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实验体

幸祂没有和白荼耳鬓厮磨太久。

经过昨晚的亲密接触，两人的关系看似有了巨大进展，但幸祂很确定，这不过是白荼一时的迷茫，才让自己有机可趁。

等到对方接受现实，头脑清醒之后，就又会成为那个坚定不移、无欲无求的白大秘书。

在白荼恢复的这段时间内，加深两人的亲密性固然是一个好主意，但并不是一个可持续性的计划。

所以幸祂反其道而行，留给白荼足够的空间。

暂时性的亲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荼会知道他的付出，以及......他的真心。

抱着这样的计划，幸祂走进一组的工作室内。

以柏非昂为首的所有组员统统起立，等着幸祂先开口。

可幸祂偏偏不如他们所愿。

他懒散地靠上门框，完全没有十三区顶级实验室负责人该有的样子。

若是要柯罗来评价，定然会说——他就是一个永远能精确知道，如何让别人讨厌自己的人。

幸祂心系白荼，故意拖着时间，让对方能和自己父母多待一会儿。

可一组的研究员却倒了大霉，不仅要和幸祂待在一起，还被对方似笑非笑地看了足足有十分钟之久。

那感觉可是被毒蛇咬上一口还要可怕。

最后，研究员们还是没敢主动出声，是幸祂玩腻了才提起正事：“刚刚送进来的人呢？”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一组全体组员，可实际上只是对一个人说的。

柏非昂作为上一任负责人，再加上从艾什身体上或许到的研究成果，不管是资历或是地位都远高于其他组的组长。

像这种幸祂不屑于处理的事情，全都是交给他来完成的。

曾经享受过更尊贵待遇的柏非昂并没有觉得这项委任有什么荣耀的。

他很肯定，这不过是幸祂对自己过往所做一切的反击，是羞辱。

柏非昂认命般地低下头，说道：“因为一组的实验体个数原本就有缺失，所以我把人运到了在一组的工作室里。”

原本就身处在一组工作室内的幸祂，自发地往房间的一处角落走去。

他拿着自己的终端，扫过墙面某处。

角落的一面墙处出现长方形的缝隙，还伴随着一道叹息般的声响。

幸祂转头，看到一动不动的一组人员有些不悦。

他用脚尖轻点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听的人一阵恶寒。

柏非昂主动上前，幸祂这才转身走进黑漆漆的门洞。

整个实验室从顶视图上看是一个正方形，可在三维的层面上却不是常规的立方体。

白荼之前感兴趣的四个角落的空间，全被抬高十阶台阶的高度，足有一米五。

幸祂走上去，熟练地在黑暗中摸到开关。

灯亮的一瞬间，十具已经被判死缓的人体出现在整个白色空间中。

十具人体包含四种性别，除双丨性之外，每种两具。

有老有少，但明显老者占多数。

每一具都呈全丨裸闭眼的状态，单独放在一个仪器中。

仪器背部是一块有厚度的金属板，上面布满了按键和一块显示屏。另一面则是完全透明密封的罩子，方便旁人观察其内部人体的情况。

仪器中心的底部有一只从地下伸出的机械臂突破了每个人的皮肤，固定在脊柱部分，微妙地维持住人体的平衡，让其呈站立姿势。

仪器里的人体各处都连着细细密密的管子或是仪器的线，相关仪器都通过顶上的机械臂固定在仪器上方，一拉下来就能看到上面的详细数据。

所有的罩子里都充满了密度很高的半固态溶液，唯独廖谋壬所在的那个。

“上次你们组用废了一个实验体，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这次我特意给你补上了。”虽说是给一组选的实验体，但幸祂毫不客气地要求道，“你当心着点，别让他轻易死了。”

为了让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一组组长彻底明白自己的意思，幸祂还特意弯了腰凑到对方耳边举例：“就像十多年前，你对待我那样。若是你来做这件事，我想应该会很熟练。”

面对幸祂所有的恐吓威胁和打压，柏非昂都习以为常。

或许一开始他是恨幸祂的，但这十年里，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似乎更相信天道轮回。

他这一生行得端坐得正，唯独因为科研的事情在幸祂身上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十多年前，他以为白氏夫妻退居二线，自己就成了十三区相关专业里最有实力的人，以为这个领域没有自己，十三区就会失去抗衡其他区域的优势。

