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就要

“父亲，你觉得呢？”

区长对“父亲”这一称呼反应明显。

他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深沉又复杂，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无论你如何选择，作为父亲我都会竭尽全力满足你。”

“那如果我喜欢白荼呢？”

幸祂语不惊人死不休。

方博士和区长两人的表情如同被雷劈过一般。

而白荼则是一副想看幸祂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的慈母表情。

方博士最先反应过来：“你们俩都是男性，纯男性啊。怎么可能刚相处一天不到就......就......”

白荼心想：如果换成另一个不是纯男性的人，在和幸祂经历过一上午的危险事情之后，恐怕还真要坠入爱河了。

可惜和幸祂共过生死的人是他。

真倒霉啊。

幸祂听到方博士的牢骚，冷冷看了对方一眼，“你有意见？”

方博士立马改口：“这是一定是真爱，你高兴就好。身体重要，千万别因为我不过脑子的话生气。”年近80岁的方博士就这么和幸祂道着歉。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随后看向白荼的目光就变成了同情。

在过往为数不多的见面中，方博士还是挺喜欢白荼这个年轻人的。

对方有一种让别人感到舒适的能力，从来不去追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得特别纯粹。

就和他一样。

这情绪一翻涌，方博士的手就忍不住往口袋摸。

但一想到艾什身体的脆弱程度，又歇了抽烟的念头。

区长在最远处适时开口：“这件事得看你们自己，不过既然你想和白荼有发展，那目前这个状况是绝对不行的。”

方博士被区长的话一点拨，茅塞顿开：“是啊，白...白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可你呢？你总不会想一直谈精神系恋爱吧。”

方博士自认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劝说角度。

白荼在一边对方博士不记得自己名字这件事表现得无动于衷。

他现在只想快进看后面的剧情。

白荼为了等幸祂暴露出真实目的，就这么默默忍受着对方的深情目光，还要努力配合着演好自己这个“不知所措”的角色。

只是他平时再八面玲珑，但在幸祂面前也只能算是演技有限。

幸祂看着白荼的目光沉沉，像是思考了很多。

最后他说：“我要带白荼一起去实验室。”

听到这句时，白荼的眼睛才真的亮了起来。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

方博士和区长明显犹豫起来。

“我的身份权限应该远远达不到进你实验室的标准。”这次，白荼终于能接上句词。

有些话就算他自己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

幸祂立马表忠心一般，握住白荼的手：“那是我的个人实验室，只要你愿意，就能进去。”

“那如果我不愿意呢？”白荼抽回自己的手，觉得没必要为了演戏做此牺牲。

幸祂哑着声音，挤出不可思议的语气：“我的实验室可是十三区里最顶级的，十三区的医疗又是全球第一，谁会不想进去看看？除非......”他话锋一转，眼神一一对过两个站着的人，“你是要顾虑除我之外的人。”

这次，白荼还没编词，就见区长边往外走边说：“我让实验室的人先准备一下。”

这一出戏到底是没有白演。

幸祂悄悄在白荼大腿外侧捏了捏，安详地闭上眼。

方博士也认命：“我去拿个全自动轮椅过来。”

......

脚步声一消失，幸祂就睁开眼。

白荼见到对方还是这么病恹恹地样子，猜到几分：“你这病不是装的？”

“当然不是。”幸祂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难受，“不然怎么可能达得到目的？”

“那你这病很严重？”既不能装，又要达到让区长妥协的程度，白荼很难不担心幸祂的情况。

毕竟在资料里这具身体的情况一直在反复。

他不知道阿墨是如何发挥这具身体的力量，但光看阿墨占用身体的时间就知道，这具身体并不经用。

幸祂解释道：“一种让我免疫系统活跃起来的毒素罢了。不严重，但难受是真的。”

白荼一探幸祂的额头，明显感觉到对方体温升高，立马起身去倒水。

如今的医疗提倡小病不治。

咳嗽、喷嚏都是人体抵御外界病菌的措施，医生对此一般会开专门的营养剂。

如果是发烧，那情况自然是要严重一点。但体温只要不超过40°，医生也只会嘱咐多喝水，防止病人脑子烧坏。

体温一旦降下来，那就说明身体里的病毒被烧得差不多了。

区长在远处看着两人的互动很是欣慰，他不怕幸祂的身体出现问题，只怕对方没有活下去的意志力。

最开始，他企图利用与艾什深厚的父子情牵绊住对方，让对方有活下去的动力。可艾什很快就有了多重人格，且人格越来越多。

那些副人格对他可没有什么感情。

于是，他用活着的意义劝说那些人格帮助艾什继续活下去。期间，他也陆续派各式各样的人去照顾艾什身体的起居。

可惜，都达不到他所预期的效果。

这次派白荼来，也不过是时机刚好，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白荼在没有明确的指令下，就完成了别人费尽心机都完不成的事情。

