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六、淑人

丫鬟立马端了千层酥送给三人，“吃吧孩子，老夫人赏的。”

“可，可以吃吗？”庆吉一脸期待地看着身后的嬷嬷问道。

“小爷快谢老夫人赏。”

“谢老夫人赏赐！”

余偀微微挥了挥手，看庆吉和文胜迫不及待地捧着糕点往嘴里塞，只有淑人不慌不忙的抖开手帕包好糕点塞回袖中。

“这个孩子有点意思，老夫人可要仔细看看？”赵娘子悄声问道。

“嗯，叫上来看看皮肉。”

教养嬷嬷急忙领着淑人到余偀面前，满脸堆笑道：“快给老夫人行礼。”

淑人端端正正地行完礼后安静地站在一边，侍女卷起他的袖子并掀开长袍露出脚给余偀查看。

“嗯，长得不错也有礼数。”余偀扶着眼镜轻声问道：“你怎么不吃那糕饼，是不喜欢吗？”

淑人退了半步躬身回道：“老夫人赏赐小的不敢推辞但刚刚在房内已经用过午膳，此时不宜再食以免积食伤身。”

余偀呵呵笑了一声拉起淑人的手摩挲着，细细问了他的家世经历，见他脸上敷了珍珠粉更是夸赞道：“这个好，从小就涂脂抹粉的长大了肯定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以后出门就这样妆扮上！”

“老夫人？好，奴婢知道了！”

“好了，带下去好生伺候着，从今日起这三个孩子轮流守在殿下身边务必保证时时刻刻寸步不离，一应起居用具需跟灏儿丝毫不差！吩咐管家重新清查一遍内院所有下人名册但有不妥当的立时退还身契令他马上回乡，若有吵闹者一律远远发卖了！”

“是！”

周宁灏一阵风地跑进屋内环佩琳琅作响正好和淑人擦肩而过，后者抱着手安静地退到一旁侍立着，只见周宁灏跑到榻前抱着余偀的腿道：“祖母，孙儿怎么在您的房间啊？父王呢？”

余偀将手中的龙头金杖交给侍女后，看着周宁灏爬上自己膝头一脸慈祥地笑道：“你这个小豆子，睡着了被人把床抬走都不知道！你父王天亮就出发了！哪等得到你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才醒啊！”

周宁灏听后急忙掀开袍角转着圈喊道：“在哪呀祖母？我屁股上没有太阳呀！嬷嬷快帮我找找太阳掉哪了！”

“都敢拿我老婆子取笑了，该打！”

余偀作势往周宁灏后背轻轻拍了一下，看他滚进怀里咯咯咯笑个不停自己才松了一口气，抚着孙儿耳后的碎发道：“好了快起来让赵娘子帮你把头发梳好。”

“嗯！”

身边的管事嬷嬷急忙凑趣道：“都是来老夫人教导有方，小殿下才如此聪明伶俐有孝心。”

“跟他爹一样贫嘴贱舌的，聪明什么！”

“祖母！”正说着就看见周逸仙提着马鞭走进来，明媚娇艳的脸上还挂着一层薄汗。

“仙儿回来了？”余偀刚轻轻抬起头，身边的赵娘子便领着仆从全部退了下去并关紧了房门。

“回祖母，父王领一千精骑已经先出发了。孙女刚从府营带了三名女将在前厅等候，都是按祖母吩咐寻的胆大心细又建议果敢的！”

“好，让她们每人领三百女兵今夜子时随大军一起出发！”

“是！”

周宁灏站在榻上听着俩人谈完后才乖巧地朝周逸仙道：“初春风寒辛苦阿姊出城为父王送行了，小弟这就吩咐仆从准备羹汤为阿姊弹弹寒露，待用过午膳后再去公务也不迟！”

“哟？这是知道自己睡过头忘记练功就先卖乖吗？我可不吃这套，待会儿廊下自己领两马鞭再说。”周逸仙歪着头笑道。

“是！”周宁灏弯腰行礼后慢慢地爬下地找鞋穿好，眼神不停地往余偀那边瞟。

“你看我老婆子干嘛？我更不吃你那套！”

余偀故意逗了一句，急得周宁灏赶忙跳起身叫道：“那祖母，祖母您不是今夜就要出发吗？我，我去给您套车铺褥子！”

“嘁！好了知道你有孝心，去吧！”

周宁灏得这一声慌不迭地就往门外跑，周逸仙只好一笑置之转身看着余偀道：“祖母，孙女去前厅等您！”

“好，这次进京须得保密一切从简为重！”

“孙女明白！”

凌州城外

周宁灏仰脸看着周逸仙笑道：“阿姊！我也要骑马！”

“拗不过你，来吧！”周逸仙弯腰伸手一捞就把周宁灏抱到怀里，勒紧缰绳笑道：“坐稳了！”

马蹄踏碎一地梨花朝前奔去，也踏碎了一地夕阳。

周宁灏一直跟着周逸仙护送余偀的车队出城，目不转睛地盯着蜿蜒的山路，直到所有火光都消失在林间才悄悄叹了一口气。

“小豆子困了？都说了让你先回府睡觉非要跟着来送祖母！一万大军乌压压的你都看不清人在哪！”周逸仙低头紧了紧斗篷，看着他莹白的小脸忍不住上手使劲搓揉了一番。

“阿姊~脸都被你揉坏了！还有不准叫我小豆子！”周宁灏嘟着嘴抗议道。

“眼珠子贼亮贼亮的让人看着就喜欢！为什么不准叫你小豆子啊？”

“父王临行前说我身为男儿要保护好王府和凌州的子民，替父王料理一切事宜，所以不能让别人看轻本殿下！”

“歇着吧你，等自己能爬上马背再说！”

周逸仙掀开大氅围住周宁灏调转马头往山下跑去，一路上不停地逗他说话。

“抓紧了，掉下去的话我就让马把你踢进护城河去。”

“阿姊…”周宁灏紧紧抓着笼头喏喏道。

“怎么了？”

“父王…和祖母没事吧？京城有多远？”

“当然没事！父王是接了圣旨进京的，名正言顺扶持新皇登基众心所向不会有事的！出发前降叁先生的卦象你也看到了，是大吉！”

“嗯…”

“别担心了，父王的精骑最多十日就能到达京城。”

“那能带桃花酥回来吗？”

“信鸽给你驮酥饼回来那不得累死！”

周宁灏这才伏在笼头揉了揉眼笑道：“那我等父王回来接我。”

“好！到了京城阿姊给你买一桌子好吃的，叫你一次吃个够！”周逸仙轻叱一声搂紧幼弟策马朝王府的方向疾驰奔去，走到门口发现周宁灏趴在马头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