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寂静的黑夜里传来一声声的尖叫。

那声音里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像是不甘，又像是委屈。

许祁宁脸上糊了一脸的泪水，但刚刚被身上的男人警惕过，他死死地咬住下唇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等到他快要没了力气，要晕过去时，男人又开始了新的一次。

这一晚许祁宁被不断的刺激着，但不知是心里的那点自尊心还是别的什么，他一次都没有向男人求饶过。

他是被强迫的，还是和男人。

等到太阳微微升起，天空中已经有了点亮光时，男人终于打算结束了。

许祁宁松了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倒还是觉得很有趣，把许祁宁的脸转过来朝向他。

男人轻声笑了一下，“叫什么名字？”

见许祁宁不说话，男人掐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许祁宁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眼泪明显非常的可怜。

“我叫……”许祁宁连话都说不清楚，含糊地说：“许祁宁。”

男人听到回答后满意地把手松了松，但还没有放开。

“我们公司有条狗也叫宁宁，”男人向他凑紧，两人的鼻尖几乎相顶着。

“要不要来做我的狗啊。”

“也对，毕竟你已经是我的舔狗了。”

……

L是某短视频平台的一个短视频账号。

平时主要发一些美女擦边的视频，点赞很多，受众群体大多是男性。

直播间的人气也很高，刚开播就能达到几千人。

直播间里送的礼物也是跑车，穿云箭之类的。

许祁宁就是受众群体里的一个。

但与L直播间里观看的大多人不同的是，他是一个刚满19周岁的青年，平时仅仅依靠送外卖赚钱，远远比不过那些大叔们的消费能力。

平时看直播，也是只充几个币发发小礼物，看十几分钟就下线了。

每天在屏幕后面擦边的普通女主播当然不能支撑他每天都看直播。

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L直播间里有一个叫作fiee的特殊嘉宾。

fiee有可能几个月出现一次，也有可能是半年或更长时间。

许祁宁高中时第一次在同城刷到了这个直播间，恰巧碰到了fiee的出场，从此他一放假就去看直播。

刚开始fiee的出场率还是很高的，但随着时间推移，出场次数越来越少。

但许祁宁还是一直每天都蹲着直播间，等待着fiee的出现。

fiee与其他的女主播不同的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是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fiee的主要特征就是戴墨镜，一直没有露过全脸，但腿很长，几乎是所有主播里面最高的。

许祁宁第一次见fiee时就被他吸引住，那类似于天使般的声音，许祁宁每一次看都心花怒放。

甚至有一次，许祁宁梦见了和fiee见面，明明意识已经从梦中有些脱离，但他还是不愿醒来。

等到意识真正清晰时，许祁宁发现自己下身一片湿润。

许祁宁一开始觉得有些羞耻，忍住了一段时间不去看直播，但大数据是不会乱推的。

他尽管已经点了不感兴趣，但还是一直推送关于fiee的视频。

许祁宁说服自己再看最后一次，但这次的fiee穿着更加的性感，却还是显得娇羞可人。

许祁宁彻底忍不住了。

从此之后，直播间只要有fiee在，他就会无节制地打赏，有的时候甚至都没钱吃饭。

但听到fiee说出的那句甜美的声音：

“感谢祁宁哥哥送来的礼物，爱你呦么么哒”

许祁宁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天的天气非常炎热，许祁宁跑了一天的外卖，汗水都浸湿了衣服。

年幼的许祁连见他回来，一把扑在他的怀里。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许祁宁摸了摸他的头，把许祁连抱去卧室哄睡着了。

许祁宁脱下黏哒哒的外卖服，在浴室里冲了一个澡。

脱下一切防备躺在床上，许祁宁长舒一口气，看着躺在身边的许祁连，一天的疲惫都彻底释放。

本来没有报什么希望，但许祁宁还是打开了短视频平台，搜索L的直播间时，发现直播间内人数异常火爆。

许祁宁点开直播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fiee。

距离上次fiee出现已经是半年前了。

许祁宁瞬间坐了起来，身体的疲惫瞬间消散。

这次的fiee没有穿非常露骨的衣服，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最中间，但这也阻止不了粉丝对他的热情。

用户1：啊啊啊，fiee！

用户2：fiee你终于出现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虽然从直播开始到现在fiee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但直播间人数多的都有点网络卡顿。

