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千言万语

“我们这是......来干嘛？”

昨日一身黑、今日又一身白的白荼站在制药厂门口，有些无奈地问身边的幸祂。

实不相瞒，看到熟悉的场景，他突然感觉后腰的伤又疼了起来。

幸祂屈着膝、驼着背道：“来帮柯罗啊。”

白荼：“？？？”

幸祂拎着早就准备箱子就往里进。

白荼还能怎么办，只能是跟上啦。

两人这次没像昨天那般全副武装，而是在太阳穴和喉咙处各上贴了一块小巧的仪器，利用真实投影的原理、改变声带震动频率，做了些外貌和声音上的调整。

简单说来，在旁人看来，两人现在都不是自己原本的样貌。

但一直驻守在门口的安保还是拦住了两人。

这次，幸祂更嚣张。

保安还没说话，他就在终端调出相关证件，道：“检验科，来查案。”

保安忙闭上嘴，确认完证件，立马默不作声地放人。

“这次又是什么危险的计划？”关于危险程度，白荼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有关眼下的正事，幸祂有问必答：“来找关键性证据。”

今天早上，幸祂就收到消息，柯罗已经带人把制药厂整个搜了一遍。

白荼大部分时间都和幸祂待在一块，这个消息他自然也知道。

幸祂卡着时间，柯罗离开制药厂不久之后，两人就到达了这里。

有了柯罗的“威吓”在先，两人顶着其下属检验科的装扮，几乎是没人敢上前问话或是阻拦。

若是遇到制药厂的员工，对方不往旁边退上几步就算是胆子大的了。

白荼边往里走边说：“柯罗肯定把这里翻过一遍了，你觉得他会有遗漏？”

白荼对柯罗的信心让幸祂颇为不爽，他故意靠近对方。

两人的胳膊一下下摩擦着，就这么往前走。

幸祂肢体上占了上风，还不忘口头上的：“从客观条件来说，你若是对他那么有信心，那你应该对我更有信心才是。”

白荼不动声色，直接将军：“你这是变相承认柯罗身边有你的人？”

柯罗出发不久就能得到消息，连警方搜寻的程度也知晓。

可不就是有内线嘛。

幸祂大言不惭地承认道：“对啊，不光是柯罗身边有我的人，就连柯罗都是我的人。”

“神经病！”白荼眉毛一竖，快走几步甩开幸祂。

幸祂没皮没脸地跟着，压根不在乎白荼是在骂他，还是在自以为地称述事实。

精神方面的疾病或多或少会引起脑部的病变。

白荼甩开幸祂没多久就觉得是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艾什从小时候起就有多重人格障碍，病了二十多年，就算性子乖张不讨人喜欢，也不完全是他的错。

而为了弥补艾什所受伤害而诞生出来的幸祂有如今这个表现，也是再正常不过。

想到段问说起的过去，白荼心里到底是有些许郁结——

当时真就......没有人帮艾什一把吗？

一直跟着的幸祂从侧后方看到白荼脸色有异，直接上手去扶：“怎么了？是伤口又疼了吗？”

昨晚，幸祂帮白荼重新处理过一次伤口。由于那时药剂效果还没衰退，白荼也不觉得伤口有明显的疼痛感，幸祂也就没再补上一支。

今天又是一大早来了消息，两人匆忙出发，自然是没顾得上查看伤势。

“不是的。”白荼按住幸祂要去拿药剂的手，深深看对方一眼。

幸祂不顾白荼阻拦，还是拿了药剂，避开旁人耳目，塞到白荼手里。

他自觉退开些许，佯装无事道：“这药虽然不在市场上流通，但没什么珍贵的，你不是看见温控箱里有一堆吗？”

过了手的药剂带着不再冰冷，带着一丝容易被忽略的温度。

白荼收进口袋，与幸祂熟门熟路地进了电梯后才解释：“伤口确实没疼，我只是有些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幸祂认真地操作着终端，让电梯去往七层。同时，听得也认真。

等到电梯上行，他才问道：“你......后悔了吗？”

这话问得突然，饶是习惯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白荼都愣住了。

“你指的是什么？”白荼看了眼电梯上升的速度，直接问出口。

两人的时间并不多。

幸祂：“你后悔选择我了吗？”

饶是这个问题有些歧义，白荼还是直白回答道：“没有。”

心情大好的幸祂也不废话：“我给柯罗制造了点麻烦，他着急赶回警局，也就没时间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了。”

那条群发给十三区居民的讯息就是幸祂的手笔，只不过They组织的人提前知道这件事情。

而和幸祂待在一起的白荼就成了唯一一个不知道、也没看过讯息的人。

“你又瞒着我？！”这回换白荼不开心了。

昨晚，两人计划今后的事情时，幸祂并没提起这茬。

“我只说过不骗你。”幸祂懒懒往电梯墙上一靠，“要把所有事情告诉你，除非我能百分百有把握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

白荼：“加入They组织？”

幸祂：“那还远远不够......”

