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既相逢，却匆匆

嘭——“废物！你们既没找到凤凰印的下落，也没能将那个人带回来，反而还死了一个自己人？她的尸体呢？”这声愤怒的嘲讽让刚刚死里逃生的女人更加提心吊胆，此时她正奄奄一息的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不仅要忍着身上的剧痛，还要承受主上的怒火。

“主上恕罪，是属下无能，未能将青伶的尸体带回，对了主上，属下发现了凤尘的踪迹，他没有死，就是他将属下打伤，而且——”

被她称作主上的人眼皮轻挑，微微抬起下巴身体前倾，他示意女人继续说下去。女人见他总算有了听下去的兴趣，生怕讲慢一步自己就会没命连忙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讲了一遍。

听完的她的讲述，那个人摩挲着手指在思考着什么，他抬手示意道：“行了，绿娆，你先回去养伤，青伶的尸体我自会让人去寻，这笔账我会跟凤尘去算。那个杀了青伶的人，想办法查清他的底细，能够轻易杀死青伶的人绝非无能之辈。至于那所谓的转世妖神，既然你已把他杀死也算没有白忙一场。”

绿娆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次行动失败本以为回来自己会接受严厉的惩罚，没想到主上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自己，不管怎么样活下来就好。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为自己和青伶报仇。

等她退下后，又一个人对男人汇报道：“主上，妖神祭奠快到了。”

男人的竖瞳发出寒光，阴恻恻的笑道：“好，如此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错过呢，必须携厚礼参加才是。”

他的嘴角一勾，伸出两根手指微微一弯，示意手下到自己身边，他低声在手下耳边说了几句话，至于他到底吩咐了什么恐怕只有他们二人才知晓。

桌上沙漏中的沙子一点点的往下流逝，时间也随之流逝。

周围很安静，静到林楚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裂开，一股强悍的妖力在经脉中乱窜，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全身静脉断裂而亡。幸好那股妖力像是认主似的自己汇入了丹田，林楚这才好受一些，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会爆体而亡。

“楚楚，楚楚，醒来吧，醒来好不好？”

又是这个声音？谁又在喊我？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林楚耳中，他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去看，终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脸。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楚楚！”

当林楚费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洛珣渊沧桑的脸，他眼底的乌青很重，衣服上不知道沾了谁的血已经干涸，脸上和手上的血迹也没有清洗，脸上能看到两行泪痕，那双早就通红的双眼在看到林楚醒来的那一刻，瞳孔瞬间放大，泪水再次蓄满了眼眶。

他很想把林楚紧紧抱住，可又害怕自己会碰到他的伤口弄疼他，只好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语气中全是失而复得跟后怕。

“洛，我——”林楚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了，他因为嗓子被咬伤现在无法说话，只能发出最简单的音节。见状洛珣渊感觉握紧他的手安慰：“放心，只是暂时说不出话，幸好玉公子给的丹药很多，里面也有些可以医治你嗓子的药。等到了锦州我再陪你去找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林楚伸手摸到了自己被缠的像粽子似的脖子和胸口，还有稍微一动就疼的要死的伤口，算是有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劫后余生。这经历要是说出去肯定没人信，自己的脖子都被咬穿了还能奇迹般的活下来，除了多亏玉千宸的药，恐怕就是妖神在帮自己了。

因为刚才他发现自己的体内有着不属于他的妖力，要不是那股力量在自己的经脉中游走，修复了脖子上断裂的经脉，恐怕此时自己已经彻底凉凉。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捡回一条命，能活着就行林楚要求不高。他动了动眼睛看到了一旁黑着脸的凤尘，朝他伸手，凤尘立刻伸出自己的手握上，他知道林楚是在安慰和感谢自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的心里现在很是后悔，他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勇气跟林楚相认，他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了母亲，可刚刚差点又再次失去他。

