地包着一个又一个精巧的饺子，“我也来包吧！”

“你别来添乱，去堂屋玩去，写作业也行，你包的饺子不能吃，你忘了那一年整锅开口的饺子了，别糟蹋我东西。”姜奶奶手下不停，眼尾带着褶子，笑瞥了她一眼。

“……”姜岁九不好意思地看向一旁，小声嘟囔道:

“都多久的事了，您怎么还记得？”

“再久我也记得住，还有你小时候那次吃面条粘在了脸上，蹲在地上看小鸡，结果被家里养的母鸡啄了一口，一直哭，泪都止不住，活脱脱一个娇宝宝。”

“……啊！李秀秀女土，你深深伤害了我的心。”姜岁九捂着胸口，故作伤心道。

“娇宝宝，你挡光了!”姜奶奶毫不留情。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