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趁他病,要他命
次日傍晚,五点钟的天还亮着。
门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谢易初还窝在沙发里睡觉,听到动静立马睁开了眼,拄起拐杖就去开门。
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拧下门把手。
门口站着一位目测有三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大包小包,胡子拉碴,大腹便便,怎么看都像是中年大叔。
谢易初:“……”
现在的学霸长那么早熟吗。
吐槽之余,他又庆幸幸好不是他那个全年级第一,还竞赛得奖的同校同学。
“你是我妈请的家教吧,进来吧。”他拄拐为来人让了一条路。
然后站在门外的那位一脸疑惑:“啥家教,我是来修水管的?”
“……”
在一片乒乒乓乓的噪声里,谢易初给他妈打电话:“妈,你请人来修水管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早就请了嘛,忘记跟你说了,对不起嘛乖儿子。对了,妈给你请的家教到没到?”曾敬梅女士在电话那头问话。
“妈,你请的什么破家教,第一天上班就迟到,辞了吧,再说我也不需要家教,浪费钱——”
他还没抱怨完,门铃又响了。
“妈都付完工资了,哪有直接辞退的道理,一个小时九十块钱呢,你可得好好学,不要辜负爸妈对你的期望……”
他阴沉着脸去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后,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一分钟后。
沈荟祎坐在他家沙发上,正襟危坐:“不好意思,放学晚了,到你家迟了点。”
谢易初咬牙切齿:“我妈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赶紧辞职。”
沈荟祎摇头:“不行,你这是行贿。”
“那你想怎么样?这样吧,你照样领我妈给你的工资,你别来了,我不告诉我妈……”
沈荟祎还是摇头:“不行,这是欺诈。”
谢易初闭嘴了,再不闭嘴,他不知道这人还能想出多少种罪名来。
送走了修水管的,正式开始上课。
沈荟祎带来的书本很多,全都依次罗列在书桌上,堆起来比坐着的谢易初都高。
他仰视着一摞的课本,练习册以及试卷,说:“就我这成绩,你想怎么教?”
“我把班里的课程表带来了,按着课表上,先把你的课程进度衔接上,然后再辅导你的基础知识。”
谢易初抽了抽嘴角。
四小时上八节课,你认真的?
“你觉得我听得懂?”他把笔转得飞快,“看见我转笔的经验没,上了十年学积累下来的。”
沈荟祎不置可否,自顾自地说:“所以,还有下策。”
谢易初好奇他说的下策是什么,只见沈荟祎拿出手机,给某人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手机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姚静予的语气很温柔,跟对待谢易初时完全不同:“喂,怎么了荟祎,是有题不太懂吗?”
谢易初全身起鸡皮疙瘩,犹如五雷轰顶,赶紧拄着拐打算逃离。
沈荟祎拽住他,对着手机道:“老师好,我和谢易初想向您请教一下学习经验。”
“操……”被拽住的谢易初无力反抗,浅浅骂了句脏话。
听到谢易初这三个字,姚静予开始喷火:“谢易初!别以为你不在学校我就管不了你,学生就要有个学生样,谁教你天天说脏话的?”
谢易初悲催地看了罪魁祸首一眼。
趁他病,要他命。
然后他就被迫开启了学习模式。
左边的姚静予时刻盯着屏幕观察着他的状态,右边的沈荟祎则拼命给他灌输知识,他不听也得听。
很快夜幕降临,沈荟祎站在门前向他告别。
“快走快走,带着你的手机滚,别烦我。”谢易初不耐烦地冲他挥手。
“明天我会早些来,不会再迟到。”
谢易初目送他离开,没有一点不舍。
他刚刚仰躺在床上,准备打把放松一下就收到了好几条微信信息。
沈荟祎:《陈情表》翻译及注释.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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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荟祎:晚安。
谢易初看着他的微信页面陷入了沉思,这什么时候加的?
好像是初中的时候随便加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点进沈荟祎的主页,打算把他删了,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还是没按下去删除好友键。
就沈荟祎那疯批劲,他怕删了被报复。
—
“师傅,去中心医院。”
谢易初关上车门。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上看了他一眼:“好嘞。小伙子,你这腿怎么搞的,怎么还拄上拐了?”