母亲，我好像不顾一切的与你相认，可你现在失去了记忆，贸然与你相认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的话，我的身份还会给你带来危险，我不能那么自私。现在你在那些人的眼里恐怕已经是个死人，既然如此你也算暂时安全了，那我便不能留在你的身边。虽然不知道这个洛珣渊究竟是谁，可他很在乎你，至少不会害你，有他在你身边我也能安心些。

等把你送到临水后，我会完成我的事，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定会来找你，那时我会跟你坦白一切，希望到时候你能想起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当成一个外人。

这一切林楚都并不知道，他只是感觉凤尘注视着自己时，眼神十分复杂，眼底的眷恋让他心生疑惑，这种眼神他没有在别人眼中见过，并且他还不觉得厌恶或反感，反而有些心疼。

因为这次遇袭的事，凤尘很是内疚，接下来的一路他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探路，恨不能路上的大石头他都要去看两眼，简直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发挥到了极致。

而受害者林楚本人都没他这么敏感，他坐在凤尘寻来的马车里，透过帘子看到凤尘的一举一动后很想摇摇头，可惜现在还做不到，只能微微叹气。他从身旁摸索半天摸到了洛珣渊的手，抓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着：麻烦你跟凤尘说一声，让他不要自责，我从未怪他，他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我明白，我会再跟他说的。楚楚，你也别多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养伤，其他的都交给我。”洛珣渊当然明白林楚心中所想，他早就私下劝过凤尘，可凤尘却让他不要再管，他总觉得凤尘对林楚好过了头，不像是初识之人能够做到的。但又没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他对林楚有爱慕之情，这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不是喜欢林楚，他这样对林楚百般呵护又是为何？既然想不通洛珣渊也就不再去想，反正只要他是为了林楚好，那便不是自己的敌人。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林楚无法开口讲话，洛珣渊和凤尘又都不是话多之人，一路上除了马车行驶和马蹄声，几乎都没再有其他声响，林楚就这样在一种心照不宣的安静中到达了临水城。

凤尘骑马停驻，不远处就能看到城门，城门上还挂着刻着‘临水’二字的牌匾，凤尘遥遥望着那两个字，心中颇有感慨，他还记得自己曾答应过别人，此生不会再踏出临水和妖族的边界，因此他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他骑着马到了马车旁停下，马车内林楚已经掀起了帘子，露出了他依旧苍白的脸，他疑惑地看着凤尘，眼神似乎在问：为何停下，怎么不进城？

纵使不舍，凤尘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只能送二位到这里了，进了临水便是出了妖族境地，那里是人族和神裔后人的地盘，妖族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你们暂时是安全的。但仍不可放松警惕，还是小心遮住自己的相貌为好，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伙妖族有没有眼线在临水或其他地方。”

一听他要离开，林楚着急的抓过凤尘的手奋笔疾书的写到：一定要走么？不是说好了要同行，你怎么半路丢下我们呢？

林楚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凤尘要离开时会这么心急，他打心眼里不想跟凤尘分开。凤尘见他这么舍不得自己，心里总算得到些安慰，只是理智仍旧占据了上风，他歉意道：“抱歉，我有事不得不离开，放心，相聚总有时，你我定会再见。走吧，我看着你们进城后便会自行离去。这凉州多待一刻都充满了危险，洛珣渊，你会保护他的，对么？”

“我会用性命去守护他。”洛珣渊没有做太多的保证，他向来只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听到他的话凤尘也没多说什么，林楚从他的眼中感受到了他的去意已决，只好在他手心写下：人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写完他看了看凤尘，又继续写道：可恨相逢能几日，不知重会是何年。

指尖在手写书写时传来的酥酥麻麻的痒意让凤尘难忘，但更难忘的是手心里那看不见又深深刻在上面的字。

林楚写完后便松开了他的手，低头放下了帘子，隔绝了凤尘的视线。凤尘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马车走远，直到他们进城后很久，凤尘才摸了摸怀里的香囊，幸好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人一直陪在身边。他策马往反方向离开，而另一边的林楚二人刚进入临水城内没多久，便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