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直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

许祁宁的任务很快就完成了，等到直播快开始的时候，谷语晨和沈秋旻回来的时候，公司里大部分人还是忙的焦头烂额。

“来，”沈秋旻递给了许祁宁一张表格，“这是我们今晚要直播的商品，到时候我们会和你有一些沟通，上面都写好了的。”

许祁宁低头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发现居然细致无比，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预估出来了。

临时这么大的改变肯定有人适应不过来，在乒铃乓啷的声音中，突然就爆发出了吵架声。

“这个表不是你弄的吗，怎么现在还是空白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许祁宁刚进公司的时候差不多对每个员工都做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这个黄毛在网络上的人设是温柔沉稳系的，并且在镜头面前的长相也是痞帅类型的。

但现在的他似乎和网络上判若两人，现在的他恢复到了普通人的面貌，温柔人设也彻底崩塌，仅仅因为一个表格而吵了起来。

“什么都是我弄的吗？你在那里无所事事也不来帮忙，你用玩手机的功夫几分钟就能做好了。”

黄毛的情绪越来越高涨，“我他妈是要出现在镜头面前的，这种工作不就是交给你们这些人的吗？”

“什么叫我们这些人，你不就在镜头面前，开着十级的美颜骗观众吗，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眼见越吵越激烈，被压抑了一天的人们情绪也彻底爆发，有为黄毛说话的，也有为后勤说话的。

总之公司里越来越混乱，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煽风点火不知道站哪一方的。

“停停停，”这时，有一个出来，阻止了这场战争的发生。

这人正是沈秋旻。

“大家都冷静一下，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不要争吵。”

声音压下去了不少，这时出来一个人反驳他：“我们怎么冷静？大家对于新发生的改动本来就十分不适应，换做谁谁都不好受吧。”

顿时屋内又发出了应和的声音。

“我知道，”沈秋旻尽量用自己的声音压下去，“大家都不是很适应，我也一样，虽然我是第一天加入咱们公司，但我和我同组的同事们相处很融洽，并没有闹不开心。”

沈秋旻接着说，“我给我们组的同事们，安排了相应的工作量，既不会感到太累，也可以觉得很充实。”

这时，谷语晨过来，小声和许祁宁说：“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去选品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产品标准来，让我在上面合格和不合格上面打勾，而他则是去和商家谈合作了，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谈生意了。”

许祁宁听完谷语晨的这番话后，对沈秋旻的敬佩又上了一层楼。

一阵鼓掌声从争吵中传进来，“讲得不错。”

许祁宁扭头一看，正是裴落。

虽然感觉时机很巧合，但是许祁宁也没有在意。

看到裴落来，沈秋旻微微弯下了身子，“裴总好。”

“我亲眼目睹了沈秋旻良好的工作态度，还帮助大家调整了情绪，起到了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沈秋旻笑了笑，“没有的裴总，应该的。”

“大家都多向沈秋旻学习，好了，现在去各自的直播场地，准备直播。”

围着的人群散开了，裴落走到了沈秋旻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的直播好好干。”

沈秋旻点了点头，笑着回应了一声。

不知怎么的，许祁宁感觉有些难过，但又说不上来，裴落和他才正式认识一天，就已经可以熟成这样了。

难道还是自己没用吗……

“想什么呢，”许祁宁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发现是沈秋旻过来了，“走了，该开始工作了。”

许祁宁是第一次直播，虽然只是幕后，但是还是非常手忙脚乱。

“不用紧张，”沈秋旻说，“按平常心来就好。”

许祁宁点了点头。

直播开始了，一开始粉丝也不是很适应，一方面是开直播居然开始带货了，另一方面就是沈秋旻居然和谷语晨同框直播了。

显然，热度最高的还是第二个话题，直播才进行了十几分钟，就被冲上了热搜。

一时之间，直播间中的人数多了起来。

因为沈秋旻在之前注销了账号，使粉丝很不解，今天又注册了新的账号，并且居然转行直播了。

不过还好直播并没有出什么差错，沈秋旻的临场反应很快，解救了好几次谷语晨。

中途许祁宁的声音也是经过变声的，所以许祁宁变得不是那么的拘束。

直播了四个小时，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了，许祁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瘫在沙发上胸腹上下起伏着。

“哎呦我去，”直播室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三人都已经累的走不动道，谁也没有起来理会。

“恭喜恭喜，”门被人推开，此人正是裴落。

“你们这次的直播播放量，还有销售量是全公司里最高的。”

谷语晨翻了个身，表示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沈秋旻则是坐直了身子，拿起手机来查看着数据。

“没想到才出镜第一天就上热搜了啊，这下难办了，”沈秋旻心里想着，嘴里却还是说：“谢谢裴总。”

“热搜的事你不用担心，”裴落说，“我会叫人撤下去的。”

说完，裴落转身离开了直播室。

比起送外卖而言，这点工作量对于许祁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是第一个离开公司的。

回家的路上，许祁宁坐在便利商店里面，看着今晚的数据。

热搜虽然已经被下去了，但是还是有很多粉丝在讨论。

但大部分都是说沈秋旻的，几乎没有几个人说站在一旁的谷语晨。

许祁宁此时对沈秋旻有了点兴趣，虽然之前的账号已经注销了，但是凭借着他多年以来追fiee的经验，不到十分钟就打入了沈秋旻的粉丝群。

里面几乎全是一片骂声，说他忘记初心，现在只想赚钱的，说他没有主见，一看就是被别的公司挖走了。

别看许祁宁在现实中是个小社恐，但在虚拟的网络中，许祁宁的交友能力还是不错的，一下子就加上了沈秋旻的一位忠实粉丝，并且迅速打好了关系。

时机成熟时，许祁宁开始询问他的真是目的。

沈秋旻：不好意思，我是新粉，可以向你打听一下沈秋旻之前的吗？

忠实粉丝a：这哥们好几年前就开始玩网了，虽然内容都是那种擦边类型的，但很宠粉，并且直播时也十分温柔，因此圈粉了许多

忠实粉丝a：结果就突然闹这么一出，毫无征兆地注销账号，不和粉丝做任何解释，转身就投奔下一个直播带货行列，你说这搁谁谁不生气？！

许祁宁大抵摸清楚了，按之前的来看，沈秋旻在王总的公司有一定的地位，但不知什么原因离职投奔裴落。

是来打探情报吗？

许祁宁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这里，但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情报可以打探。

