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应是不应

沈确迟疑片刻，道：“是。”

“本监军不喜人说谎，你可想清楚了再答。”

“沈庭司是我父亲。”

沈确说得坚定，说完便装作紧张的咽了咽喉，目光瞟向监军拨弄的烙铁。

就差两日，要是此刻负伤，对战怕是有些吃力，要是这人真要烫他，可要还手？

沈确指腹捻紧，眸色也间沉。

“那沈庭司没跟你说过，战时，首将不能贪生怕死，更不能降吗？”

沈确抬眸，对上监军那双异常冰冷的眸子。

“监军要杀我？”

监军拨弄烙铁的手微顿，目光往下挪，定在沈确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须臾，余光瞟向方才退下的衣物。

“我已弃降，为何还要杀我？”

监军抬眸迎上沈确的目光，等了片刻伸手道：“手给我。”

沈确看着那只伸出的手缓缓的搭上去，在辗转间预想着会发生什么。

沈确的手冰凉得厉害，然指骨却好看到极致。

他能明显感觉到沈确的颤抖，未予回答，只是牵着沈确的手攥在掌心拉近了靠近火盆，拇指在不经意间抚过手背，其余指腹贴着手心轻微摸索。

沈确的掌中有茧但薄，不似常提刀剑之人。

沈确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这个监军的手掌，满是茧，惯提刀，是擅武之人。

这人不会想将他的手按进火盆吧？

沈确顿时带着几许反抗往后抽，却瞬间被抓紧强硬的压制着往前下。

的确，此人力道颇大。

“监军我……我真的是被逼着来的。”

沈确的双眼又红了。

监军注视了沈确片刻，才道：“离近些，会暖些。”

“啊？”

监军松了手，转身挪到方才坐的地方，端起一碗茶水走近递给沈确：“姜茶。”

沈确盯着监军，又看向姜茶，“监……监军不杀我？”

“把茶喝了，本监军再问话。”

沈确伸手接了，盯着姜茶看了须臾便一口饮尽。

监军注视着沈确细长的脖子吞咽，心中燥火再起，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眸子。

“你靴子中藏着什么？”

沈确一怔顿时蜷紧了手，指尖压力，已然做出了要将茶碗扔出去做攻击的准备。

监军目光从衣物上移过来，那样子似乎并不想与他动手。

“匕首？”

沈确脸色比方才白了几分。

见沈确的反应，监军笃定了心中所想。

“你真的是诈降吗？”

糟了，沈家军是不是此刻被钳制了？！

“我已然被俘，监军还不信吗？”

“那你就是想着要反击了？”

“我……我……监军觉得我还有反击的可能吗？”

两人陷入沉默，四目相对。

霎时，监军往前挪了一步，伸手挑了沈确的长发别到耳后，凑近了耳廓道：“那匕首，可是贿赂本监军的？”

沈确双眸微瞠，这监军在诱导他脱罪？

“不……不是贿赂，是献宝。”

“哦？献宝……”

监军将尾音拖得长，挪开耳侧时好似带了几分笑。

待人退出些许，沈确瞄了一眼，顿时跪服到衣衫旁将茶碗放下，从靴子中掏出匕首上呈。

监军并没有立即从沈确手上拿走匕首，而是往后退坐回了位置。

“既是献宝，就说说这匕首是何宝物。”

“此物名骨枭，刀刃锋利，出鞘伤人便可入骨三分，匕首刀柄是羊脂白玉嵌合黄金琅彩，上面镶嵌的皆是难寻的宝石，刀刃雕刻出自宫廷，刀鞘亦是黄金琅彩，价值连城。”

“听着，好似是够买你的命了。”

沈确起身，托着匕首上前。

“匕首本监军收下了，就站在那处，衣衫干了再过来。”

沈确又是一怔，这不是要烙烫审问，是给他弄个火盆儿烤火？

他抬眸看向监军，从那张冰冷毫无情绪的脸上瞧不出缘由。

“在想本监军为何不为难你？”

“是。”

“本监军看上你了，但看上的是你的容颜并非德行，庞冲杀你时，本监军可以亲自动手留你一命，不过，你这条命便是本监军的了。”

什么玩意儿？看上他了？！！

是他理解的那个看上？？？这狗东西是想把他当男宠？！

沈确顿时折舌，震惊之色渐渐变得惶恐。

“看来，你知晓本监军说的是什么意思。”

“监……监军您是说喜欢我……我这副皮囊？”

“应是不应，你自己选。”

“若我不应呢？”

“不应，本监军今日便可要了你，之后赏给好男色的将士。要是不想这般死，你亦可用匕首自戕于此。”

“那要是应呢？监军可能容我些日子适应？”

监军未立即回答，静静的注视着沈确，沈确也在这注目中忐忑难安。

战是不战，功成功败，就在这瞬间。

“本监军对内眷，向来纵容。”

“我应，监军不能反悔，容我几日。”

“好。本监军允你一日。”

一日？一日唐尧可不能回来……

“监军不是纵容吗？可能容我……容我……三……三日？”

半晌，监军才道：“好。”

沈确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这些事！？他这张脸，可不是想用来勾引人的，北梁军，简直欺人太甚！

“不是饿了？衣衫干了就过来用膳。”

“是。”

沈确收了匕首将衣衫拉起些开始烘烤，盯着炭火的眸子渐渐深邃。

监军从沈确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他的衣衫，在皮革腰封和护手停了须臾。

沈确烤火，监军就沉声坐着，目光时不时瞟一眼沈确。

他自认定力一向很好，也不知沈确是个妖，带着天生勾魂摄魄的魅力，王府内的侍妾一个比一个娇艳，却从未让他这般焦躁过。

渐渐的，他眸子中有了欲火，目光好似能退了沈确身上的衣衫，视线所过，似带着手摸索，从脖颈到腰身，辗转留恋在腿上，须臾定在那双赤足。

以前也不是没跟随旁人去过南风馆，可都不曾有过这份悸动和强烈的占有欲，难道就只因为这张脸？他何时也这般肤浅了？

沈确侧目刚好对上监军的目光，就着一瞬，他快速的偏开，觉得还是再烤一会儿为好。

“过来。”

沈确佯装未听到，站着未动。

“本监军叫你过来。”

沈确只得缓步挪过去。

在一步之遥，监军抓住沈确夺了匕首扔到一旁，一收力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