如今看来，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自负在作祟。

十三区终究是会有比自己还厉害的天才，甚至是可能超越幸祂的天才。

“你为什么不让我来填这个位置？”一直默默承受幸祂“暴行”的柏非昂第一次主动挑破两人间的恩怨。

幸祂对柏非昂的提问有些惊喜，大方回答道：“你现在才130多岁，这具身体还能撑个二三十年。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研究员的身体因为长期疲劳，要比人均寿命短上不少，一般活不到196岁。

柏非昂没想到幸祂把这个都考虑在内了。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哪怕是我现在就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有点价值。”柏非昂说。

有谋划、有大局观，似乎比起他以前的上司还要优秀。

因为年代久远外加年纪上来了，柏非昂也有点记不清以前上司的具体模样。

幸祂打断对方的感慨，忽然问道：“我今天封锁实验室之后，你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异常之处吗？”

柏非昂抱着手臂，抬头回忆起来。

幸祂在旁边笑着补充：“若是你有异常，也可以向我坦白。如果我做主，一定会给你一个机会。”

原本还在思考的柏非昂一愣，随即也笑了：“我都那么大年纪了，最多在你手底下熬十年，就必须退下去了。我有什么能和你争的呢？”

幸祂意味不明道：“或许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呢？”

柏非昂摇头感慨：“你的哑谜太复杂，我都已经看不懂谜面了。”

幸祂直接抛了个秘密给他：“你的前任上司曾研究过‘永生’的项目。”

柏非昂那灰暗的眸子一下子瞪大：“这这这......怎么可能？”

幸祂继续试探：“所以，你就不想知道这个项目的成果吗？”

柏非昂嘴里发出各种词的开头音节，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被幸祂的话打得措手不及，算得上年迈的大脑也无法快速运转来应对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

试探到现在，幸祂也差不多能确认，柏非昂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你先出去吧，出去之后，把最近和制药厂有过来往的人和事件列成表格发给我。”幸祂吩咐起一个150多岁的人，毫无心理压力，“顺便把有异常的人员动向也列个表格。”

柏非昂混乱的脑子终于有了一个主心骨。

深深看了幸祂一眼后，他应着声往楼梯走去。

......

廖谋壬没想到自己还有睁眼的机会。

但第一眼看到幸祂那张带着迷人微笑的脸时，他立马就有了想死的念头。

幸祂看到对方明显的神情，更有兴致了：“现在轮到我们好好说上几句话了。”

“说......说什么？”廖谋壬小心翼翼的声音透过容器，闷闷地传出来。

他身上的一切不适症状已经消失，就是不着片缕的状态有点窘迫。

“说说你接下去会遭遇的事情。”幸祂“友好”地提醒。

廖谋壬这才意识到恐惧幸祂之外的东西。

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

对方又究竟是什么人？

他努力活动肢体，想转身却发现自己背上被装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惊恐，但因为没有明显的痛觉，说话声音的分贝还没触及幸祂的底线。

“是一个能在你沉睡期间，帮助你维持站立姿势的工具罢了。”幸祂慷慨地为其解释，“举例来说，就是模型摆件身后的支撑杆。”

廖谋壬的惊恐加剧，但又不敢真正叫出声来，身体更是僵硬地不能动弹。

说到底，最可怕的还是眼前这个容貌奇异却仍然具备吸引力的人。

很明显，幸祂的讲解起到了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廖谋壬很快不安地挪动起身体，想摆脱身后本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就让幸祂有点不高兴了，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首先，机械臂的末端是人手的形态，你被它抓着脊椎很难挣脱开。其次，就算你侥幸挣脱开，我也会把你重新架回去第二次，第三次......”

“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廖谋壬崩溃大喊，失去了社会中一个普通人都能拥有的大部分自尊。

容器罩子的功能还没启动，隔音效果没完全发挥工作。

幸祂享受完失败者的嚎叫，为对方答疑解惑：“你只是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说着，幸祂按下透明罩子边上的一个按钮，廖谋壬头顶立马喷出浓密的烟雾，呛得他说不了话。

等烟雾结束，廖谋壬也失去了意识。

幸祂绕道仪器背后，开始操作。

透过罩子看到的金属板上慢慢伸出其他仪器里的线路和管子，各种针头像是有感应一般，一点点插入廖谋壬身体上对应的位置。

幸祂回到廖谋壬的面前，淡漠地看着让人汗毛直立的画面。

“要不是怕你乱动会破坏这具还有些用处的身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松过了这关的。”

幸祂顿了顿，又道：“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