在幸祂颇有深意的眼神中，电梯到达七层。

门刚打开，电梯里对视的两人一侧头就看见驻守在此的警员。

两个警员都没太多戒备，毕竟两人那检验科的装扮再加上还拥有现在能上到七层的权限。

——只能说明对方是自己人。

“看一下证件。”其中一名警员例行公事道。

幸祂再次亮出两人的身份证明，警员上前用自己的终端进行验证。

“没有问题。”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各自后退，让出前路。

幸祂和白荼顺利进入，默契地不再提起之前没讨论完的话题。

......

清空了的七层反倒是没有昨日那么静谧。

幸祂带着白荼径直走向廖谋壬的办公室。

直到身处办公室内，关上锁紧门，白荼才开口：“你知道线索在哪里？”

幸祂神秘一笑：“内部消息。”

说着，他跃上办公桌，朝白荼招手：“把椅子递给我。”

白荼找了把客人坐的，准备抬起时却发现意外的沉，第一下居然没能抬得起来。

“这椅子......”白荼和幸祂交换眼神。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旁人动这椅子。”幸祂说。

办公室内给客人坐的椅子一共两把，白荼蹲下身观瞧，发现一个问题：“这两把椅子座面不一样高。”

“拿高的那个。”幸祂迅速决断。

白荼把椅子贴着地毯拖到办公桌边上，摆好容易发力的姿势，才勉强把椅子抬起递给幸祂。

“看来消息没错。”

白荼听到幸祂这么说，随即身上的力道一轻。

他抬眼望去，就看到幸祂已经站在椅子上，屈着手臂摸上天花处的集成板。

“十三区最大制药厂的现任负责人廖谋壬，身高183.2cm，其余高层都没他高。”由于优厚的环境条件，幸祂没刻意放低声音，“若是他站在这个位置，踮起脚伸直手臂，应该刚好能用手掌贴到天花。”

幸祂双脚掌抵着椅子面，用手掌试着推动天花的集成板。

“咔哒——”

在幸祂的动作间，还真有一块板子松动了。

“上来。”幸祂一手推着板子，一手去拉白荼。

白荼也没扭捏，直接把幸祂带来的箱子递过去，然后自己上了办工作。

“你还真是......”幸祂无奈一笑。

白荼一个正直的眼神扫过去，幸祂笑容一收、话锋一转：“考虑周到。”

板子的一边是被固定好的，没法整个拆下。

幸祂把它推到极限，踮起脚先把工具箱放到天花板里。

两人同时打开终端照明。

幸祂凭借上肢力量，硬生生将自己拉进天花那处空着的黑洞里。

白荼体能不比幸祂，还是靠对方拉上去的。

两人蹲在天花板里，谁都没有贸然起身。就这么背靠着背查探自己一侧的情况。

白荼最先将光往上照了照，仍旧是看不真切。

按照道理说终端配备的照明设备足以在夜里照亮一整条街，可在这里却像是被深渊吞噬了一样。

白荼没感受到危险，先幸祂一步起身。

“这里不矮。”白荼摸着离自己还有寸许之地的又一重天花板说道。

只听“咚”地一声！

白荼连忙举着终端回身，就看见幸祂捂着头蜷缩在地。

他立马退后两步问道：“你那边有机关？”

“只是......撞到头了。”幸祂转过头，眼角泛泪，声音期期艾艾道，“你不是说这里不矮吗？”

白荼回想起幸祂的身高，严谨地补充说明道：“对于我和廖谋壬来说，不矮。至于你嘛......我想你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知道不是机关，白荼安心靠近幸祂，方便自己好好看看对方这副难得样子。

能见一次对方吃瘪的模样，当真是不容易。

幸祂把生理性的泪水眨落，干脆就在地上坐着，用哀怨的眼神对白荼进行控诉。

白荼用光照着幸祂的脸，道：“......我发现一个问题。”

幸祂疑惑抬眼：“什么？”

白荼：“你的眼睛好像不怕强光。”

幸祂的眼睫颤了颤。

白荼迅速捕捉到这一细节：“你的睫毛在颤抖，是因为想到什么吗？”

幸祂侧头避开白荼探究的目光，眼睛始终没有眨过一次。

白荼慢慢放下左手，把光亮挪开，任幸祂隐入黑暗。他转身，重新找了个方向摸索。

幸祂突然开口：“是这具身体保留的习惯。”

解释之余，幸祂也不浪费时间，继续向四周摸索，“二十多年前，实验室前任负责人柏非昂经常研究这具身体，艾什说他时不时就会躺在手术台上......”

幸祂只说了两句，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