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复盘

“你在转动魔方第一下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好后面所有的步骤了？”

对于幸祂透露出来的情报，白荼叹为观止。

最重要的是，这些居然瞒过了十三区的区长先生。

“不仅如此，我还要防止魔方反过来戏弄我。”幸祂调笑的口吻和那勾人的眼神让白荼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玩笑。

魔方能怎么戏弄人？难不成它还能张嘴咬你一口吗？

幸祂看见白荼脸上极浅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他也没在意，因为他有另外想问的问题。

幸祂：“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是汇报给我们十三区的区长先生，还是加入They？”

白荼脸上闪过一瞬的茫然，又很快隐藏好。

他其实从来没有体会到幸祂所说的知识垄断。

自上学起，他就一直被安排在各个学科的课堂上。他的个人信息被瞒着，一起上课的同学都不清楚他的情况。一开始，他还是和同龄人一起上课，后来就一直和比自己小的孩子上课。

毕业之后，他跟着区长先生能听到各行各业的事情，毕竟他的工作就是整理归纳复杂的信息。

但这件事被幸祂这么一说，白荼也能立马明白，可他不想选幸祂口中那两个都很极端的选项。

他问幸祂：“就不能有更加温和的方式吗？我可以向区长提议，放开对各行知识的管控。”

“你说的只是一个最笼统的计划方案，你执行完之后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反而会陷入一种被动的局面之中。”幸祂指出白荼想法中的致命弱点，“就算区长真的赞同你的想法，可他上面还有新政府的中央部门压着。”

白荼想了想，确实如幸祂所说。

区长虽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但他也是十三区的负责人。身为区长儿子的幸祂都没把握，更别提自己不过是对方看顾的一个小辈了。

白荼理清思绪，脑子也转过弯来：“那你是已经有完备的计划了？”

“有。”幸祂自负道，但他很快软了语气走到坐着养伤的白荼身边蹲下，仰头看着对方，“只不过，我需要你选择我提供的第二个选项，加入They。”

白荼不解：“你这边应该不缺人吧，之前你不是说还有人潜伏在各行各业里吗？我不过是一个正在停职期的秘书，不值得你这么煞费苦心吧。”

这不是白荼妄自菲薄，而是通过客观分析说的话。

他虽然知识面广，但学习加工作的时间和同龄人一样，只有15年。

这15年若是用来专精一项，白荼有自信可以超越绝大多数的同龄人。可真实情况是他知道的东西太杂太基础，想来对幸祂来说也是无用。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白荼的眼神扫过幸祂时没做过多停留，只要对方给不出真心实意的回答，那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幸祂看出白荼的决绝，开口道：“艾什从出生起运气就不怎么样，我诞生之后更是厄运加身。我每次制定的行动计划都会出现各种意外，以至于行动之前，我需要在脑海中演算无数次。不过好在我有严重的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我能随时随地分心同时做两件事情。但是你和我刚好相反，而They......需要你的运气。”

之前还满嘴科学理论、逻辑道理的人此时说起了......运气？

幸祂画风转变之快，白荼一时无法接受。

且不论运气这种东西是不是客观存在，白荼对幸祂的上一段话也是不敢苟同。

若是幸祂真的厄运加身，那自己怎么一直被对方拿捏在手里，还因此中了一枪。

明明倒霉只有他好嘛。

想到此处，白荼扭过头，故意不去看罪魁祸首那张容易让人分散注意力的脸。

幸祂知道白荼不信，准备用事实说话：“其实你设计引我出来那晚，我确实中招了。我先后收到你被停职的消息和柯罗要秘密把你带走的消息，这对我原先的计划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一击。所以，那晚我派车提前一步把你接走。哦，不对，是我自以为把你提前接走了，这实际上应该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听到自己计划事情的内幕，白荼这才有兴致转回头继续往下听。

幸祂：“你在人群中找我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背后不远处跟着。当时坏抱和其他几个女生非要过来帮忙，结果从头到尾在有明确的指示下都没能找到你。”

白荼反驳：“要是代入你运气不好而我运气好的条件，那你也应该和坏抱她们一样找不到我才对。”

