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阳谋

白荼听到身后的说话声，从容地转身。

看着程集狼狈离开的背影，心情没有半分轻松。

这人算是被自己吓到了，但后续要处理的问题还有很多。

一区代表王起和十一区代表梁鑫都是第一次以领队的方式参加研讨会。

其中王起去年就以见习的目的、以随行的身份参与过研讨会，也是白荼见过的面孔。

“好久不见。”王起这次作为一区代表大气地朝研讨会里最年轻的白荼伸手。

“看来一区未来几年要把出席研讨会的重任交到你手里了，恭喜王先生了。”白荼伸手与王起相握，语气真诚地祝贺。

毕竟责任越大，说明能力越强。

但祝贺完，他又不确定这本质是不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白荼来不及细想，又转而面对在场的另一位。

对方看上去和王起的年纪不相上下，都在七十岁左右，眉眼间还没有岁月的痕迹。

“我是十一区代表梁鑫，初次见面，我们多互相关照。”

白荼以同样地态度与梁鑫握手，报了自己的名字。

但他丑话还是问在了前面：“不知道梁先生说的互相关照，是表面意思还是另有隐喻？”

梁鑫大方一笑，解释道：“自然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思。”

由于各个区域擅长的科研项目不同，想要另外在技术领域合作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白荼了然点头，随即看着程集离开的方向，开启另一个话题：“不知道程集这么一走，又要惹出多少事情来。”

白荼不再称呼对方为程先生，根据他对程集的判断，对方配不上“先生”这个称谓。

一区和十一区的代表对白荼的态度心知肚明，他们区域本来就是和十三区一样都是靠实力说话的，也同样见不惯三区那些手段。

连带着也见不惯沾染上像三区那种不好风气的人。

程集作为三区的代表和领队，哪怕不是这种人也会被其他人扭曲误解，更别提他就是这样的人了。

“实不相瞒，我们从对话的一开始就在了。我感觉白荼之前的提议就挺好的。梁鑫，你觉得呢？”一区代表王起直接叫了两人的名字。

示好与试探的意味明显又磊落，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

梁鑫微笑表达自己的观点：“看到现在的排名，之前有交情的区域都有些离心了。我是不介意和你们代表的区域合作，只是这次可能是中央部门有心的试探。”

试探？

白荼捕捉到关键词。

“你觉得中央部门想试探什么？”他不着痕迹地接话。

“说不定是因为三区这次做的事情逾越了，所以中央部门变相帮十三区打破原本的局势，重新联盟呢。”梁鑫认真思考，“至于试探嘛，当然是针对除了十三区以外的区域。可能是想看看其他区域的辨别能力亦或是外交手段？”

王起若有所思地点头。

一到十二区之间联盟虽然会偶尔更换对象，但在避开十三区这一点上是一致的。

白荼刚被提起的情绪又降会原点。

他所想的试探是像监察者飙车和爬阶梯这种有实质性的，而并非梁鑫提到的那些。

“联合的事情，我还得和队伍里的人商量一下。但我向两位保证，十三区对一区和十一区绝对没有恶意。”

王起和梁鑫都表示理解。

“有关这件事我也没法一个人就下决定。”梁鑫如实表态，“但有关合作的提议，要和第四名的四区聊聊吗？”

三个区对抗十个区，那制衡的力度还有待考量。

“那这件事就麻烦两位了。”白荼也不和一区十一区的人客气，“至于程集的事情，我来搞定。”

相比较谈合作的事情，解决程集这样一个麻烦显然是一件更麻烦的事情。

王起和梁鑫看着可以说是稚嫩的白荼，心里感慨对方这一辈年轻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梁鑫放开权限，投影出自己的终端号码。

白荼举起自己的手腕一扫，录入号码。

王起也指指自己手腕上的终端：“我们随时联系。”

他去年就认识了白荼，自然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目送两人离开，白荼没着急离开。

他平静的视线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程集、王起、梁鑫，以及包括自己在内的代表走到这种死角来查看，自然说明了一些问题——

至少不止他一人觉得这通道末端藏着什么猫腻。

可惜这里的科技太高，外加有权限的制约，白荼是真没办法找到什么切实的发现。

白荼回想了一下王起和梁鑫的表现。

两人在对话中也有观察过环境，次数也不少，但整个过程都没有露出代表性的表情，像是疑惑、错愕之类的。

看来他们这次找到猫腻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最早离开的程集嘛......

