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算了

见谢易初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他拎起书包，临走前说了句：“算了。”

只留下谢易初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算了？算什么了？

他追上去，扯住对方的书包，迫使他停下来：“你到底说不说？”

沈荟祎回过头，眼神晦暗难懂。

他刚要张口说话，一道严厉的呵斥猝不及防地贯彻整个走廊：“谢易初！你干什么呢！欺负同学可是不对的啊！”

是老薛。

他顶着个反光的秃头，几乎是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把谢易初的手给拍开：“你们这群小孩，有事不会好好解决？”

谢易初：“我不是，我没有。”

他被老薛扣留了下来，或许是自己太过劣迹斑斑，几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能看着沈荟祎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下了楼。

“您从哪看出我欺负他来着？”谢易初不爽地撇撇嘴，“就他那个子随随便便就能打趴下两个我，您找我体育老师李老师问问去，今天早上我还乐于助人地把他背医务室去了呢。”

“你欺负人家的次数还少？”老薛的眼睛是雪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初中就老对人家恶作剧，还是荟祎脾气好一直没告你。”

“你要是再找他麻烦，我有必要找你家长来谈谈话了。”老薛不轻不重地点了点他额头，“行了，你走吧。”

谢易初腹诽，到底是谁找谁麻烦。

虽然他初二的时候因为嫉妒心作祟，确实对沈荟祎实施了不少恶作剧，但都没严重到校园霸凌那种程度上，都是见好就收，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不做。

一开始是偷沈荟祎课本，不过上课的时候看对方着急的样还是托人还回去了。后来把他车胎给扎破了，他躲在车棚的角落偷看，后来又看对方推着车步行太可怜，于是骑着车把他送回去了。

这些事细数着来，也不算太过分。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对沈荟祎的印象一直很不好，总是想靠恶作剧和小把戏吸引对方的注意，想看他破防然后哭。

但沈荟祎从来都是冷眼相对，不哭不闹。

久而久之，谢易初也觉得没意思，就不捉弄他了。但那个时候全班都知道他喜欢欺负沈荟祎，就连老师也把他俩调得远远的，班主任不是在找他问话，就是在帮沈荟祎做心理咨询。

他在办公室偷看过一眼，当时他办公室的窗玻璃很高，他就从教室搬来椅子，踩在上面偷看。他们班主任在里面温柔地开导着沈荟祎。

他至今都忘不了当时听到了什么。

班主任问：“谢易初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老师说实话，校园霸凌这个事情是很恶劣的，要用正确的方法反击才能保护好自己，你不要不敢说——”

沈荟祎低着头，仿佛沉思了一会，说：“老师，他没有欺负我，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

谢易初脚下的椅子一时没站稳，发出划过地面的“咔呲”声，办公室里一小一大都往窗户那看过去。

他做贼心虚地拎起椅子就跑。

后面关于他校园霸凌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因为沈荟祎不肯说出实情，老师们也不好再干涉，才让谢易初逃过一劫。

—

附中是个实打实的走读学校，虽然也有食堂。但大多数学生都选择回家吃或者去外面吃。

谢易初就是不爱吃食堂的那波人。

他站在人潮中，一时不知道该往那边拐。然后他就被人拍了下肩，他回过头，是网吧前台的那黄毛。

他虽然跟黄毛说不说几句话，但好歹也不是不熟。毕竟对方在他初一开始，就一直在那家网吧前台坐着，偶尔也会说一两句话。

而且他还记得黄毛叫樊承曜，初二的时候本人自己说的。

他把樊承曜的手拍开：“我记得你们网吧中午不下班？”

“那网吧是我开的，我想下班就下班。”

“？”

樊承曜被他那副见鬼的表情给逗笑了：“都多少年了，你不会还不知道是我开的吧？不然我天天搁那当门童干什么？”

他虽然一头不正经的黄毛，但五官不差，还有点小帅，一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花花公子样。

“我知道有什么好处，你让我免费上网？”谢易初反问。

“那不行，我也是要吃饭的，”樊承曜特别自来熟地跟他勾肩搭背，“我也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不过你跟我高中的时候特别像，也算是挺投缘的，虽然不能让你免费上网，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听到“特别像”三个字，谢易初下意识地反驳：“哪像了，我以后毕业了去搬砖，不开网吧。”

“这还不像？我高中毕业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

谢易初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拒绝别人的好意。于是被生拖硬拽地拉去了一家面馆。

出了附中校门就是一条美食街，尤其在学生放学的时候生意格外火爆，这家面馆听说在建校的时候就在了，价格实惠份量诚实，是生意最好的一家店。

店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穿着附中校服的学生，年轻的面孔上都洋溢着笑。他们进店的时候只有最靠后的一张桌是空着的。

跟老板娘点完餐后，谢易初顺势要拿着手机去前台结账，被樊承曜给拦下了：“你干什么？看不起我是不是，说了我请就是我请。”

谢易初重新落座：“那你请，我没意见。”

他背对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吵嚷的人声。

两碗面很快就被端上了桌，谢易初刚吃第一口，还没吞下去。就听见坐他对面的樊承曜说：“唉，你看门口，好像是你那个死对头。”

他犹疑地回过头，只看了一眼就差点被面条给吐出来。

艰难地咽下面条后，他站起身想离开，结果樊承曜直接冲着门口站着的人大喊：“同学，这有空位，你来这吃吧！”

谢易初不打算跑了：“……”

沈荟祎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他记忆力很好，还能认出染了一头黄毛的那位是网吧前台。对方当时好像还给他指路来着。

就在他茫然地站在网吧门口时，对方悄悄地指了指谢易初，跟他说：“你要找的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