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不死不休

院子里静悄悄的，在一声一声的谩骂中，萧稷红了眼，心也凉了半截。

温子发向来温和守礼，这般大的脾气，这样暴躁的举动，是真知晓了？！

他默默的守了这个人三年，到头来却换来的最戳心窝子的厌恶？

“萧稷，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捶门声听得人发憷，温子发在屋内吼得撕心裂肺，萧稷闭眼，这一下心都要痛死了。

十日，就十日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为什么上天偏不能让他如意呢？

不死不休，永世不得安宁？

这句话到底是对他的恨意，还是温子发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恨意？

若非知晓温子发是个什么个性，怕是真要信了温子发的威胁之言。

可他不敢上前，怕看见温子发厌恶的眼睛，也怕看见了温子发心软。

众人皆随着萧稷安静的站在门外等，随着时间消逝，屋内温子发哭声淹过了骂声，怒意也渐渐化成了商量和哀求。

“萧稷，萧稷！你还在吗？我知道你在……”

“你放我出去，我不记恨你了，我也不寻你麻烦，你只要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就好！”

“萧稷！萧稷！你说话！”

“放我出去……我求求你放我出去……”

“萧稷，推拒你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你让我出去给他们收个尸也好……”

“我知道我没用，但你让我出去收个尸，不然……不然，沈确回来一定会恨死我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什么都没帮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侍卫偷偷瞄向自家王爷，这一声声哀求让他们都觉得于心不忍。

可萧稷的脸上并无半分松动，因为他知晓，只要温子发踏出王府，这辈子都会对他避而不见，甚至真的憎恶厌恶。

有近卫跑近，伏于萧稷身侧低声道：“王爷，在府外抓住了一人，是……是温小公子的书童。”

萧稷顿然转身，看见被侍卫压着的小六时，恨不得两步上前将其掐死。

小六可不敢跟萧稷对视，被抓时就缩成了个鹌鹑。

“你告知了他什么？”

小六低着头没说话，萧稷蜷紧手，一扬，打得小六眼冒金星耳廓轰鸣。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终……还是知晓了。

“你……”，萧稷气恼，眼中渗了若有若无的泪，他忍下想杀人的冲动慢慢的道：“你怎么不为你家公子想，沈确投敌满门抄斩那是陛下的旨意，在这个节骨眼儿去指责陛下的不是，岂不是说陛下不辨是非、昏聩无能？你不是都看见了国子监那些人的下场？你们永安侯府有几个脑袋？！本王将他困在府中就是为了免他去趟这浑水，你倒好，叫你家公子将脖子伸出去给人砍。”

小六听着这话，顿时瑟缩成一团，“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其中厉害，只……只担心少爷。小的有来求见过几次，可王府上都不让进，也没人跟小的说这事不能告知少爷。”

萧稷闭目，努力平复了几许，遂而挥手让侍从先带下去。

解决了小六，萧稷转向屋子，屋内温子发在哭，越哭越让人揪心。

可他此刻不能放，温子发恨他也好，不死不休也好，永世不得安宁更好，这样至少他在温子发心中终于有了一点儿位置。

萧稷上前，侍卫劝谏道：“王爷，要放人吗？”

萧稷未语，侍卫便知这意思是不放。

看清心思后，侍卫又道：“王爷，温小公子所幸他现下安静下来了，若此刻再见您，怕是又要闹些时辰，您看，可等他彻底平复了再见？”

的确，现下温子发哭意浓烈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入去了，温子发只会求着放他走。

须臾，萧稷开口道：“将屋子收拾了，别留什么碎瓷片，里面会伤着人的都搬出来，他要闹便任由他闹吧。捶门捶得那么厉害，手当是伤了，唤个大夫瞧瞧。”

侍卫应着，萧稷又道：“只困着，不许怠慢。”

侍卫应着，“若温小公子不愿瞧大夫，那可能压制着些？”

萧稷再看一眼屋子道：“本王只要他安好。”

“属下明了，恭送王爷。”

萧稷走后，侍卫拿了绳索开门，入去直接将温子发按住绑了还堵上了嘴，随后唤了大夫给人包扎伤口，待屋子清空才给了松了绑。

然这次，温子发住的院子加了两倍的守卫，门上也上了锁。

温子发自然知晓萧稷是什么意思，伤心之余，他却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萧稷不放他，他便自己寻法子逃出去。

第二日入夜时，小厮如常来送饭，但，桌子上的吃食动都未动。

“公子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温子发盯着一旁发呆，瞧得出不想与人说话。

小厮叹了一口气道：“陛下下令不得帮沈家人收尸，如今尸身全被丢弃去了城外乱葬岗。都三日多了，许早就被野狗啃食殆尽了。”

温子发看过去，还红肿的眼瞬间滑出了泪。他唇肌不自然的蠕动了好几次，却未出声。

半晌，小厮听见了几声窸窸碎碎的抽咽。

小厮又叹了一口气没转过身去掌灯，边拨弄灯芯边道：“小公子您现下只是国子监的学生，王爷是什么身份？就凭这您唤王爷名讳他都能杖毙了您，王爷礼待，小公子何不必王爷怄气，再说了王爷也是为公子好……”

嘭——

温子发拿着香炉敲在了小厮头上，在小厮要倒地的瞬间，他拦腰抱住了人，随及将人缓缓放下开始扒衣衫往自己身上套。

待一切对调，他将小厮拖上了床，转而拿了托盘低头开门往外走。

侍卫见小厮出来了，顺手锁门，随后跟着去往院子口。

夜色掩饰，温子发顺利的从院子跑了出来，然梁王府他也是第一次来，不知往何处走，就端着个托盘四处探位置。不过在梁王府浪费的时间越多，他的心就越紧张。

不到一刻钟，关押温子发屋子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小厮一下又一下的撞击门吼道：“来人！来人！温小公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