终于，在一会儿后，直播间里终于出现了一些别的声音。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手里拿着话筒，示意让音乐停止。

等音乐停止时，男人终于开口：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种种支持，”说完，男人对着摄像头深深鞠了一躬。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将在下周六，举行一次线下粉丝见面会，欢迎各位粉丝来参加。”

这句话说完，弹幕和评论瞬间沸腾。

“当然了，我们人气最高的fiee，也会出现在现场，大家尽请期待吧！”

说完，男人将话筒递给了fiee。

“期待下周六与各位粉丝的见面……”

许祁宁听完这句话，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沉浸在刚刚见到fiee时的喜悦，过了十多分钟才反应过来fiee为什么会出现在直播间。

线下粉丝见面会。

见面。

fiee

反应过来的许祁宁激动地在房间里嚎了两声。

他可以见到fiee了！

许祁宁顿时觉得自己活这么久还是有点意义的。

说完粉丝见面会的事时，fiee就以有事的理由退出了屏幕前，直播间的人数也随着降低了不少。

但fiee的出现让许祁宁高兴不已，头一次这么开心地看完了整场的直播。

刹住兴奋劲时，许祁宁嗓子都已经哑了，这才开始研究起该怎么去见面会。

L作品下面发了购票流程和地点，因为是同城，所以路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再来就是门票了，预售票199，现场票299，VIP票399。

许祁宁看到后呼吸窒停了一会儿，按照以前他肯定买VIP票了，但是现在是他自己挣钱，而且还带着许祁连。

他只送白天的外卖，运气还不怎么好，总抢不到，一天就挣两百左右，一张票顶他两天左右的工资了。

况且他还有房租等各种各样的钱要交，一个月下来也剩不了多少钱。

而且如果去的话就少一天不能挣钱了。

许祁宁犹豫了，但晚上做决定是很冲动的，手一快就直接下了单。

下单时显示fiee的场地只剩3人，许祁宁庆幸自己这次手速没慢。

跟fiee见面的机会只有一次，外卖晚上也可以送，况且晚上送钱还更多。

许祁宁想到这时决定要好好努力多赚些钱，可以在现场多买一些fiee的周边。

此后的几天，许祁宁每天不分黑白送起了外卖，只想着能多赚点钱，没空的时候他甚至去了以前经常去的健身房。

许祁连在晚上经常等不到许祁宁回来，每次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许祁宁他还关注了几个美妆博主，跟着她们买了一些便宜的护肤产品。

之前许祁宁连大宝都懒得涂，嫌弃麻烦还没用。

这几天倒是每次去送外卖前都把脸洗干净，仔仔细细摸上护肤品才去送外卖。

终于到了周六的时候，许祁宁一大早就起来捯饬，入场时间是下午两点，许祁宁十二点就蹲守在场地外面了。

大门是敞开的，在外面可以看到一些场地的布置。

因为这次粉丝见面会不光有L，还有同公司的其他主播，所以场地非常大。

许祁宁把许祁连交给了隔壁的大婶照看。

场地里面圈出了各个主播的区域，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便是fiee的位置。

上面挂满了fiee的海报，许多的周边也陆陆续续摆放了出来。

离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许祁宁手机里已经有几十张照片了。

许祁宁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地方坐着，精心地看着自己刚才照的图片。

正看得入迷，手机上突然出现了一张隔空投送的照片。

上面只有一句“Hi”。

许祁宁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没有理会，突然右边肩膀一沉，耳边传来一句：

“嗨~”

许祁宁吓了一跳，猛的起身，回头看去。

只见眼前的男人扶着树，单支胳膊撑着树干，另一只手拿着含在嘴里的棒棒糖棍，笑眯眯地冲他招手。

男人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笑着说：“你是来见面会的吗？”

许祁宁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这么巧，”男人说，“我也是。”

见许祁宁不搭理他，男人自顾自地说着，“看你拍了那么多fiee的照片，你很喜欢他吗？”

听到是关于fiee的事，许祁宁顿时来了些兴趣，主动和男人说道：“我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她了。”

男人意味深长的应了声，然后问道：“fiee一次脸都没露过，你为什么喜欢她啊。”

被问这样的问题使许祁宁有点诧异，但还是乖乖回答道：“我觉得，她有一种跟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男人追问：“什么感觉？”

