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齐扬2

“诶，我跟你换位置。”

方容拿着自己的书包放在潘弘桌上。

潘弘是班里的体委，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是齐扬的同桌。

这会儿下课，齐扬不在座位上。

“啊？”

潘弘愣了一下。

“换位置。”

方容不耐烦地重复道。

“噢噢…好。”

潘弘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找易子尘做同桌了。

最近方容的事迹整个初一年段都知道，不仅参与初一的群架，还掺和了初三的。

打伤了人，还挑衅初三的学长。

潘弘觉得自己还是别触霉头来的好。

“……”

齐扬回教室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方容。

潘弘是坐里面的，齐扬的位置在过道。

“怎么？不可以？”

方容看着反应淡淡的齐扬不高兴地拧起眉头。

齐扬：“没有。”

说罢，齐扬就坐好拿下节课要上的书本。

方容在坐下的时候就把原本齐扬和潘弘两张有距离的桌子拼在一起了。

这会儿方容手一放桌上就能碰到齐扬的手肘。

“……”

方容调了调坐姿，就趴在桌上睡了。

没挪手，手还是贴着齐扬的手肘。

“……”

手肘上传来的微热的热度以及熟悉的触感让齐扬的耳朵尖都红了。

方容没问齐扬为什么上下学不等他了，要和林宛青走。

齐扬也没解释，他们还是跟之前一样，方容抄齐扬的作业，考试前让齐扬帮他复习。

齐扬还是会帮方容带早餐，方容从来都是踩点到教室，没吃早饭。

齐扬喂什么给他吃，他就吃什么。

方容打架的时候都是背着齐扬打得，受伤了回来就不吭声，在齐扬看过来的时候龇牙咧嘴，“看什么看？！”

齐扬也不答他的话，手里拿着去医务室买的药小心翼翼地给方容上药。

方容这会儿不会动，会闭着眼睛乖乖让齐扬给他抹药。

“方哥。”

易子尘啃着手里的鸡腿喊道。

“干嘛？”方容背着挎包，懒懒地在后面走着。

“你昨天为啥要打黄智伟他们？”易子尘问。

“看他们不爽呗。”

方容随口道。

昨天课间上厕所的时候，有几个人在嘴碎。

“那个齐扬，三班班长知道不？”

“知道呀？装死了，读书好有什么了不起，成天对谁都笑，对谁都招惹！”

“哼，装死了，妈的，那个谁的女神不就看上那个齐扬了？哪天给他点颜色看看。”

“给谁颜色看呢？”

方容正巧要去上厕所，听了一耳朵，停下来看着还在嘴碎的黄智伟他们。

“齐扬啊，怎么？”黄智伟打量着方容，方容穿着校服，没扣领子，隐隐约约露出锁骨来，一张脸是那种看一眼就能印进脑海里的帅气，但是肤色有些白，人看上去也清瘦，黄智伟理所当然地认为方容是小白脸。

于是就更加肆无忌惮，“怎么，你还想打我啊？哎呀，就你这小身板…”

黄智伟毫不客气地嘲讽出声。

于是方容就用他的小身板把嘴碎的几个人都打趴在厕所门口了。

因为这件事还被叫去年段室。

今天还被黄智伟叫的人堵小巷打了。

打赢了。

但还是受了伤，易子尘没明白方容没事为齐扬出什么头。

这会儿齐扬和林宛青也从班级出来，就离着方容他们不远的后面走着。

齐扬看见了方容没带耳钉的那个耳朵流的血已经干了，颜色有些发黑，就黏在方容的耳朵上。

校衣后面还有些鞋印，没拍干净。

于是齐扬加快了脚步。

“方哥，我发现，你好像对齐扬不一样，班里有不听齐扬的，你就凶谁，齐扬说啥你就干啥，”易子尘顿了一下又说“方哥，你不会是喜欢齐扬吧？你对我都不这样的。”

“……”

方容脚步放慢。

“怎么可能。”方容说，“我们家关系好，他老听我话了，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就跟宠物一样。你招手，他就摇着尾巴来了。”

“而且，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人呢？多恶心啊。”

在这懵懂的时期里，所有不符常规的，少见的，都会被排斥。

就像同性恋一样，常理都是一男一女谈恋爱的，哪有两个男的呢？不是心理有病，就是变态，就是恶心。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全被齐扬听到了，还有林宛青。

“齐大哥。”

林宛青看着情绪明显不大对的齐扬犹豫道。

“嗯？”齐扬抬头看林宛青。

林宛青看着齐扬眼里未散的茫然和受伤，此刻也有些怔然。

可是林宛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齐扬，也不知道什么话才能够让齐扬好受点。

方容的话着实太伤人了，哪怕他性格使然，说话一向毒，哪怕齐扬已经十分了解了方容了，但是方容的话一出来，还是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很狠扎在齐扬的心上。

齐扬再怎么早熟，再怎么明事理，终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也会有情绪的。

“没事…我们今天早点回去吧，齐阿姨今天说要做好吃的。”

林宛青想安慰的话在齿间转了转，还是没能说出来，只能无关痛仰地说几句。

“嗯。”

