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枪法

幸祂看着对方举棋若定的样子，有些入迷。

白荼手握成拳，用指关节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对方回神。

幸祂现在无疑是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而他现在只想知道方博士隐藏的真相，可不想和对方表演什么被感情迷昏头的戏码。

幸祂撤走托腮的手，挺直身体。

“确定要听？”幸祂对白荼极限的接受度好奇起来。

白荼一幅“你瞧不起谁”的表情，斜撇幸祂一眼：“当然。”

他这副有别于对待旁人的态度，让幸祂心情极好。

“方博士这次做了和廖谋壬一样的事情。”幸祂语不惊人死不休，“只不过这次的志愿者是自愿的。”

有关大脑的研究、方博士对幸祂的感谢、对自己隐瞒的实验成果......

白荼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又向幸祂问了一个问题：“实验体是你的人？”

幸祂似笑非笑地反问：“你不是猜到是谁了吗？”

白荼一哽。

“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幸祂再添一把火。

“为什么？！”白荼一想到那个头发短得只有寸许的女孩子，就忍不住问了一个无意义的问题。

要把自己的大脑贡献出来，供人操控观察。

白荼很难想象当时的段问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更别提实验中要承受的痛苦了。

“这个问题恐怕你得去问她本人了。”

幸祂语气平和，反倒成为两人中情绪稳定的那个。

“她的伤口在什么位置？”白荼又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之前怀疑过段问那一头短发，但没看到什么明显的异样。

幸祂转过头，用后脑勺面对白荼。

他的手指从枕骨的下方一路滑到脖子，又沿着自己天灵盖画了整整一圈。

白荼的想象随着幸祂的手指一点点展开。

他有医学的基础，也看过实体的解剖，很清楚幸祂动作的含义。

幸祂转身重新面对白荼，引导起被搁置的话题：“这次参加研讨会的主要是方博士的项目，他们的人数占多数。我这边就只会带柏非昂和段问两个人。”

两个帮手的配置对于展示实验成果来说，太过拮据。

“你不打算用最近的研究成果参加这次的研讨会？”

新政府的中央部门没有限制每个区域展示的项目个数。理论上，无论有任何新的成果或是发现都可以在研讨会上展示。

以至于每年研讨会的持续时间都不尽相同。

幸祂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我当然有比解说研究项目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那你......”白荼话没说完，但他无奈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亏他还觉得对方是想给十三区兜底才去的，结果主要还是为了去捣乱。

幸祂翘起二郎腿，双腿修长笔直。眸子里混着戏谑般的温柔，整个人都笼罩上一种纯粹的神秘感。

“放心，我有好几手准备。方博士那边没那么容易出现问题。”幸祂还是给了白荼承诺。

两人不约而同地静默下来。

话题像是结束了，又好像没结束。

幸祂忽然望向训练区说道：“你上次练习射击是什么时候？”

白荼很清楚地回答道：“上个月的中旬。”

他虽然只有经历过一次在危险局面中开枪的机会，还是拜幸祂所赐，但白荼客观地认为自己的枪法还是不错的。

起码从以前摸枪的课程开始，到现在每月固定的枪法练习中都能体现出来。

“你射击水准如何？”白荼也好奇，还有什么是幸祂不会的。

“很烂。”幸祂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表情还格外自信。

以至于白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幸祂提议：“一起去训练区试试？”

“好啊。”白荼一口答应了。

他这个月还没练习过，趁着研讨会之前再练练手，确实是有备无患。

幸祂的训练区有专门射击的场地。

特制的人形靶子，在眉心、心脏等致命部位标有环数。

还有各种场景的灯光模拟。

功能齐全，不输军队。

但射击位只有一个。

幸祂用终端在射击位左右两侧的柱子上扫过。

伪装成柱子的盖子弹开，各种型号的枪械和子弹都整齐地排列在其中。

幸祂挑了一把和白荼常用型号一致的手枪，递给对方。

“和你贴身带着的那把比，手感如何？”幸祂问道。

“手感和重量不太一样。”毕竟他那把是特制的。

幸祂：“先试试？”

白荼打开保险栓，子弹上膛。

第一枪就命中眉心处！

第二枪命中心脏！

第三枪正中男性模型的下丨体！！！

白荼收枪，扣上保险栓，动作一气呵成。

“你试试？”他把枪放到面前的桌上，还很有礼貌地坐了个“请”的手势。

幸祂抿着唇，有些不情愿地看着桌上的枪。

“我射不准。”幸祂此时的语气颇有一种无奈的宿命感，“你练吧。”

说着，就想后退。

白荼眼疾手快地拉住对方衣服，问道：“阿墨擅长武力方面的事情，应该有相关的资料吧，你没研究过吗？”

幸祂看着白荼那只抓着自己衣服的手，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

白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有些尴尬地松了手。

白荼的手是松开了，但因拉扯的褶皱还在。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对方身上留下了某种记号。

白荼想上手帮对方抚平，又觉得昨晚说清楚之后，这动作会显得太过亲昵，已经不太合适了。

幸祂像是没察觉一般，走到桌前拿起枪，还反过来问有些愣神的白荼：“怎么了？”

“没什么......”

