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我喜欢的人

幸祂的手温柔抚上那张怒不可遏的干净面庞。

脸却因为血流不畅而渐渐红起来。

白荼的爆发毫无预兆，他却全盘受，且适应良好，好像丝毫没有意外。

幸祂的拇指一下下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慢慢解释道：“你父母离开的那年，我这具身体才13岁。近六年之后，我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和权限。我并非什么都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你需要我的帮助。”

白荼松了指尖的力道，坚定后退，声音冰冷：“提条件吧。”

幸祂撵着食指与拇指间还残留的触感，直视对方：“这次我准备用攻心计，所以我会无条件帮你。”

这天大的便宜，幸祂不信白荼不捡。

可白荼这次直接迈步越过幸祂，眼看就要拉开门往外走。

幸祂在终端上画了个圈，轮椅原地转了180°。

他叫住对方：“那就一个吻吧！”

有交易才是合作，没交易就是同伙。

幸祂知道自己的话术没框柱对方，于是就提了这么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要求。

白荼如他所愿那般定格在手握门把的动作。

“怎么样，白秘书能满足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吗？”幸祂控制着轮椅一点点靠近。

白荼握住门把的手紧了又松。

不做交易不行，但做这种交易貌似更要命......

这种类型的交易，不管做没做都会让他和幸祂产生不清不楚的关系。

幸祂见自己的话有效果，顺势再退一步：“我保证，没人会知道这个交易的筹码具体是什么。我在乎的就只是......”

白荼迅速转身捂住对方肆无忌惮的嘴。

怎么就让这人破解了终端监控呢？这么没脸没皮，就应该被好好监控起来。

幸祂不客气地在白荼掌心一亲，声响极大。

白荼惊得收回手。

他手指蜷缩，掌心那份痒意迟迟没有散去。

质问的话抢在所有想好的谈判话术前头冲出来：“你干什么！”

幸祂正经帮对方分析起目前的情况：“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就算答应了这桩交易，也不会立刻就付报酬给我的。”报酬一词在幸祂嘴里走过山路十八弯，“所以，我决定先要定金。事成之后，我要你心甘情愿......”

“好！”白荼打断对方不设界限的话，手心往衣服上擦了几下。

幸祂所说其实也是白荼所想。

对待幸祂，他得慎之又慎。先付报酬什么的，怎么可能。

幸祂对待白荼也不着急，现在自己占据优势，让着对方点才能引诱对方加大筹码。

只要筹码够多，才无法脱身。

......

门外的段问坐立不安，又不敢离开。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白荼面前犯了错，但看幸祂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肯定是闯了大祸。

段问捂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思来想去，她决定建了临时的集体对话组，给They组织全体人员发消息。

讨论就此开始——

段问：【大家一定要小心白荼这人！比老大还可怕！！】

LL：【什么情况？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没收到老大的消息？】

段问：【老大已经在解决了......】

FF：【他是老大藏了很久的那个吗？都多少年了，老大怎么到现在还没搞定？】

ZZ：【老大已经够可怕的了，那个白荼还能怎么个可怕法？】

段问：【老大可怕在算无遗漏，而白荼是那种不动声色引导对方犯错的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就说，可不可怕！】

坏抱：【你们胡说什么呢！白茶超级可爱，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一样。我前天晚上就见过他。】

段问：【你可别忘记他从小就被十三区区长照看，后来又成了大秘书。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岂不是更可怕！】

坏抱：【老大早就说过，白荼什么都没做过，也从没参与进那些事情里。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SS：【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要把他拉进旋涡了。事情有变。】

段问：【这次是我的锅。之后我们都得更谨慎一点，少给老大添麻烦。】

PP：【确实，小心点总没有错。】

段问还想发什么，余光瞥见身边多出的一道光。她随手解散了虚拟讨论组，手一放下，终端就进了衣袖中。

白荼推着幸祂送房间走出，段问立即进入表演状态。

路过的研究员继续默默路过，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多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在心里庆幸自己不是这个新来的。

幸祂对段问说：“回去工作，顺便告诉你们组长，把进度给我赶上来。区长要是再因为这事找到我，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段问像迎接对方来时那般，弯腰恭送。

白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推着幸祂走。

后门处开了又关。

白荼在无人的走廊里问幸祂：“你是不是用过蓝色药剂了？你真不怕实验室里的人和区长说什么？”

幸祂用手撑着头，满脸倦色地眯着眼：“蓝色药剂只能用于身体上的疾病，对精神类疾病没有帮助。虽然颜色纯度代表了药效的程度，但临床效果也是因人而异。”

幸祂没具体说，白荼也能顺着猜下去：“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后手，就看着他们钻不钻这陷阱。你这人还真是......”

