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你觉得呢？

温......柔？

白荼前一秒还在愤慨的情绪陡然一顿。

他不知道是先该反思自己的脱线情绪，还是应该先研究幸祂脸上那可以命名为“诡异”的温柔表情。

“走吧。”幸祂没让白荼做决定，直接拉着人往外走。

此时，办公区内员工已经全部活动了起来。

幸祂带着白荼出来时，就看到一群人已经打扮的和他们毫无差别。

黑衣黑裤黑手套，帽子护目眼镜一应俱全，就算不把衣领立起来，也很难分清谁是谁。

只不过陆陆续续有人将视线落在不露真容的白荼身上。

“再拿件外套来。”幸祂随手一拍身边的人，那人动作利索，很快就奉上一件新的外套。

白荼自觉接过，穿在身上。

“准备出发吧。”幸祂在人群中发号施命。

众人没有刻意看向他们的老大，直接行动起来。

坏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白荼身边，她笑眯眯的视线从护目镜后跃出，说道：“我们走吧。”

......

中午，绝大部分的人都已外出用餐。

虫害处理研究集团的员工趁着这个空档，集体出动干活儿。

当埋伏在大楼周围的制药厂员工看到出动规模时，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准备搬家吗？

虫害处理的工作原本就小众，再加上知识相互屏蔽的现状。被制药厂派出来的安保压根就不知道这个集团的具体工作内容。

但白荼在与这些人一同行动的过程中想起了这工种有关的情况。

自从人口数量迅速减少之后，土地自然而然就归还给其他生物。有各种大型珍惜的动物，也有小型繁殖力极强的生物。

人类可以有意识地避开一些偏远的地方，可动物们就没这种意识了。

大量的蚊虫鼠蚁随便溜达就能给人造成不小的困扰，于是虫害处理研究集团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存在。

这种工作的外勤时间和地点都是灵活自由的，但统一的指标都是要趁人离开受灾场地开始。

而今天刚好是十三区下水道固定要喷洒除虫害药剂的日子。

集中运输药品的车和载满员工的公用车陆陆续续驶出虫害处理研究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制药厂的人一开始还有心分出几个人跟着，可看到从地下室出来的车越来越多之后，留给他们的选择就只有一个——向上级汇报。

但哪怕他们第一时间就告知了上级也无济于事，幸祂和白荼已经混在大部队里一起离开。

车群离开虫害处理研究集团的大楼，分散着驶向城市各处，制药厂的人只能派人靠运气跟着，最后还留下两三个人重新回大楼检查。

可无论哪一边都注定一无所获。

白荼、幸祂和坏抱三人还是单独坐着一辆公用车。别的公用车都是跟着运输车到固定点位，而他们这一路是用终端操控着运输车的行进路线。

等靠近来时的地下室，他们就悄悄脱离大部队，回基地去了。

......

白荼在最后穿越坏抱打开的那条缝隙时，已经精疲力尽。

虽然中间有休息的时候，但他的神经没有丝毫松懈的余地。

白荼看着坏抱精力充沛地朝他们挥手告别，也只能用点头当做回应。

缝隙刚闭合，幸祂的终端就收到的新消息。

白荼以为是凌歇那边的消息，却听到幸祂说：“赶紧收拾一下，区长和方博士要来了。”

“区长身边还有你的人？”白荼错愕。

一般与区长同行时，相关人员的终端都会被锁定，只能在同行人中相互联系，要对外发出消息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负责安保的总指挥！

为了应对需要叫增援的情况，只有总指挥一人有联系外部的权利。

不过，也只能联系到安保总部的负责人，并且联系记录是无权删除的。

这么一来......总指挥也没有通风报信的可能啊。

思路又被卡住。

幸祂在白荼思考答案的过程中，将对方身上的枪和药剂搜罗一空，然后全部放进包里，往某个隐蔽的桌子下一塞。

他一把抱起白荼快速奔跑起来：“想知道吗？那就加入They。”

白荼忍着腰上的疼痛，眼疾手快地抓过实验台上的普通眼镜，对幸祂的威胁回以无视。

幸祂的嘴还是没消停下来：“第七起案件已经发生，我可以证明你没有嫌疑。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不装病了。那样的话，你就只能回去继续做你的大秘书，过那种你不屑的安逸日子。”

白荼：“！！！”

幸祂说完，还没看白荼的表情就先自负地笑起来，“果然，威胁才是我的拿手好戏。”

幸祂抱着白荼到了放衣服的柜子前。

“你放心换，除了会疼之外，血是渗不出来的。”幸祂嘱咐完就拿着衣服要走。

“你去哪里？”白荼拉住要走的幸祂问道。

“去床上当病人啊。你换完就从资料室那边绕一下，尽可能帮我拖延一下时间。”幸祂说完理由还不忘调戏白荼，“怎么？你是还想看我换一次衣服？”

白荼僵着一张本该温和的脸说：“交易还没说定。”

要是幸祂真不装病，那他就真得被迫抽身了。

幸祂一笑：“放心，我舍不得你走。”

......