“先生？”便利店店员走了过来，“我们店要关门了。”

“不好意思，”许祁宁起身，向门外走去。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有一会儿了，许祁宁太专注没有注意到。

便利店离家里不远，没什么必要买伞了。

正想着，许祁宁打算直接冲过去。

“小许？”

许祁宁沿着声音看去，发现正是谷语晨。

许祁宁笑了笑，“语晨。”

“我回家正好路过这里，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许祁宁不好拒绝，又因为家离这里不远，便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许祁宁感觉到谷语晨身上有酒味，也有点反常。

到了小区楼下之后，许祁宁本来想说句再见，谷语晨却先开口了。

“小许。”

“嗯？”

“我可能要走了。”

许祁宁没反应过来，“走什么？”

“就是离开公司啊。”

许祁宁愣在了原地，随后焦急地开口道：“为什么？”

“因为有顶替我的人来了。”

许祁宁不放心把谷语晨自己一个人放回去，于是干脆把他拉上了楼。

许祁宁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喝酒的人，有点不知所措地问道：“要，要不要喝蜂蜜水。”

谷语晨晕乎乎地回答：“别麻烦了，再把小孩吵醒了。”

许祁宁不放心，还是在网上查了醒酒的水，把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你手还真巧啊，”谷语晨看着摆在他面前一碗碗的醒酒水。

“我不知道弄什么效果好，”许祁宁挠了挠头，“就把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那你是准备让我把你做的都喝了吗？”

“不，不是，”许祁宁连忙摇了摇头，“你喜欢哪个就喝哪个。”

谷语晨笑了笑，捡着放在他前面的那一碗喝了一口。

许祁宁看着他喝完，又端上了另一碗。

谷语晨嘴里的那一口还没咽下，含着水说“嗯嗯……嗯嗯额。”

许祁宁凑近了说：“什么？”

“你当我水牛呢。”

许祁宁没忍住笑了出来，谷语晨骂了他好几句。

“语晨。”

“嗯？”谷语晨酒醒的差不多了。

“为什么喝酒。”

“小孩儿。”

“嗯？”

“你是傻逼吗？”

突然被骂，许祁宁只能笑了笑。

“成年人的痛，你不懂，”谷语晨扶着额头，装着深情说道。

许祁宁反驳道：“我也成年了。”

“成个屎的年，男人的哭你都吃过吗？”

许祁宁问道：“什么苦？”

“比如，职场中的勾心斗角。”

“和谁勾心斗角了？”

谷语晨坐了个鬼脸，绝望地看着他，“旻秋。”

许祁宁愣了愣，“沈秋旻？”

“是的，他那名太难听了，我给他改改。”

许祁宁突然感觉谷语晨有点矛盾，下午的时候不是才夸过沈秋旻吗。

谷语晨随手端起一碗醒酒水，当白酒喝，咽下的时候发出“啊”的一声。

许祁宁：“我也感觉他有点怪，但却有点说不上来。”

“虽然他确实很会分配工作，”谷语晨低着头说，“但是，他妈的，那种给产品打勾的工作谁不会啊。”

“风头全让他抢去了，”谷语晨哭丧着脸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许祁宁说，“那语晨你也不至于辞职啊。”

“那你也不看看他多会来事，故意在领导面前表现，明明大家都快累死了，谁想搭理裴落，他还装出那么精神满满的样子。”

许祁宁听完后觉得有点道理，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没事。”

“而且啊，”谷语晨接着说，“人家的能力也确实强，晚上的直播虽然人气不错，但有百分之八十都在讨论沈秋旻，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我，明明同一件商品我讲解就没有人买，他只是说了一下名字，销量就爆涨了。”

许祁宁：“那语晨你最近账号营销的也不错呀，每天的关注量都蹭蹭往上涨，没准到了裴落安排的数目就不用离职了。”

谷语晨趴在桌子上笑了笑，“怎么可能只有这一个原因……”

许祁宁问：“那还有什么？”

谷语晨长舒了一口气，突然直起腰来，拿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大口，“算了，告诉你应该也没什么的。”

谷语晨：“我其实没什么学历，正常本科毕业，刚毕业那几年看不上工资低的工作，就去送外卖什么的。”

许祁宁：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谷语晨：“混了几年之后，碰上裴落了，之后就跟着他一起混，后来他越混越好，我也跟着沾光，但是做主播这事，毕竟吃的是青春饭，虽然现在还能玩个反差什么的，但是再过几年就不吃香了。”

谷语晨接着说：“还有的就是我自己的原因，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什么成就，每天能混一天就混一天，感觉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社会的蛀虫了……”

“没有没有，”许祁宁赶紧安慰道：“你不是社会的蛀虫，你人很好的。”

谷语晨勉强地从嘴角挤出了一个笑，“光人好有什么用啊，人好又不能当饭吃。”

作者有话说：我是最近才知道作者有话说不显示在海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