“就是……”许祁宁有些不好意思，退出了相册的界面。

“我之前一直都没怎么见过fiee，你能给我看看吗？”

许祁宁之前专门为fiee设立了一个专属相册，里面都是关于她的照片。

但许祁宁又不想让别人发现，于是背过男人去，翻找着fiee的照片。

“裴落，你跑哪去了？”

“这，”男人招了招手，快步跑了过去。

许祁宁找到后转身，发现男人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于是又纳闷地回到树荫下。

刚想给大婶打个电话，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许祁宁还以为又是同好，微笑着装过头去，结果直接被人抓着头发一把抡在了树干上。

许祁宁脸朝着树，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强行揪着头发把脸转了过来。

“有钱了啊，”揪着他头发的人凑进了他，“还能知道来这么高端的地方。”

许祁宁顿时瞳孔缩小，顾不得形象什么，一边挣扎一边求救。

“老实点，”男人拽着他向后撞了一下，“没想到在这碰到你啊。”

许祁宁吃痛，连忙开口道：“我今天没带钱。”

男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日子过的挺滋润啊，忘了以前被欺负什么味了吧。”

许祁宁被撞得脑袋发晕，不知为何，嘴里明明没血，却能尝出来血腥味。

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人喊了一嗓子让人群散开，随后拽着许祁宁到了旁边的一个公共厕所里。

……

见面会里，氛围十分欢乐，fiee的周边礼品几分钟就被一抢而空。

fiee也第一次出现在线下，人气几乎是这里面最高的，只不过她还是带着墨镜，声音和线上几乎没差别。

一开口就令狂热粉丝们发出尖叫。

到快结束的时候，后台工作人员为fiee开辟了一条通道，可以和粉丝一一击掌，场内的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走到最后，fiee站在高处笑着和粉丝离别，墨镜下的她环顾着全场，有点淡淡地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摆摆手离开了展会。

许祁宁再次回到现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人已经渐渐走得差不多了。

他攥着手里的门票，庆幸刚才没有把他弄丢。

他走到入场处，给保安看了门票。

保安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后不耐烦地说：“展子已经结束了。”

明明早已猜到结果，但还是有点不甘心，许祁宁追问道：“不好意思，那可以进去看看吗。”

保安诧异地看着许祁宁，他的衣服一看就是被人扯烂的，还全被弄湿了，他的头发本来就长，现在乱糟糟地在脑袋上还带着水珠。

“可以，但是我们一会要收拾了。”

得到许可后许祁宁连忙道了谢，赶忙向场内跑去。

场内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

许祁宁走进fiee的位置，那里贴满了fiee的海报，至于攒钱想买的周边，早就被一抢而空。

许祁宁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张海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还没认真看到fiee的脸，就被工作人员呵斥：“没有事的话赶紧离开。”

许祁宁连忙道歉，然后拿着那张海报出了场子，到外面看了眼时间才发现他刚刚只不过才进去五分钟而已。

回家之前许祁宁去买了件衣服，很便宜的地摊货，并且去澡堂冲了冲澡，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回家时，许祁宁在红烧肉和排骨之间犹豫，他喜欢吃排骨，许祁连喜欢吃红烧肉。

许祁宁最后还是买了红烧肉，想着吃红烧肉也不错。

在大婶那把许祁连接了回来，许祁连见今天又红烧肉，兴奋地不得了，但又见许祁宁心情不太好，又不敢表现的太高兴。

大婶那里有一个和他同龄的男孩子，还有很多他没玩过的玩具，许祁连今天玩的很开心，吃完饭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许祁宁没吃多少，等许祁连睡着后他便一直拿着那张票坐在床上发呆。

不知怎么的，他打开了手机，像是条件发射似的，点开了L的直播间。

没想到今天开展会还能直播。

点进去的时候，是fiee在说话。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与陪伴，今天的粉丝见面会其实是和大家告别的，以后我就不会出现在L的直播间啦，大家再见。”

或许是怕直播被封号，在fiee说完这句话后就关闭了直播。

“直播已结束”的画面一直没有退出去，手机也慢慢息屏。

黑色的屏幕映出许祁宁的脸，一颗眼泪落在了屏幕上。

许祁宁很少哭，但这次几乎是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唰唰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