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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共享

“叫不叫出声真的那么重要吗？”

白荼在幸祂的注视下，从隔断中抱出那只全身雪白的兔子。

兔子丝毫没有反抗，从在隔断中安逸窝着的状态变为在白荼怀里窝着。

性格乖巧，再加上长相无害全身柔软，算的上是惹人喜爱。

幸祂抱着双臂，手指轻点着自己的胳膊，回答道：“重要，和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一样重要。”

白荼抱着兔子回忆了一下，自己没回答的那个问题。

——【如果有的选，你会选择残忍的真相还是不明真相的安逸？】

“我会选前者。”

话音刚落，白荼的肩膀突然被一个大力掰过，直接面向周身气压极低的幸祂。

伤口受到牵扯，白荼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抱着兔子的动作依旧轻柔。

可能是兔子也感受到周围的危险，开始一个劲儿地往白荼坏抱的最深处钻，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幸祂双手紧扣着白荼的肩膀，瞄了眼已经看不见头的兔子，又与平静下来的白荼认真对视，用一种怒其不争的口吻说道：“你会后悔的！”

白荼没急着反驳，观察起幸祂脸上真实的细节。

因为左右脸的些微差别，所有表情在幸祂脸上总是有些似是而非。于是，白荼开始试着左右分开来辨认对方重重遮掩下的真实。

他轻抚着怀里的兔子，拉近与幸祂之间的距离。

白荼看到幸祂黑色眼睛里的狠绝，也看到了另一边灰色瞳孔中的不忍。

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痛苦啊？白荼在心里问出一个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知道的答案。

兔子在白荼的安抚下不再颤抖，甚至有了从缝隙中观察外界的勇气。

白荼微仰着头，向近在咫尺的人申明道：“这不是为了从你这边诓骗答案，也不是头脑一热做的选择。”

他早已决定入局。

“至于会不会后悔的问题嘛。”白荼向后一退，与幸祂拉出泾渭分明的距离，“你还没有资格替我回答。”

幸祂咧嘴一笑：“既然你都这么决定，那我们就是同一c......船上的人了。这只兔子就当做是礼物吧。”

“那就继续放在这里养吧。”白荼对自己怀里软乎乎、暖烘烘的生物没有太多留恋，重新将其放回隔断之中。

“真无情啊。”幸祂感慨。

白荼对这评价不以为意：“我听出你在夸我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是越来越了解了。”幸祂蹬鼻子上脸。

白荼捂着伤口坐到就近的椅子上借机套话：“那为了我能更好的了解你，说说你对我都隐瞒了什么吧。”

这次幸祂没有再隐瞒，他巡视着自己养着的小老鼠们，开始为白荼答疑解惑——

“这里对外是虫害处理研究集团，但本质是一个只会违反规定的组织，叫They。若是在那些警员或是军人口中，应该叫犯罪组织吧。对此，我那位父亲大人，也就是十三区的区长先生并不知情。”

“我是艾什在18岁时才诞生出来的人格，自从我有独立的意识以来就具备了医疗专业的相关知识。不管是药物研发还是谋划，我都格外在行。”

“这具身体从小到大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都在实验室里，哦不对，这具身体没有生活。或许正因如此，我诞生之后才会非常、非常地了解医疗体制内的事情。”

“新政府SODOM自四个多世纪前开始改革，以优生优育为根本自主培养新生儿，统一教育，均匀地往各个职位输送培养好的对应人才。”

“从表面上看，这极大减轻了以往历史中那些普通民众的经济负担，还帮孩子们找到了他们最适合的工作。可这在我眼里就是一种约束、一种知识的垄断。”

“基因序列的组成有无限的可能，但胚胎一生成，它的命运就被定死在这个社会里。医疗机构里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证明一个孩子的聪明程度，准确率可以无限接近百分之百。然后高低之分就出来了。”

“或许是我基因中就带着不安定的因子吧，就在暗地里建立了这么一个组织。其中不仅包含外面那些工作着的人，还有一些潜伏在不同行业里。在这里大家可以自由违反外面的那些规定，高等级的知识可以共享，高权限的消息也可以共享。”

“我不怕告诉你，我帮人在分科时做过弊。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白荼全程都像在听天书。

区长的儿子建立了一个违反社会条例的They组织；居然有人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实验室里，不和同龄人一起上课；分科的制度里还有作弊的空间。

这其中无论哪一项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但白荼很快就接受了幸祂话中那些可能发生的事情，随即他就有了个不怎么好的联想：“你帮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今天被阿墨砸碎膝盖的人吧。”

