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底牌

红色代表着危险。

红色药剂代表着危险的毒素。

只有在注定死亡的命运下，才会有人将其看做是救命稻草。

红色药剂被生产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对抗疾病。

在市面上红色药剂并不可见，只有濒危的人才可能见到。

“那个红色药剂会让那人怎么样？”白荼挣扎着在幸祂怀里仰起头，他一定要亲眼看着幸祂的神情，亲耳听到对方的解释。

幸祂配合着怀里的人调整姿势，表情并没有因为白荼的质问而严肃起来，仿佛对方只是在问他吃过饭没有。

“区域神经麻痹，死不了。”幸祂很清楚白荼在担心什么，“但足够让他从那个职位上退下来。”

站在整个十三区的角度上来说，不管因为任何事情而导致的死亡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没骗我？”白荼再次确认道。

幸祂重新把怀里的人护紧：“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白荼脑袋靠在幸祂胸口，忍着疼继续打听：“事情已经到这一步，能把你的谋划告诉我了吗？”

幸祂没有立即开口，沉默到白荼以为护着自己的这具身体又被阿墨接管了。

后座氛围凝重起来，坏抱都不怎么敢看后面的情况。

她把车开进城市前又加了一波速度，一进入城市的范围之后就恢复了一辆公用车应有的速度。

一时间，从制药厂出动的运输车因满眼相同的公用车而暂时丢失了目标。

“呼......”坏抱吐出一口气想向幸祂邀功，可一看到后视镜内幸祂黑沉如水的脸，喉咙一哽，完全说不出话来。

后座上，幸祂环住白荼的双臂依旧温柔，牙关却咬得比受了伤的白荼还紧。

白荼的头抵着幸祂的下颌，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他不解地问：“这不该是获得我信任的最好时机吗？就算是说两句拖延的话也比一声不吭要好吧。”

“我只是...还没想好。”

白荼一听这话来了兴致，疼痛感都减弱了不少：“你心思缜密、做事果断，居然还会有没想好的事情？”

能让幸祂犹豫不决的事情......白荼真的是太好奇了。

幸祂压着白荼伤口的手重了力道，白荼痛的闷哼一声，反锤幸祂一拳。

原本脸色难看的人这才恢复成平时戏谑又勾人的神情。

形势似乎总和白荼一行人对着干，车里的气氛刚缓和下来，车外的压迫感又及时赶到。

饶是坏抱车技再好，也无法在城市中施展。

“老大，看来是没办法彻底甩掉了。”坏抱也顾不上气氛不气氛的了，直接问幸祂，“我们目的地也近了，是多绕点路再试试，还是直接找地方弃车走？”

“直接开到地下室弃车，多绕路只会被堵。”幸祂把怀里的人松开，让白荼自己按好伤口，自己在终端联系人接应。

......

街道上，了解事情的人看得出几辆运输车在追着一辆公用车不放。而不知道的人就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双方行驶都要顾及自己行使的速度，不敢开太快而引起十三区政府注意。

最主要的是制药厂那些追击的人收到新的任务——尽可能追踪到车上的人要逃往何处。

一男一女带着一具尸体和一个负伤的男人，一旦脱离交通工具就会变得非常容易跟踪。所以，追击的车辆偶尔会故意拉长彼此的距离，想让对方觉得有机可趁，从而引诱几人主动舍弃交通工具。

此外，制药厂还在半途让自己的人下车换乘公用车，配合着从其他方向监控逃跑车辆的行驶路线。

幸祂一路上已经把敌人的计划猜得七七八八，不过他还是决定迎合一下对方的期待。

坏抱将车子开向目标地点的地下室。

白荼看着只有三层的建筑上挂着的“虫害处理研究集团”一闪而过，随即车子就进入其地下室。

为了防止重大灾害，大部分建筑下都设置有地下室，给公用车避难。只是幸祂选的这一栋独立建筑占地并不算大，相对应的，地下室也不会太大。

白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选这一栋作为转移点。

相比较而言，地下室复杂且出入口较多的商场才是最好的选择。

难不成目标是边上的医院？而停在医院会显得目标太过明显？

比起什么虫害处理集团，白荼更相信医院里有幸祂的底牌。

车子一停下，幸祂直接把身侧尸体推出车门，自己绕了一圈后从另一侧车门里抱起白荼。

幸祂很不客气地嘱咐正在把机器人抱回原位的坏抱：“你带着尸体和箱子从另一部电梯上去，目的地集合。”

白荼就这么看着小小一只的坏抱，可怜又无助地去扒拉地上的尸体和手提箱，眼神还一直看向这边。

白荼心里也很无奈：哎，谁让你有那么大力气呢。

坏抱心里则是在嘀咕：其实我也可以抱着白茶再拿手提箱的，哭。

......