白荼止住话头。

“让我听听，我们的白大秘书有没有学会什么新的骂人词汇。”无论是好话还是坏话，幸祂都想听对方说下去。

“好手段。”白荼实事求是。

幸祂眸子一睁，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

白荼回到幸祂地盘的第一件事，就是热午饭吃。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明显饥饿感。往常，终端总是会在血糖降到规定值时就提醒他要进食。

进食速度过快或是过慢，进食量达标或是过量，终端都会实时监测。

从小就习惯有终端提醒着生活的人，成年之后之后，平时基本就不会做出能引发终端提醒的事情来。

这道限制突然解除，白荼有种说不出的松弛感。

他把冰箱打开，热好两人份的食物。

幸祂坐着轮椅不肯下来，白荼只能连轮椅带人推到餐桌边。

白荼拿起筷子后，手却不动了。

他想......突破一次限制。

幸祂默默在一旁催道：“吃快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

白荼第一次尝试起快速进食。

在没有终端的提醒下，饱腹感来的突然而剧烈。

白荼思维停滞，血液迅速涌向胃部。

“快速进食的感觉怎么样？”对面的幸祂笑着问。

白荼眼神发直，尽量客观评价：“头脑昏沉，消化不良，副作用很大，尝试一次就够了。”

幸祂把剩余的危害补全：“如果长期这么进食，你会慢慢发胖，食道、胃部、肠道等相关器官的患病几率增加。至于最后会发展成什么疾病，还得看你的基因。”

基因，生病。

白荼立马联想起来：“这就是你的研究方向吗？”

幸祂：“‘这’是指什么？”

白荼：“基因。”

“不完全是。”幸祂认真解释，“先天基因方面的事情归生育机构，我是负责后天人为干预。当然，生育机构的研究成果会实时共享给我的实验室。相反，我的研究成果需要被区长批准后才能共享给他们。”

“而这些事情都是你们直接和区长沟通，不经我手。”白荼若有所思道。

“要是都过你手，不出几年，十三区的区长之位就是你的了。”幸祂毫不避讳道。

白荼哑然：“你未免也太高估我了吧。”

放眼这四百多年，没几个大秘书能坐上区长之位。

哪怕是做到固定退休年龄的也没几人，基本都是身体或脑子提前废了退休的。

最常见的情况是，在大秘书年龄超过一百岁之后，身边就会被安排一个接班人。

一旦在大秘书之位上的人应变能力跟不上，便要从这个职位上退下。

不仅是各区的大秘书如此，各区的区长也是如此。

只不过，大秘书的任职由区长决定，而区长的候选人是由新政府的中央部门决定，且在上一任区长退休之后才会正式宣布。

幸祂听到白荼自谦的话，眼里的认真不减反增：“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产生的光环效应吧。”

白荼用同样的认真态度回道：“你会做那种能把人毒哑的红色药剂吗？多少钱我都买。”

幸祂面不改色接道：“我会。只不过价格会很贵，要是你愿意成为我伴侣的话，倒是可以免费给你。”

幸祂这幅穷追猛打、分毫不退的模样让白荼很是不解。

他问：“这十年里你有通过终端监控过我的生活？”

幸祂：“没有。”

白荼：“那在监控和喜欢中，你必定有一项在撒谎。”

幸祂坚持：“我没有对你撒谎。”

白荼觉得事情更有意思了：“那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只出现在体检报告上的人？”

一个二维的东西和一个三维的人，无论如何放在一起比较，差距都不可估量。

幸祂抬头望天，似是在回忆：“基因序列就足以说明一个人的一切了。再加上心理测试时的录音，哪怕我从没接触过你，我也能知道你大概是个怎样的人。”

这话说得相当自负，白荼却觉得这要比喜欢自己的言论来得可信。

但他不免还是想问上一句：“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