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沉默的人

其实不仅是制药厂的两位有这样的想法，就连当事人幸祂在看到白荼黑衣黑裤间那抹雪色时，也不由地晃了下神。

幸祂在心里自嘲一笑。

枪继续往里面放，金属擦过的地方微微泛红，因为有枪的遮挡，只显出最边缘的一点。

有什么东西渐渐失控起来，幸祂慢慢笑不出来了。

最后，只掩饰性地拍了拍枪的位置。

没过多久，就有人推着自带动力的推车敲响了门。

幸祂不动声色地帮白荼拉好上衣，另一只手拿上要用的试剂。

新进来的员工低头做事，把地上的尸体放进箱子之后就拖着推车退到一旁，静候指令。

看衣着是普通员工，但看身材却像是安保人员。

幸祂在尸体原先的位置蹲下，贴近地面观察。

地面上没有什么明显残留，只是气味稍有不同。

他挑了支能去除味道的试剂，在尸体大概的范围撒了点，并嘱咐道：“药剂半小时后擦干净。”

幸祂说完，抬起脑袋指着那四个竖在尸体箱子周围呈保护姿态的人，向沙发上的两位确认：“这四个不会全都要跟着吧。”

面相中正的那位说：“这不是怕路上......”

幸祂抬手打断，“人太多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人一多就格外显眼。要想不出事只能带两个，光监视的话一个就够了。”

浓眉大眼的中年人点了四人中的一个，然后又叫了门口白大褂进来，“你们俩就跟着去，一个拿手提箱，一个运东西，刚好。”

***

幸祂和白荼出门时，身后就多了两人。

白荼借着背包的遮掩，用极小的幅度给幸祂发消息：【什么时候动手？】

关于什么时候动手的事情白荼有自己想法，奈何幸祂身上超出他所知的事情太多，他也就不好自作主张地提什么建设性意见。

幸祂只回复了四个字——【见机行事】

可有可无的四字让白荼知晓形势的严峻程度。

要在对方的地盘上光明正大地抢一具分量不轻的尸体，要是把这件事说给旁人听，一定会被当成天方夜谭。

右边，白荼在快速思考对策。

左边，幸祂闲得蛋疼似的转过脑袋找茬：“喂，你是房间里其中一个人的儿子吧。”

“哈？”敢出声的自然是原本守在门口的白大褂。

幸祂一瞥白大褂边上安分守己推着手推车的人，那只装有黄金的手提箱就放在尸体箱子上，由对方那双健硕的胳膊推着。

“我也不想看出来，但谁让你们的眉毛那么像呢。”幸祂越说口吻越欠揍，“现在想要一个稍微带有一点自己基因的孩子应该要付出不少代价吧，没想到你父亲实力雄厚啊。”

突然听到爆炸性消息的白荼反射性地转身去看白大褂的脸，并与记忆中两位高层的脸对比起来。

像谁这个问题，答案自不必说。

说话间，幸祂瞥见白大褂那快要扭曲的脸，表演欲大涨。

他张大嘴倒吸一口气，还掩饰性地用手虚挡了下。随后，鸽血色的唇咧出一个恶劣的弧度，用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你身边那群没发现的人一样瞎吧。”

白荼看着白大褂越发不好看的脸色，提醒般地拉拉身边人的衣摆。

而白大褂身边的安保人员头低得更下，恨不得自己有听力障碍。

幸祂因为白荼拉他衣角的动作立马收住自己的表演，但嘴里吐出的话依旧尖锐：“接下来要好好工作哦，不然我就该怀疑这份工作你是怎么获得的了。”

说完，带着白荼大步朝前走去。

“你......！”白大褂气得在原地跺脚，回怼能力却是为0。

他因为工作等级原因，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挤兑，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旁边的安保人员跟着停下，不敢贸然超越身边这位。

“有什么话记得在这一层说完，免得下面的人知道你的秘密。”幸祂一身气死人不偿命的洒脱感，看得白荼既无语又佩服。

“愣着干嘛！快跟上啊！”最后，白大褂也只能拿自己身边的人撒气。

一身健硕肌肉的员工暴起手上的青筋，低着头将心里的扭曲压下，推着沉重的手推车继续向前。

等到白大褂和安保人员赶到电梯厅时，发现自己父亲请来的两人压根就没等他们，早就坐着电梯下去了！

......

