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天才病症

幸祂看见白荼那一言难尽的神情，再次强调：“你就是那种我喜欢的人。”

无论怎么说都感觉很吃亏的白荼，干脆留给幸祂一个白眼，起身收拾起餐具。

白荼融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中，不起眼却很抓人眼球。

幸祂从一开始就喜欢他这一点。

白荼标准的三庭五眼，找不出一处错处。

黑色的瞳孔和发色让他轻易隐匿在光彩夺目的人群之中。

但你的眼睛只要抓住他，就很难再被其他事物所吸引。

幸祂就是中招的那人。

收拾餐具花不了多少时间，幸祂能安安静静看白荼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白荼恢复平静重新坐下时，幸祂也收起旁的心思。

他把凌歇整理好的文件发到白荼终端，“你的终端现在同样是不受监控的状态，若是我不在你身边，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白荼极有效率地在终端打开文件查看起来。

“尸检报告上说，心脏骤停可能是因为长期处于焦虑状态，这纯属猜测是吗？”白荼将资料放大成投影，手轻点在上面的某一处。

他并不能百分百理解专业医学的知识，但阅读理解他会。

所以他想到的办法就是，自己分析完之后向再幸祂求证。

“对，由结果反推出来的诱因。这和你父母死亡报告上的内容如出一辙，不能代表什么。”幸祂自己看着资料，一心两用地回答白荼的问题，像个尽职的老师。

“你对医学方面比较专业，你觉得制药厂暗地里在做什么？”白荼手撑着脑袋翻文字。

阅读理解不难，但太长的阅读理解就有点费脑子了。

幸祂没藏着掖着，直接道：“细节方面我猜不到，但大方向我有数。他们一定是在找延缓衰老的方法。”

高位者什么都不缺，只缺如流水一般逝去的时间。

“一个靠你们提供配方的制药厂，能自主研发你们在研究的东西？”听到这个答案，白荼说不吃惊那是假的。

幸祂颇为欣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研究方向？”

幸祂能肯定，这种机密区长定然不会让白荼碰。

“当然是猜的。”白荼不以为耻道，“现在最严重的人口危机解决不就两个。一个是增加出生率，生育机构在做这件事。方博士一直在研究大脑方面的东西，那另一个减少死亡率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你这位不世之材身上。毕竟十三区还顶着死亡率最低的头衔。”

教育是新政府SODOM为各区居民提供的免费福利，这意味着出生的每一个孩子都会成为一项投资。

人一直活着才能为国家提供回报，死亡也就意味着沉没成本的消失。

两者比较起来，死亡率才是重点。

幸祂肯定道：“你猜的不错。只不过你不知道的是，你父母在成为十三区最大制药厂的管理者之前和我一样，都担任过实验室的负责人。”

“什么？！”白荼双手撑在桌上，不自觉站起。

幸祂补充道：“当初，他们是用精力不足的理由请辞，才退下去的。然后，才提交了领养你的申请。”

言外之意，他父母在专业方面很厉害。

白荼听懂了。

震惊过后，白荼很快接受了幸祂所说的事实。

“我的近视遗传自父亲，我身上有他们部分的基因。区长说，我是给他们的奖励。”白荼细抿着其中的弯弯绕绕，“这应该可以说明他们曾经有过一项重大的研究成果。”

幸祂接道：“如果不是身体原因，那就是研究本身有问题。”

白荼陷入回忆，目光坚定：“不，绝对不是身体原因。”

年幼的时光近在眼前，他所有记忆中的父母都没有过生病的迹象。

思索无果，白荼反问道：“你的实验室里没有我父母研究成果的记录吗？”

幸祂直接在终端上调出相关资料，将观看权限给了白荼，“在他们离职前一段时间里遗留下的东西，就只有一些不明不白的数据记录。研究内容更是只字未提。”

表格打开，大片大片的数字出现，没有尽头。

专业的数学家看了也得先愣上三秒。

“区长帮忙掩盖了实验内容......”白荼只能得出这一结论。

幸祂兴致盎然：“那说明这项实验的内容一定相当精彩。”

说道这里，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各个区域的大大小小的实验都是直接被SODOM系统监管的，有关实验的一切都会被同步到新政府的中央部门。

