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思虑不周

沈确与监军对视，手快速按住了腰封。

合着这人一开始就在试探他了……

“本监军听着。”

沈确双肩一沉，低头往监军怀中靠了靠。

“除了匕首，我还藏了软剑，就在腰封中。”

说着，他牵上监军的手，挪到扣头处一按，将软剑往外拔。

监军也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沈确肯说，藏匿兵刃便真是为了自保。

剑才出，他便停了手，继而将软剑塞了回去。

“留着防身吧，毕竟本监军不是时刻都能看着你。”

沈确意外的抬眸，“你……不收走？”

“本监军说了，对内眷向来纵容。”

说着他挪步，凑到沈确耳边：“藏好了。”

他这算是使上美人计了？

还在沈确愣神的时候，监军唤了侍从，命他将沈确送回囚车。

沈确跟随侍从往前，到门口时回眸看向监军，此时监军的目光还停在他身上。

沈确快速回头，踏出门之后嘴角牵起一丝笑容。

竟不曾想，他还能使上美人计，方才那一回眸，应该足够他牵肠挂肚三日了吧？

得意之外，沈确却庆幸方才明白了监军那句坦诚相待的意思，早就看出了他的腰封不同寻常，若他方才不招，沈家军怕是要全部遭难了。

沈确扶于腰封的手缓缓落下，其实，他说了，但并未完全说完，他的腰封除了软剑，最致命的是软剑暗扣下的一根细如针的软铁丝线，那根丝线的锋利程度毫不亚于骨枭。

侍从将沈确带到北梁军面前，那些人又重新给他戴上镣铐押回了囚车。

天色渐暗，梁王府的灯火渐明。

温子发倚靠于榻上看书，小厮忙前忙后的往桌上放吃食。

“王爷今日何时回来？”

“许会晚些。”

“那是什么时辰？”

“这……小的也不知晓。”

“近日你有出府吗？可知晓沈家现下如何了？”

小厮瞄了一眼温子发道：“小的这些天都不曾出府，所以也不知，一会儿王爷来了，公子可问问王爷。”

温子发心下微沉，每次他问，得到的回答是沈家在牢中一切安好，问边关可有消息，萧稷便让他耐心再等等。

国子监也没有话来，按理，就算只让他心安，苏酒也该来递个消息的。

温子发望向窗外，方才意识到自己好似被困于笼中，断了一切与外界的消息。

于此，他再也无心情看书，丢下便起身朝门外去。

小厮目光跟随，朝着旁侧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人微微俯身，转而提了食盒跟随队伍快速往外走。

温子发踏出院子，侍卫上前将其拦下，“温小公子这是想去何处？”

刚好，小厮合着队伍出了院子没入黑暗。

温子发四下看了看，道：“你家王爷在何处？我想见他。”

“王爷在为小公子奔走沈家之事，今日好似是出府拜访有意为沈家求情的大臣了。”

听到这句话，温子发方才疑惑顿时变成愧疚，他怀疑萧稷，是不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想出府之言压于心口，转而道：“幸苦你家王爷了，还敢问，他今日何时回来？”

“温小公子饿了？若是饿了先用膳吧，也不知大臣是否挽留，若是设宴，王爷怕是要晚膳之后才回来。”

“那……那你可能帮我捎句话，就说我等着他，多晚都等。”

侍卫俯首应下，温子发便转身回了屋子。待温子发走后，侍卫相互看了一眼，皆正色站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萧稷在侍卫仆从簇拥下来了院子，他未立即入院，而是停在门口等着侍卫回话。

侍卫将温子发一日的举止和方才的话禀了一遍，萧稷的目光正好挪停在来递话的小厮身上。

结合起来看，这意思是温子发起疑了。

萧稷目光深邃的看向屋子中正襟危坐的影子，摆手让仆人退下。

入屋，却见温子发在发呆，“子发？”

温子发回过神，起身迎过去，“王爷，您回来了。”

这句您回来了，让萧稷无比受用，他目光温柔了几许道：“盼着？”

“王爷，今日如何？”

“问本王还是问沈家？”

温子发一怔，他自然是问沈家，可若回答沈家他又好像不近人情，但回萧稷，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萧稷笑着道：“本王今日约见的是掌管天牢的官员，沈家在牢中当不缺吃穿，亦不会有人私自动刑，不过你一直盼着的边关回话还未有音讯，许是你着急了，去往天都关来回就算马不停蹄至少也要十日，更何况还要查明真相，若确实沈确投敌是假，他们还需寻到证据，拿下造谣生事者方能为沈家翻案，子发再耐心等等。”

温子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许是我心急了，多谢王爷。”

“你就惦记着沈家，不曾惦记本王片刻吗？”

“啊？”

“本王顶着这风险奔走，也是会招来记恨的。”

“……”

“学生思虑不周，让王爷为难了。王爷愿帮沈家周旋，学生定记着王爷这份情，若来日王爷有需要的地方，学生定万死不辞。”

记着他的情那只是念着恩，心中并无他。什么时候，他也能被温子发惦念沈确般惦念着呢？

萧稷眸色暗了几许，这情这恩还都是虚无缥缈的，要是让温子发知晓沈家已然被处决了，这辈子怕是都会被记恨了吧？

“方才侍卫禀了你的话，子发可是觉得本王之前说话是搪塞你，方才着急想寻本王求证？

“我……”

“子发心急沈家本王能理解，可这事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解决，本王所做之事尚未有好的消息传来，确实没什么可告知。”

他要等的是沈确大胜的消息，要等皇帝后知后觉发现犯下大错按耐不住要设计陷害沈确的消息。

那时候他便可以告知温子发，调查传回来的消息的确是沈确降了，沈家没法救下来。等萧臾带着大军兵临都城，他就可以手刃仇敌，再告诉温子发一切都是荣王的诡计。

若那时能保下沈确，温子发和萧臾都该念他一辈子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