白荼最后看了对方身上那处褶皱一眼，不着痕迹地回到之前的话题：“你知道射击的理论知识吗？”

幸祂将枪身细细摸过一遍，语气淡然：“知道。要依据子弹的速度和重力，结合当前环境的温度、湿度、风速等等一系列的要素进行运算。然后......开枪。”

随着幸祂的话音结束，被举起的手枪里有一发子弹被推离枪膛。

“砰——！”

白荼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仔细在人形靶子上找第四的子弹孔。

幸祂无奈地把枪放回桌面，低头提醒白荼：“别找了，我脱靶了。”

什么？？？

白荼疑惑转头，就在快撞到幸祂脸的前一秒，他往后缩了缩，完美避开对方。

只是面对面的距离还是有点近了......

心跳声又响在耳朵里。

白荼还想后退，不料动作太急撞落了身后挂着的枪。

幸祂逼近一步，先一步抓住想要蹲下身捡枪的白荼。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白荼肩膀以上的各处：“感觉不是不重要了吗？你这是在慌什么？”

白荼避开幸祂赤裸裸的视线，选择沉默。

幸祂也没逼对方，自己蹲下身体，在白荼的脚边捡那些无辜遭殃的枪。

白荼想趁机退开，双腿却被幸祂的手臂隔着不远的距离环住，动弹不得。

幸祂将地上所有枪械的扳机孔挂在自己的手指上，重新在白荼面前站起身。

白荼自觉让开，那些掉落的枪这才得以归位。

“明明一直都是靠感觉行事的人，却说感觉不重要。”幸祂有些埋怨地嘲讽一直想躲着自己的人。

白荼不服气道：“我怎么就靠感觉做事了？”

“那再试试？”幸祂暗中引导。

白荼：“试什么？”

幸祂：“蒙眼射击。”

白荼：“这怎么可能？”

饶是白荼枪法很好，也从来没练过蒙眼射击。

在大秘书的职责范围内，其实只需要做到十米之内精准射击就行。

他的水平已经远超要求，自然也没人要求他学蒙眼射击。

幸祂迅速摘掉白荼的眼镜，搁在桌上，肯定道：“我觉得你可以。”

失去眼镜的白荼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二十五米外的人形轮廓都融进了周围的环境里。

白荼想看些近处的东西适应一下，结果一侧头，又看见那处还存在的褶皱。

幸祂还是装作没看见对方的心理活动一般，双手从其身后绕过，捧住白荼的脸，将对方的头掰向人形靶子的那侧。

“记住大概位置。”幸祂提醒道，“倒数完，我就会蒙住你的眼睛。”

“三”

“二”

“一”

白荼眼前一暗的同时，感觉道背部贴上来一个身体。

“你......！”

幸祂把白荼圈在怀里，带着对方的手摸到桌上的枪。

亲昵的动作中带着该有的绅士和克制。

这反倒让白荼的心躁动不安起来。

幸祂单手捂着白荼的眼睛，几乎盖住对方上半张脸。另一只手则是托着白荼那只握枪的手缓缓抬起，随后就撤走。

“按照感觉来。”

听到耳边的气息声，白荼的精神高度集中，握枪的手有些举棋不定，直到最后手臂酸了，才像是发泄似地开了枪。

“砰——！”

幸祂轻轻接住白荼有些脱力的身体，赞叹道：“干得漂亮。”

白荼拉开覆在自己眼前的手，在桌上找到自己的眼镜戴上。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第四枚弹孔——正中喉间。

白荼还是第一次在面对现实时，仍感觉难以置信。

“你看，我说对了。”幸祂语气炫耀，提议道，“再试一次？”

白荼不信邪地闭上眼睛。

按照道理说，睁眼和闭眼两种状态下，人身体的空间感会有很大差别。

睁眼的时候，空间是固定不动的，但一转换到闭眼的状态，所有的一切都会呈现出浮动着的感觉。

白荼睁眼和闭眼时的感觉却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