贡献卓越的区域会获得更好的社会资源和社会福利，像是终端的优先升级或是中央部门内优越的科技成果下放。

其研究的相关人员甚至有机会晋升到新政府的中央部门，成为统管十三个区域的最上层。

但为什么要瞒下来呢？

“难不成那个研究结果对人类发展不利？”白荼猜测道。

幸祂看着终端上的资料，分心解释道：“研究本身没有好坏。就算成果本身导向不好，也可以上交作为规避的范例。”

线索太少，头绪又太多。

白荼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收束谜团。

幸祂：“我这边基本可以确定，制药厂就是在拿人体做实验。若是纯靠直觉判断，你觉得他们的理论依据是出自谁之手？”

这个答案哪怕不靠心有灵犀，白荼都知道：“我父母。”

两个热爱生活、认真负责的人，不得不改换工作之后，私下做一些实验猜想什么的用来聊以慰藉，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被什么人知道......而那人想得到他们手里的东西......

那他父母死因的蹊跷也就能解释地通了！

白荼的拳头攥紧，深呼吸后，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制药厂该清洗一遍了。”

幸祂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我已经想好要给他们送什么大礼了。”

***

幸祂的计划很大，甚至与刀口舔血无异。

白荼甚至怀疑They组织的大部分人都可能会折损在里面，但他始终没有升起过告诉区长的念头。

因为他要亲自去找到线索，亲手查出可能存在的真相。

区长需要顾全大局，常常身不由己。

但幸祂就不一样了。

这人压根就没有怕的东西，若是要冒险，对方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下午，幸祂查看各处汇报过来的最新动向的同时，还与白荼沟通着繁杂计划里的各处细节。

白荼对幸祂的注意力缺陷多动症有了新的理解。

这明明就是一个疾病，但在幸祂身上却成为了一种天才般的优势。

白荼敢肯定，幸祂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分出一门心思去算计别人。

不然，他这边怎么一说自己的想法，对方就差不多有一整套计划出来了。

最离谱的是，幸祂都想好要怎么替整个十三区收尾。

......

白荼临睡前一个人摸到实验区，找到了被幸祂扔在某个角落里的包。

那个包里有他随身佩戴了两年的手枪。

白荼手指划过枪声，任由冰冷的金属吸取自己的体温。

突然，柯罗的视频通话发了过来。

白荼直接坐在地上接了。

柯罗担忧的面容和声音实时传递过来：“你在那边怎么样？”

经柯罗这么一提醒，白荼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摸了摸已经没有什么痛感的后腰，笑得真情又假意：“我在这里能出什么意外啊。倒是你那边怎么样了？”

他和幸祂上午在制药厂抢尸体的事情只能瞒得了一时。

终端要是被取下，长久监测不到主人生物信息的终端就会汇报给警方的独立系统，定性为失踪。

警方便会即刻出动人手，寻找失踪目标。

终端要是实时检测到主人心跳停止，同样会汇报给警方的系统，直接定义为死亡。

警方会直接派出法医前往收尸，并负责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连死六人的制药厂原本就处境不妙，想必警方一定加大了其中人员的终端监测。

如白荼所料，柯罗隐晦地暗示：“你的嫌疑应该很快就会洗清，到时候你的生活就能重新回到正轨上。”

白荼无奈摇头，偶然瞥见远处站着的身影。

幸祂就支着一条腿，靠着一侧的金属墙。就他那个黑白发色和黑灰异瞳，无论到哪里都是格外显眼的存在。

白荼在通话里撇清道：“一个人不能同时负担着两个人的意志而活。我有自己想走的路。”

白荼既不能同柯罗直说，又不想欺骗这个自己唯一的家人。

内疚和自责由此滋生。

柯罗仍旧不放弃劝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全力帮你去得到！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选择一条最危险的路！”

在部队训练时，柯罗永远是戾气最重的那一个。可到了白荼面前，他又会拿出仅存的温柔。

柯罗说得这些，白荼又哪会不清楚。

可他要是不借助幸祂，又怎么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开这现实中的层层桎梏，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真相呢？

幸祂就站柯罗的视频投影之后。

白荼透过柯罗看向对方，眼底有波光闪过，“有关于我父母的事情，只能由我来处理，就算是你也不能代替我。”

“白荼，我......”视频中的柯罗有一秒难得的慌乱。

“早点休息吧，白天的事情应该够让你头疼的了。”白荼迅速挂断视频，不想在幸祂面前暴露出与柯罗的亲情深度。

自幸祂出现在实验区，白荼就一直盯着对方。

他肯定对方知道自己是在看他。

可奈何幸祂就是没有自动走开的自觉。

“看够了吗？”白荼的目光锋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