白荼和幸祂还是和之前问起幸祂发色的人一起乘得电梯。

那人出现在电梯里的原因也为了方便白荼和幸祂这两位外来人员坐电梯的。

制药厂内的电梯会通过感应终端内录入的职业划分和权限，来实现上下移动。

有固定工作区域的员工只能让电梯在自己工作所在的层数和一层之间来回移动，无法到达其他楼层。

像是一层专门负责运输的员工平时就没有乘坐电梯的权限，哪怕是等在电梯门口，也不会有电梯为他开门。除非是他们收到上层要面谈的命令，才会获得暂时获得电梯的乘坐权。

每当有一个终端出现在当层电梯的感应范围内，电梯厅就会确保有那一层有一个电梯可供已经靠近的人使用，这样就能免去额外等待的时间。

但如果同时使用电梯的人数过多，那就是按照顺序来。

“你们准备走了？”和颜悦色的白大褂在电梯门关紧后像老朋友一样问起。

“对，我们这一走，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幸祂身上全然不见在七层时的咄咄逼人。

白大褂：“是啊，送你们到一层，我就回自己的工作区域。”

电梯到达一层，白荼和幸祂皆是飞快走出，然后转身微笑着目送白大褂消失在电梯缝中。

“我有个计划。”

“我有个计划。”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道。

***

电梯厅的位置设置得很偏，浓眉白大褂和安保人员坐电梯时，嘴里还忍不住小声骂着幸祂。

至于白荼嘛......

存在感太低，没在意。

两人到了一层，走出电梯，却没看见意料中的白荼和幸祂。

浓眉白大褂还在奇怪呢，忽然感觉脖子上一疼。

他闷哼一声，立马引起普通员工的主意。

幸祂脚下莫名一绊，没能和白荼同一时间放倒人。他暗骂一声倒霉，只能和对方赤手空拳的搏斗起来。

白荼则是把手里的人拖到角落，利用其本人的指纹解开对方手腕上的终端，扔到一边，防止对方稍微恢复力气之后就通风报信。

由于运送东西的特殊性，普通员工没有选择大声喊人。他看了眼已经被解决的白大褂，自认有解决突然倒戈两人的能力。

白荼搞定自己的事情就看到幸祂已经被那名员工逼得步步后退。

两人的打斗压着声音，也较着劲。

白荼第一反应就是摸向身后的枪，毕竟从看到的武力值来说，他没可能近得了对方的身。

可白荼最终还是没有拔枪，牵扯到的原因和员工没大声呼救一样。

——一旦把人引来，他和幸祂更没脱身的可能。

缠斗中的两人拳拳狠辣致命，拳风如有实体。

正在白荼竭力想办法的时候，幸祂因为一个躲闪不及，腹部实打实挨了一拳，随即就僵硬着身体倒在地上。

但他仍咬着牙，没发出什么声音。

白荼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挡在幸祂身前。

电梯厅周围还是安静一片，也不知是属于谁的幸运。

“你们俩加起来都打不过我的。”一顿发泄之后，安保人员之前心里的憋屈少了很多。

他平静地叙述事实：“乖乖跟我上去，不然我先掰折你们的腿再把你们拖上去。”

职位很低，没办法联系到高层。白荼迅速分析着，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只是还没等白荼想到假意顺从之后的方案，幸祂的手就从他背后伸出，按住白荼的肩膀。

“你还好吗？”白荼焦急道。

幸祂的表情格外肃穆，身上那股和他眼睛极为相配的狡猾劲儿褪得一干二净。

他挡开白荼想扶自己的手，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地面自己站起。

安保人员对幸祂高看几分：“还想试试吗？下一次你恐怕就站不起来了。”

“来。”幸祂也没废话，绕过白荼，直面那名普通员工。

白荼不再犹豫，手伸向后腰处的枪。

手枪入手是熟悉的质感，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因停职而被收走的那把。

枪的重量告诉他，有15发子弹的机会让自己带幸祂杀出重围。

但白荼还没打开手枪的保险栓，眼前的局势就莫名开始扭转。

原本只能勉强防守的幸祂脱胎换骨，以极快的身法和刁钻的出拳角度一步步打退身形比自己健壮的人。

白荼的眼神再难从幸祂身上移开，不是因为被对方吸引，而是他发现幸祂貌似是变了一个人！

陌生的表情，陌生的沉默，如果还要再加上一个判断依据，那或许就是直觉吧。

白荼直觉幸祂发生了人格转换。

擅长打架且不喜欢说话的是......白荼拿着枪随机应变的同时，还分心搜索着幸祂身体里那些人格的名字。

另一边，幸祂几乎是以对手同样的方式，用一记狠拳放倒对方。

不过，他没有就此停手，而是从倒地员工的身后狠狠勒住其脖子。

“阿墨！”白荼压低声音，语气焦急。

装有幸祂人格的身体抬眼看向白荼，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因为白荼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