齐扬点头。

他们背着书包从学校的后门走，这边人少。

学校后门是一座丘陵，海拔不高。山脚下有着几户人家，围墙很高，彼此间又隔了些距离。因此便有些小巷间隔出来。

道路两旁栽满了树木，洒下来的落叶零零散散落在地面上，没有人去打扫。

风一吹，落叶便轻轻地随着风飘转着起来，还没转着几圈就又无力地落下。

“……”

林宛青和齐扬一前一后地走着，齐扬可能是心绪烦乱，倒也没注意林宛青落后了他些距离。

林宛青也没追上齐扬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齐扬。

“方容呢？”

不远处的一个小巷传来声音。

“快来了，等下就让人去掳进来。”

“嗯。这次就让那傻逼吃不了兜着走，才初一就摆这么大谱，拽得很。”程在抱着双臂，背倚着墙说道。

“嗯嗯，肯定的，这次我们还带了工具呢，他一个人怎么敌得过我们？”

旁边的小弟也随着应和道。

方容向来脾气暴躁，再加上从小就有学的散打跆拳，这会儿刚上初中，比较冲动浮躁，遇上看不惯的，就出手。

早些时候，程在他们收低年级保护费的时候，被方容撞见了，跟方容打了起来。

后来无论什么事情，双方一见到就容易打起来。

也不管在哪里，方容一点脸色都不会给程在，程在今年初三，也是有名的初三年段的段霸，哪里能忍受就让方容这么一个小初一的起在他头上横？

想到这里，程在啐了一口，“妈的，不给他打断腿别放他走。”

这些对话都让齐扬和林宛青听到了。

不过林宛青在后面一点听得不甚清楚。

林宛青看着停下脚步的齐扬：“齐大哥…？”

齐扬：“小青。你先走。”

“我不走。我跟齐大哥一起。”

林宛青看齐扬这阵势，走近了又听见了程在几人的讨论声，多少了解了一点。

这些人是在堵方容的，而且准备充分，这次只怕是棘手。

“诶？人怎么还没来？”

巷子里的小弟疑惑地从小巷探出头。

“……”

探出头的小弟跟齐扬林宛青他们四目相对。

“哥。”小弟喊了一声。

程在他们几个走出来。

“这不是跟在方容旁边的那两个吗？”

“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一起收拾一下，之前方容不是把你打骨折了？我现在就把他身边的也打骨折。”

程在冷笑一声。

“……”

这下齐扬和林宛青都走不了了。

林宛青没打过架，这会儿只能挨着打，逮着机会了才伸手去推要打他的小弟。

齐扬个子高，人也结实，力气不小已经跟程在打上了。

齐扬是练过的，程在虽然架打得多，但是怎么着也是打不过齐扬的。

于是围观的混混就也纷纷上去帮程在。

林宛青还跟着两三个混混拉扯着。

林宛青眼尖的看到其中一个混混身上有刀。

一把不长不短的水果刀，很像是拿来切西瓜的。

如果他们是来堵方容的话，那这把刀估计就是用来招呼方容的，很危险，得弄掉。

林宛青带着目的性地想把刀踢开，小巷旁边有一条水沟。

小混混可能看出来林宛青的意图，“怎么？你想试试？”

其他两个小混混按住林宛青，余下的那个就拿着刀对林宛青比比划划，思考在哪里下手比较好，他的想法也简单，随便手臂还是腿给他割两下见见血吓唬吓唬林宛青就得了。

但是齐扬眼睛瞥到林宛青这边，顿时整个人警惕起来。

想也没想的朝林宛青这边过来。

“齐大哥！”

“……”

小巷寂静了一瞬。

小混混手里的刀不偏不倚插进齐扬的腹部。

程在在齐扬向林宛青过来的时候，在齐扬后背踹了一脚，拿刀的混混下意识转身拿刀防御，却不想正中齐扬。

“齐扬？！”

小巷口响起一声大声的叫喊。

“齐扬……”

方容被这里的景象震撼到，齐扬就挡在林宛青前面腹部还插着刀。

“走啊，快走啊，愣着干嘛？！”

程在反应过来，招呼着一群愣在原地的小混混跑了。

“……”

方容此刻眼里完全是齐扬闭着眼睛，煞白着脸的样子，齐扬腹部的血还在往外流，染红了齐扬穿的白色短袖，触目惊心。

“喂…120吗…我们这边有人腹部中刀了…对…在六中学校后门口的小巷…”

林宛青抖着手打着120，声音也在发抖，竟是哭出声来。

“爸爸，齐扬怎么样了？”方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样的话自从齐扬送进医院以后，方容就一直在问。

“不知道。你不要在这里烦我。”

方文望此刻也是面容有些烦躁，手下正在处理着文件。

“……”

方容见方文望不理他，就又去找郭佳佳。

“情况不好……”方母此刻心情也是很复杂。但是再多的，她也只知道这些了。

后来，周一上课的时候，方容再也没看到齐扬。

问家里的父母，父母只是叹气摇头。

“没有听说了…”

再后来，z市再无齐家消息。

方容再也没见到齐扬，最后一眼竟是中刀苍白着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