白荼镜片后眼睛里透出森森寒意。

......

方博士那边很快就分配好了房间。

他和柏非昂一间，空了可以沟通沟通实验思路。

段问作为最宝贵的实验成果，单独一间。

其余研究员和随行警卫都是两两一间，避免落单。

白荼回来到十三区被安排好的地方时，就看见幸祂和柯罗两人像门神一样杵在两圈圆形走廊和自己所在的直线走廊的交叉口。

相互对视，但又不说话。

A14已经不见踪影。

白荼直直朝两人走去。

“你们没去挑房间？”他疑惑道。

不挑房间难不成是出事了？但出了事也不太可能用对峙解决问题吧。

除非......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问题根源。

幸祂：“我想和住你一间房。”

柯罗：“你不能和他一间房。”

......果然如此。

白荼心说。

“我准备一个人住。”白荼快刀斩乱麻，“这里哪扇门后是一人间。”

柯罗立马为白荼打开自己身旁的一扇门。

白荼进入门内。

幸祂也想进去，却被柯罗拦住。

两人拌嘴的声音传进没关上的门缝里。

白荼发话：“你们都进来，我有事情要说。”

幸祂挑衅地看了柯罗一样。

早就习以为常的柯罗没多理会，后退两步，先进了门。

房间里的布置干净利落，一张床、一套桌椅、一套透明质地的空衣柜，还额外有独立的卫生间，就是没有多余的装饰。

一整个浅色系的软装搭配，让人看了头脑清醒。

“你们检查过各个房间了吗？”白荼四周看了圈，一转头就看到已经坐在床上的幸祂。

“没有什么发现。”柯罗说。

幸祂跷着腿，双手撑在床上，补充道：“终端方面我也检查过了，有什么话你可以说。”

白荼反问：“那你现在可以说你的计划了吗？”

见幸祂沉默思索，白荼说起自己的顾虑：“一区和十一区有意和我们合作，在研讨会期间，把像三区一样不安分的区域按死，免得再闹出什么乱子。如果你另有安排，最好提前说。”

幸祂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给白荼鼓起掌：“不愧是我的福星啊，要是有一区和十一区的配合，那计划会顺利很多。”

柯罗忍着自己的脾气，冷着一张脸在一旁提醒：“注意你的用词。”

幸祂不屑地把头偏向一边，轻哼一声。

白荼看出这两人是有意转移话题，不准备把计划告诉自己。

他咬紧后槽牙，从齿缝中发生声音：“不说就走人。”

幸祂早就想好赖着的理由，但柯罗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捂上他的嘴，拎着人就离开了。

......

11:00_

白荼准时打开门等着。

没过多久就看到A14推着餐车来了。

希望之地的餐车自然也不是普通的餐车，复杂灵活的结构足以应付多变的地形。

再加上A14那双看着就没使劲儿的手，白荼心里大致有数。

“我们以后每次用饭都在房间里？”白荼尽一切可能抓住机会来了解自己身处的环境。

“没错，饭菜都会定时送到每一个人所住的房间里。”A14面无表情地说着，便礼貌地敲响了最近的一个有人住的房间。

A14一路敲一路送，白荼拿到自己那份之后打开看了眼。

四格饭菜边上多了一个凹槽，里面嵌着一管无色透明的药剂。

“这管药剂是什么？”白荼细细打量，头也不抬地问A14。

A14同样是头也不回地回道：“可以增强体质的营养剂，平时只有监察者才有资格注射。”

“你们平时用的餐也是这样的配置？”白荼抬了头，注意起对方的表情。

“没错。每一餐都会包含一支药剂。”

两人对话流畅，A14没有刻意少说话或是转移话题，也没为自己话中可能存在的漏洞找补。

这说明对方没说谎。

“能聊聊吗？”白荼单手端着自己的午餐，另一只手将门彻底打开。

A14脚步一顿，随即又继续往前走，“我得先送餐。”

“好，我等你。”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白荼转身回房，任由大门敞着。

他坐到椅子上，打量起中央部门准备的食物。

饭菜他不感兴趣，但药剂还是可以好好观察一下的。

白荼圆润的指间从药剂管身划过，然后整个抠出。

他很清楚，每一管批量药剂在生产的时候都会在容器上刻有肉眼看不到的标记，用终端的扫描功能就能读取到药剂的各项信息。

白荼没有犹豫，直接用终端扫描过药剂，看起药剂的具体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