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傻子，你又哭

四

“你哭什么？”何彦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不过，哭？

我的指尖摸向脸颊，碰到了透明的液体，愣了愣。

在红花福利院受委屈的时候我没哭，怎么现在吃起好东西时却又哭了。

人的情感当真是奇怪。

我指着吐司，“太好吃了。”

“好吃到哭？”何彦显然不信。

“好吃到哭。”我抹了抹眼睛，“我在红花福利院的时候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那你平时吃什么？”

“福利院会发半个烧饼，吃完了饿肚子，就多喝一点水。”

“一天就吃半个烧饼？！”何彦蹙眉，音量也随之提高

“因为福利院很穷。”

何彦将桌上的青皮葡萄推过来，“尝尝。”

这是我经常看见院长吃的，但他总说我们还小，吃不得。那个时候我就馋了，总想着能吃上一颗就好了。

现在我面前有一盘！整整一盘！

我尝了一个，酸甜可口的，怪不得院长喜欢一个人吃

“好吃”。我把嘴巴塞得鼓起来，咽不下去也还要塞。

何彦似乎见不得我这样吃东西，“吃慢点，别噎着了。”

我确实快噎着了，急忙灌了几口水才全都咽下，喉咙深处的甜味还没有散去，齁甜。

“你总吃那么快干什么？”何彦向我递来纸巾，我接过后擦擦嘴，觉得我哥也挺好，只是面冷心热。

“我怕等会就没有了。”

在红花福利院里，一旦有吃的就会被人抢，久而久之我拿到吃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塞，再吃下去，这样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你喜欢，就让阿姨给你弄，吃那么快，胃受不了。”何彦说完似乎看到什么，抬起头冷眼地看着我身后。

“嗯。”我应下他的话，转头看身后，不料何安站在门口处。

“小彦，你等会带小堪出去逛逛，买点衣服啊，吃的什么的。”他和蔼的笑着，还递给我一张黑卡。

我不敢收，抬头看着何彦，何彦伸手去把卡拿回来，丢在我手上。

“收好。”

我把黑卡收进口袋里，就跟着何彦往外走。

五

何彦没有换衣服，就穿着睡衣出去的。

我问过他，他说省事。

汽车发动，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路边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一会儿，到了购物中心，车子开入停车场，视野瞬间变暗。

何彦停好车子，帮我拉开车门。

“跟着我，别乱走。”

地下停车场挺大的，但只有我跟何彦两个人，安静得有些令人害怕。

我紧跟何彦的脚步，因为低着头走路，我踩到了何彦的后脚跟。

“……”

“对…对不起。”我低着头，手里攥着衣角。

“进来再说。”他有点好笑地看着我站在电梯外面。

“！”

如果我有乌龟壳，早就缩进去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低头走路了！

我扭扭捏捏地走进电梯，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没关系。”

电梯到了，随着电梯门打开，各种各样衣服都挂在店铺里，看得我眼花缭乱。

“喜欢哪家？去挑。”

我从来没去过这么大的商场，在我十六岁之前，对商场的印象停留在红花福利院旁边的小卖部。

所以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我还是走向一家挂着休闲类衣服的店铺，店里的销售员嫌恶地看着我，但何彦进来后销售员却围上何彦，给何彦推销衣服。

何彦指指我，“我弟来买，我不买。”

我弟…何彦承认我是他弟弟了，我的心里忍不住雀跃。

那些销售员却一改之前的嫌恶，满脸谄媚地过来给我推销。

七嘴八舌的，听得我头晕。

何彦却向我走过来，“看中哪件了？”

“这…这件吧。”我胡乱抓了一件黑色卫衣，以此来证明我有在认真挑选。

“你穿多大的尺码？”

尺码…？

“我不知道，我的衣服都是别人捐给福利院的。”我小声地告诉何彦，我怕说大声了会惹得那几个销售员会觉得我是乡巴佬。

“比一下。”何彦在店里挑张凳子坐下，对着其中一个销售员说。

那个销售员给我拿来了卷尺，一个个量。

我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一直保持紧绷。

“量好啦，何总您的弟弟偏瘦啊，平常多吃点肉，不然穿衣服撑不起来不好看的。”

那销售员说着就去拿衣服。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干什么，只能假装在看别的衣服。

“你还想挑吗？还是说你要换一家店。”何彦走过来，声音略带沙哑。

我摇摇头。

何彦朝那几个销售员说：“按照我弟的尺码所有衣服都拿一件，然后把账单发给我。”

何彦在我震惊的眼神中将我带出店铺。

“看出你不喜欢了，走吧，去逛下小摊。”

“嗯。”

我哥真好。

六

我跟我哥是步行去的。

小摊街离停车场不远，那里摆着烤热狗，烤鸡翅，烤冷面…

万物皆可烤吗？

不过闻着挺香，“想吃什么？”我哥看着我，“我给你买。”

似乎是那句“我给你买”太过扰人心弦，我愣了一瞬，才干巴巴地说：“我想吃热狗。”

我哥就去热狗摊上买了，看我哥的气质就知道他不吃这些，因为我无法想象我哥顶着一张精英脸面无表情地吃着热狗。

神游之际，我哥把热狗戳到我的眼前，“拿着。”

我拿着那根价值两块五的热狗，却觉得有千斤重。

“哥，谢谢你。”

我哥像出现bug一样，愣了好久，他对我说：“因为我是你哥。”

才相处不到三天，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依靠的人。

“真的，哥，谢谢你……”我哽咽着，咬下一口热狗，明明很香很好吃，可眼眶就是止不住的发烫，“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你是第一个…”

我哥无奈地叹气，我听道了，他说：“傻子，你又哭。”

我哥用他的衣袖给我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