“走路不小心,崴了一下。”
“我儿子跟你一样大,你们年轻人玩心重,但也要注意安全……”
司机还是个话匣子,啰啰嗦嗦地跟谢易初讲了一路的道理,他看着窗外,好像大人都喜欢这样。
下了车,他就给曾敬梅女士打去了电话:“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到了,腿没事,都挺好的,你要相信你儿子的实力——”
他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一道穿着校服的熟悉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接着进了医院大厅。
“妈就是担心你一个人有危险,你现在腿脚又不方便,行了,到了就好,我先挂了。”
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
谢易初压根没听他妈说了什么,脑子里飞速思考沈荟祎来医院干什么。
被人打了?
他那么欠揍,被群殴也是迟早的事。
谢易初拄着拐跟上去,一路上引来不少人侧目。
“哎哟,这小伙真坚强。”几个大妈瞧瞧他这副身残志坚的样,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踪沈荟祎。
然后他跟着对方到了心内科。
我去,不会是心脏病吧。
谢易初心里一股内疚感油然而生。
曾经的我居然对一个心脏病患者那么刁蛮,我真不是人。
他静静地看着沈荟祎走进了诊室,然后拿着一张处方单走出来。
对方出来的太过猝不及防,他还没来得及躲就被发现了:“谢易初。”
“认错人了。”谢易初丢下一句话匆匆转身。
直到再次被沈荟祎给拽住:“没认错,这里拄着拐杖的只有你一个。”
他放弃抢救,自暴自弃地转过头去:“请注意你的措辞,你应该说拄着拐还能这么帅的只有我一个。”
“。”
从医院换好药出来,谢易初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俩一个拄着拐身残志坚,一个拎着一兜子药盒凄惨无比。
正午的阳光照在他俩身上,谢易初看一眼他那兜子药:“你有病?”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哪有病?”
沈荟祎道:“我没病。药是我爷爷的。”
谢易初把他打量了一顿:“你爸妈怎么不来给你爷拿药,你学习这么好,他们就不怕你请假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我没爸妈。”
谢易初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掘地三尺,马上安息。
沈荟祎像是能感受到他的想法,道:“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他们,你不用愧疚。”
谢易初要不是实在腾不出手,简直就要冲他双手合十求求他别说了。
谢易初:谢谢,更愧疚了。
—
高二四班的黑板上写着几行字。
应到:54人。
实到:52人。
请假:谢易初,沈荟祎。
姚静予踩着上课铃进入教室,把教案往讲桌上一扔,震天动地,原本还有点闹腾的教室安静了下来。
“我从二楼就听见你们在那乱叫!下课也就算了,上课还在叫!整个走廊就你们班最吵,自己心里没点数?教你们把我气得天天掉头发!”
接着,隔壁班一阵鬼叫。
“老师,你是不是听错了,三班比我们更吵——”有人贱兮兮地插话。
“周宏远,就你长嘴了别人都没长嘴是吧!”姚静予怒火中烧,“站起来!”
闻者腾地站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叮叮叮叮——”
一段优美的手机铃回荡在教室里。
姚静予缓缓朝声音的源头望过去。
手机的主人陈永畅此刻像是抓着烫手山芋,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结果点成了接听。
他那位好兄弟谢易初的声音格外响亮:“你说姚静予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昨晚沈荟祎那货跟她通视频,她脾气那么大,就逮着我骂了……”
对面话还没说完,陈永畅的手机就被缴了上去,当事人额头上青筋暴起:“你说谁更年期——”
谢易初光速挂断电话。
“臭小子,”姚静予嘟嘟囔囔地把手机拿走了,“手机我没收了,等什么时候放寒假了什么时候来管我要。”
陈永畅在原地独自凌乱。
姚静予站上讲台,打开扩音器:“这节课我们排一下座位,念到谁谁就给我老实坐过去,别跟我提换位。”
她调位喜欢临场发挥,指挥完坐在教室里的五十二个人换完位置后,她把视线移到了那两张空桌子上。
“来个人,把谢易初的桌子搬到最前面来。”姚静予冲还在罚站的周宏远扬扬下巴。
于是在谢易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被迫和沈荟祎成了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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