白荼在此刻否定了自己之前想法——今天最可怜的，不是中枪的自己，而是那个主动挑衅、直撞幸祂枪口的浓眉。

自己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幸祂无奈朝天哀叹一声：“和你打哑谜还真是没劲，都没有机会看到你脸上的挫败感。”

白荼没理会幸祂的打趣，继续追问：“你帮过他什么？”

“一管可以抑制暴力因子的试剂。”幸祂手指抚唇，缓慢道出答案。

这次，还没等白荼问，幸祂就自动展开说明：“虽然生育机构明面上是不接受培养特定基因的孩子，但在整个社会的顶层里，这条规定是可以用利益去打破的。那浓眉小子的父亲捐了一大笔钱给生育机构，希望能有一个带有自己一点儿基因的孩子。不得不承认，那个时间段多培育出来的几个孩子还真就是托了那浓眉小子的福。”

白荼知道这条“潜规则”，因为他的近视也是遗传自父母。不同的是，他的诞生是区长给自己父母的特殊奖励。

白荼：“那人的父亲在制药厂高层里的职位很高？”

幸祂丝毫不瞒他：“那人是制药厂的二把手。”

白荼的思维立马发散：“那他就是我们一直找的幕后黑手？”但细想起来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不对。按照你之前说的，新政府不会安排一个比一把手还聪明的人来当二把手。”

幕后黑手这个身份，大概率是不会轮到这位制药厂的二把手了。

“关于制药厂的事情，等凌歇的尸检结果出来就会有新的发现。我们先说说那浓眉小子身上的问题。”幸祂拉回话题重点，“虽然我没参与过胚胎的培育，不知道成因是什么，但由结果反推，他在还是胚胎的时候有2条Y染色体。”

幸祂观察着白荼的神色，确认对方能理解后，才继续往下说：“这一现象的本质是一种疾病，叫超雄综合征。患有这种疾病的人长得丑、易怒、还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分科时，这样的人一般都会被划分到部队去吃苦。”

“那后来是他父亲找你帮的忙？”白荼好奇。

“不，是我找到了他。”幸祂莫测一笑，“做相关药物研究时，我看到的都是别人归纳好的影像资料，接触到的也只有病人的生物样本。那时候我正在研发对症的试剂已经实验完成，但还没正式投入生产。于是我就替了一名体检的心理咨询师，想亲眼看看未来可能用到我药剂的病人。当时，他哀叹命运不公，自己的身体怎么就出现那种疾病，并向我寻求解决之法。但那时候已临近分科，药剂的生产却还没开始。”

白荼：“你应该没在当时直接给他试剂吧。”

就算那人再蠢，也不可能信一个心理咨询师突然拿出来的东西能改变他的命运。

幸祂回忆了下之后发生的事情，说道：“当天我回到实验室后就和同事说新药已完成。制药厂和实验室的人一直都走得很近，如我所料，他父亲很快就托人找到我这里。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同事拿走了一直试剂。”

“今天你故意触怒他，他并没有对你出手，可见当时的药剂还是有效果的。”白荼对幸祂的专业水平相当佩服。

幸祂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明明是他先质疑我的能力，我才以牙还牙的。不过，那药剂确实是有一定的作用，只可惜身体上的暴力好解决，思想上的暴力却无药可医。”

不过，一想到对方未来的下场，幸祂又愉悦起来：“他以后应该是不会影响到别人了。若是他有反思改正的想法，我是不介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白荼眼里满是不信：“这是你的真心话？你该不会是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转换人格了吧。”

幸祂向白荼科普道：“多重人格的转换并没有那么容易，需要同时满足适当的条件。就像你想出门旅行，并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制定计划、工作安排、执行力等等都是关键要素。”

白荼问：“那之前我第一次见到艾什控制身体时是什么状况？他好像特别痛苦。”

幸祂一笑而过：“副人格都是为了弥补主人格的缺陷而存在的。艾什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稳定，所以长时间都躲在这具身体里，由我们这样的副人格来帮他处理现实中的事情。”

“那我去基地的时候怎么是他在控制身体？”白荼第一次感觉自己特别聒噪，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

“为了有个能将停职大秘书调来照顾这具身体的正当理由，我和其他人格商定好不出面替艾什掌控身体。一开始，艾什还是躲着不肯出来，这具身体就出现了严重的癫痫。艾什胆小怕死，还是没法彻底自暴自弃，这才有了你见到他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