幸祂的思维没有被白荼的话带跑偏，反而有条理地给对方分析：“但你当时是想找到我不是吗？若是我不发现你，又怎么会跟着你跑到小巷子里。这恰好可以证明你运气好的事实。”

白荼还是无法相信这套说辞：“那你说说事情最后是怎么会演变成我被你绑在椅子上的？”

说起这个，白荼就气得伤口疼痛加剧。

那晚，简直是他工作和生活中的奇耻大辱。计划没成功也就算了，居然还被对方绑到自己住所。

最后，他还只能对那晚的事情守口如瓶。

幸祂一直自负的脸上难得赔上讨好的神情：“你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在人群中跟着你的时候，还没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计划好要如何衔接上我之前的计划。直到你在小巷子抓住我手腕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是你设的计，而我只能将计就计。”

白荼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是在最后一刻才倒向失败的。

幸祂：“至于在你住所里发生的一切，你应该感受很深。要不是我从一开始就让你清醒并且及时放了你，那被你来个突然反杀，也不是不可能。”

这点白荼是清楚，他借由放松的坐姿准备悄悄磨断了一半的绳子，只要幸祂再晚个二三十秒给他松绑，那他自己也能自行逃脱。

至于解药的事情在本质上也是一样。

只要他在慢慢清醒的过程中掌握了周围的情况，到时候再装上一段时间的失神，那他翻盘几率必然不低。

结果，幸祂那么快就让他吃了恢复类的药，压根没让他有太多时间了解情况就暴露出自己的清醒，以至于自己一直处于被动之中。

可纵然幸祂给出的理由如此充分，但白荼从头到尾就是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说个笑话，一个厄运加身的人能把一个幸运的人耍的团团转。

......

幸祂满脸希冀的神情在白荼淡然的回望中一点点淡去。

到达临界点之后，幸祂又自如地换回以往那副胜券在握的脸。

他重新站起身，动了动微麻的双腿道：“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个开局我已经很满意了。”

白荼差一点以为对方要和自己翻脸了。

不过，他没因为幸祂的好风度而在立场上产生动摇。

只不过对此人的好感，还是有所增加的。

“......老大......”从墙后露出半个脑袋的坏抱趁着一站一坐的两人交流的空隙，傻乎乎地出声叫人，“追我们的那些人暂时走了。”

幸祂什么话都没说，朝着坏抱招了招手。

小姑娘就挪着自以为好看的碎步路过白荼面前，最后乖乖停在幸祂面前。

“我和白荼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幸祂假笑着，用手按住坏抱的天灵盖，轻轻往后一掰，坏抱的整张脸就全落进他黑灰色的眸子里。

白荼不知道幸祂准备做什么，但他自己已经前倾身体，随时准备拦在两人之间。

“我听到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坏抱一开始的表情还算是轻松，但渐渐的就一言难尽起来，“我听到那晚你中了白茶的计，带着我们自投罗网。虽然老大你实力强悍，但每次都是这种极限操作，我们当小弟的也是很心累的。”

看到可爱少女的面容挂上一种真情实意的沧桑之感，白荼松开扣紧座椅边缘的手，转而扶额。

这就是纯找死，他也救不了。

幸祂两指交错一弹，坏抱捂着脑门痛呼出声。

“你要是敢告诉第四个人，我让你脑门不保。”幸祂直接用威胁代替教育。

“不不不不，绝对不说！”坏抱趁机跑到白荼身边，求关注，“白茶，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红了？”

幸祂大跨步上前：“我来帮你看看。”

“不不不不，我感觉好多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坏抱不带犹豫，直接跑路。

“等等——”知道对方没什么正事的幸祂叫住坏抱，“通知外面的人，开始下一步计划。”

“好的！”坏抱的声音远远飘来。

“下一步计划？”白荼等一个解释。

幸祂好笑地看着白荼：“既然你不同意加入They，那也就没必要知道这部分的细节。当然，也包括凌歇的尸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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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荼骂不出难听的词，但想说脏话的情绪全到了脸上。

幸祂看着难得生动起来的脸，笑得近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