幸祂是艾什所有副人格中能力最强，且占用身体时间最长的人格，而白荼成了幸祂的情感支柱。

这样最好不过了。区长这么想着，朝白荼招了招手。

白荼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区长的动作，他秘书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注意十三区区长的一切。

给幸祂喂完水，白荼留下句“等我”就朝区长而去。

在区长眼里，朝自己走来的白荼还是以往的样子，让人省心又放心。

他自然地与白荼调换站位，让白荼背着幸祂的方向站着，才打起预防针：“有关幸祂的详细观察记录你看过没？”

“我目前看过所有人格的大致介绍，以及一些治疗记录。”白荼如实回答。

“既然这样，我就直接和你说吧。”区长刻意压低声音道，“幸祂性格古怪，对待旁人要求极其严苛，特别是那群陪他长大的研究员。虽然我知道你应变能力很强，但还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白荼早就知道幸祂能恶劣到什么程度，并没有把心理建设这件事划分进重要事情里。

区长无意间扫到安静休息的幸祂，斟酌一番，还是没忍住：“艾什自诞生以来身体就比其他人弱，现在更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担心他那个性子......”

区长的欲言又止，白荼自然明白。

“我会多迁就他的。”

这句话是白荼对上司和工作的态度。

可一联想到已经停职的现实情况，白荼就开始后悔。

幸祂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就算他想迁就也得有这个能力啊。

白荼感觉自己要做到这个承诺得费死劲儿了。

可区长听完白荼的回答，只觉这事稳了。

***

幸祂的实验室中。

接到幸祂要来实验室消息的大部分人，都一同陷入思想和身体的双重兵荒马乱中。

所有人身上的皮都绷紧了三分。

老大不小的研究员们一边按照要求整理重要资料，一边互通信息——

“他不是在人格转换方面出现问题了吗？那么快就好了？”

“不太可能......吧。”

“他就是一个怪物，谁说得准啊。”

“可就算是他要来，又为什么要我们把重要资料整理好放起来啊？”

“谁知道啊，可能是他新想出来折磨我们的点子吧。”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就知足吧。要是他心血来潮在我们中选个人去隔壁当‘浇灌计划’的实验体，说不定区长二话不说就会同意。”

“就算他能力再强也没那么大权利吧，我们好歹也是十三区花费最多人力和物力培养出来的。”

“总之，千万别惹他。”

......

离开幸祂那层基地时，白荼还担心瀑布那条路幸祂挺不挺得过去。

结果电梯到了方博士那层之后，对方压根没往瀑布出口的方向走，而是领选了一条路。

不过是几个转弯后，白荼就看到一部新电梯。

他记得方博士说这里只有两层的啊......

方博士和区长最先进入电梯，并排而站。

白荼因为推着坐轮椅的幸祂，不方便换方向，直接和先进电梯的两人面对面。

但他全程只看方博士一人。

他那温和自然的眼神，看得方博士很是尴尬。

方博士还记得自己告诉白荼说这里只有两层的事情，于是笑着打哈哈：“实验室和我这一层在同一水平位置，也算是同一层吧。”

白荼接话：“方博士真是严谨。”

全场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双关语。

区长笑了：“我的大秘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就算是其他区的区长来找茬，白荼也能让场面保持体面。”

“区长，我还在停职中。这样的说法会让别人误会的。”白荼委婉提醒。

区长也不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直接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嘛，说话就不抠字眼了。”

几人的对话间，电梯移动起来，只不过是横着移动。

白荼踩下所推轮椅的刹车，让自己和幸祂都保持平稳。

方博士拿的是可以自动识别道路状况的全自动轮椅，只要连接上终端，便可以帮行走不便的人补全双腿的作用。

台阶陡坡全都不在话下。

可幸祂偏要白荼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