十三区的区长和方博士坐电梯到的时候，直接就看到了从拐角出来的白荼。

当真是分秒不差。

区长想和自己半个干儿子打声招呼，但顾虑到情况不明的艾什，还是选择走近后低声问：“这里住得习惯吗？”

真是个好问题。

白荼无视后腰处的疼痛，微笑道：“习惯。”

“那艾什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今天的方博士还是顶着那张被科研折磨过的脸。

“你们来之前发生过几次人格转换，没出什么大问题。等他睡着之后，我就去资料室找找有没有相关资料。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白荼尽量靠话术和语速拖延时间。

说到没出什么大问题时，白荼几乎是硬着头皮找到的修辞手法。

他们这里是没出什么大事，至于外面出了多大事他就管不了了。

要不是两人私下的对话一句都没法说，他至少能靠这个不着痕迹地拖延上半小时。

“区长果然是没看错你啊！”方博士没听到艾什健康恶化的消息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看好的年轻人肩上，逼出白荼鬓角的细密汗珠。

“区长，我们去看看艾什吧。”方博士招呼着区长一起。

白荼听到幸祂被冠以“艾什”这个名字，很是不习惯，难得露出兴致不高的情绪。

区长敏锐地感觉到这点，他问白荼：“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荼一惊。

方博士大大咧咧地猜测：“一定是太累了。之前实验室里一大帮子人照顾艾什一个都累得够呛，更别说现在就他一个了。”

“抱歉，我平时应该更注重锻炼的。”白荼以退为进，顺势坐实方博士慷慨贡献出来的理由。

区长关心白荼，有意落后方博士几步，和白荼并排说话：“艾什是需要照顾，但你也不能累倒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作为父亲或是长辈，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好好的嘛......

“我会照顾好幸祂和自己的。”白荼提了提自己精神状态。

方博士听到幸祂的名字，问道：“从昨天我们离开到目前为止，是幸祂出现的时间最多吗？”

“对。”白荼把回答精简到极致。

方博士听到这答案又肉眼可见的高兴了几分。

白荼不好多问，但仍试着用眼神询问区长。

区长只说了能说的部分：“实验室那边出了点问题，如果是幸祂在的话，那就能过去处理一下。”

说话间，三人到达玻璃围成的卧室门口。

白荼看到幸祂的反应最大。

几分钟前还有力气抱着自己跑的人，现在已是满脸冷汗，唇色惨白开裂，全然没了自负的那股嚣张劲儿。

但白荼知道，事已至此，对方已经胜券在握。

相反，区长和方博士对此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幸祂？”方博士一步步靠近，试探着呼唤床上的人，“你的实验室里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去看一下。”

白荼站在最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坚持要唤醒幸祂的方博士。他将自己的双腿定在原地，不让自己有拉住对方的机会。

哪怕看到幸祂这副模样，也要他拖着这副躯壳继续做事吗？

之前，白荼看到的那些有关幸祂的实验数据顿时鲜活起来。

鲜活的残忍。

白荼看着方博士坚持不懈地呼唤，看着幸祂缓慢地睁开眼与自己对视，看到十三区的区长先生同自己一样没有上前阻止。

一瞬间，时间被拉长。

此刻，白荼才明白幸祂要他做出选择的意义。

他眼前的，不过是残忍真相的序曲。

白荼毅然越过区长，上前把幸祂的上半身扶起。

幸祂心安理得地靠着白荼，对方博士没有半分客气：“是那群废物跪在地上求你来的？”

方博士完全没有生气，旨在说明情况：“你不在，实验室频繁出现数据方面的问题。我也是担心研究项目赶不上进度，毕竟中央部门那边很看重你的研究进程。”

“你们当然是怕赶不上进度，这具身体一死，你们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赶上进度了。”幸祂的唇看似费力地弯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就这样，方博士还是没生气。

他顾忌着看了白荼一眼，好言劝道：“这个项目可不是为了十三区或者是其他个人，而是为了你自己啊。努力二十多年，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幸祂不理方博士，看向区长。

“父亲，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