幸祂抱着白荼跑向电梯，电梯却在三楼。

昏暗的地下室有光闪过，幸祂转而进楼梯间。

白荼觉得跑楼梯到一层也不算太消耗体力，可谁知到达一层之后，幸祂还在继续向上。

尽管幸祂已经在注意减少颠簸，白荼仍是没好到哪里去。所以，咬着牙的白荼问不了心里的问题——还往楼上跑干嘛！是想自找死路吗？！

只是白荼没想到幸祂跑到二层之后没想着找地方躲藏，而是直接闯进了别人的公共办公区域内！

一群正在办公的人听到动静，手里的活儿都顿住、齐刷刷看向明显异常的两人。

白荼脑子一懵。

在那么严峻的情况下，他还是感到一丝......尴尬。

幸祂只停留了一秒就带着白荼继续往里走。

还懵着的白荼慢慢扭过头，视线越过幸祂的肩膀，就看见剩下的一群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各自忙碌起来。

什么情况？都被幸祂下药了？......等等，好像有几张脸比较眼熟。

幸祂没管白荼的疑惑，七拐八绕就把人带进总经理办公室，他熟练按下隐藏在办公桌桌垫下的按钮。

原本展示着各项专利证书的书柜自动开出一扇门，白荼这才明白幸祂所说的目的地究竟是在哪里。

***

书柜之后又是另一个世界——

各种瓶瓶罐罐和仪器一律靠墙摆放，灯光充足，静谧非常。

听到有动静的坏抱第一时间出来迎接：“老大，你们来啦。”那轻松的口气像是欢迎客人到自己家做客。

看着小姑娘精神奕奕的表情，白荼之前还同情坏抱要干脏活累活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现在最可怜的应该是受伤的他。

幸祂抱着白荼往专门的手术区域走，还不忘支开坏抱：“我们有事要谈，你别跟来，也别让其他人来找我。”

坏抱小脸一垮，万分委屈，但最终还是乖乖听话地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里是你另一个据点？”白荼被幸祂放到一张手术椅上。

“对。”幸祂对此供认不讳。

白荼努力笑出声：“怎么，计划不能说，这个能说？”

幸祂摘掉帽子和防风镜，脱去外衣，然后用灭菌水洗过手，带上口罩手套从专门的消毒仪器中取出手术工具。

他的动作极快，白荼的话刚落音，小手术的准备工序就已经完成。

幸祂掀开白荼身上特殊工艺的衣服，正是因为它的阻隔，子弹在白荼体内的位置并不深，血也没溅出来。

白荼感觉到腰上一凉，默契地按住衣服，方便幸祂为自己处理伤口。

幸祂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语气淡淡地问白荼：“如果有的选，你会选择残忍的真相还是不明真相的安逸？”幸祂还格外强调了一遍，“是那种一辈子不会被打破的安逸。”

白荼因为疼痛嘶嘶抽着气，手指发泄似地握紧手术椅的边缘，但他的脑子还能思考：“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希望我选后者。”

“我......”幸祂欲言又止，手下的动作加快。

取出子弹，在伤口两侧贴上有互相扣紧功能的亲肤材质，再把微小的装置扣上，伤口便能和针线缝合之后一样闭合。

减少疼痛的同时还免去二次伤害。

幸祂最后贴完纱布，白荼都没等来对方一个字的后续。

听到幸祂收拾东西，白荼转身换成平躺。伤口在他腰的侧后方，平躺并不碍事。

白荼看着异常沉默的幸祂，慢慢起身朝背对自己站在水池边上的人走去。

他刚伸出手拍上对方的肩膀，想问一句：“怎么不说话？”

结果话还没出口，白荼就被掐住脖子。

好在对方及时看到是他后，及时松了力道，这才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对方之前的举动应该只是条件反射。

白荼捂着脖子顺了顺自己的呼吸，看到那双毫无波澜的狐狸眼失去了勾人的弧度。

他就知道，面前的人不再是幸祂。

好家伙，多重人格障碍还能这么用是吧。

“他让你出来做什么？”白荼感受到一种烦躁。

明明答案近在咫尺，可就是得不到，也猜不到。

阿墨没说话，抬步往另一处走。

白荼无奈，只能捂着伤口，慢吞吞地跟着。

阿墨的目标是解剖区，被三人带回的尸体已经躺在了解剖台上。

白荼和阿墨到达的时候，最高兴的自然是坏抱。

“老大果然厉害，伤口那么快就处理完了！”坏抱嘴上崇拜着幸祂，眼睛却一直盯着白荼。

除了坏抱之外，房间里还有另一名活人。

站在尸体边上的女人光脚踩在地上，妆容精致。她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三个活人，一心只看尸体。她不过是轻咳两声，就能让坏抱噤若寒蝉。

对方那看向尸体的黏腻眼神，让白荼不由地想到了幸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