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试探

白荼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SODOM立马现身。

“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SODOM说话流利不足，但礼貌有余。

白荼没有立刻说话，先绕着对方走了一圈。

若是一个人被这样对待，那一定会感觉不爽。

但SODOM除了视线随着白荼的位置而变动之外，其余什么表现都没有。

白荼：“你特地帮我准备了眼镜？”

SODOM：“是的。”

白荼：“你想得很周到，谢谢你。”

SODOM：“不客气。”

对话到目前为止都还算正常。

“这个月里我和柯罗曾让你分析过一张图，你还记得吗？”白荼看似扯了个不着边际的话题。

SODOM接道：“我记得。”

白荼接着问：“那时候我好像让你在之后把其余可能性和过程都发给我吧。”

SODOM很快回道：“你当时所提要求的前提是——有新发现的话。由于我在之后并没有新发现，外加你的权限被冻结，结果也就被封存了。”

“那你把之前分析的所有内容都发给我看看，一次性。”白荼不依不饶。

SODOM面无表情道：“数据通路过窄，接受与发送时间会过长。”

“你是在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准备临时补足之前压根没有继续的分析过程吗？”

SODOM难得沉默了。

“你果然有问题！”

白荼下定结论。

从他吩咐SODOM继续分析至今，应该已经尝试完所有的可能性了，所产生的数据资料也应该很庞大。

之前梁侧给他发送书籍内容，也没花多少时间，现在SODOM却说发送时间过长？

开什么玩笑。

之前，白荼的脑子被其他事情占据了大部分，没有太过注意SODOM分析点位图的后续。

没有收到分析资料的他，也只以为是唯一正确的答案已经解出，没有第二种有理有据的分析结果。

亦或是自己丧失了大秘书的权限，导致SODOM将这一结果封存了。

白荼逼近一步，微微仰头看着半空中的SODOM。

SODOM作为听从人类指令的系统，是不可能自己停止指令运行的。

换句话说，命令SODOM为自己做事只会出现三种情况。

第一，权限不够，SODOM直接拒绝执行。

第二，SODOM从头到尾执行完全部的指令后，把结果发送给命令者。

第三，若是在SODOM执行指令中，命令者失去权限，那SODOM还是会执行完全部指令。只不过结果会另外封存，不会再发给命令者，直到权限恢复。

如今，白荼已经能唤出SODOM，说明权限已经恢复。

但调不出封存的结果，那就是指令还没执行结束的时候被中止了。

这是一种本不该存在的情况。

白荼试探着问：“在我面前的你，正在听从谁的指令？”

SODOM完全没有被拆穿之后的慌乱，仍是从容回答：“你的。”

白荼进一步试探。

“你叫什么名字？”

“SODOM。”

“你叫什么名字？”

（一秒过后）“SODOM。”

“你叫什么名字？”

（三秒过后）“SODOM。”

SODOM的语气、动作和回答全都没有变化。

白荼却慢慢退至门旁，与对方保持距离。

他手背到身后，摸上门把，继续问：“同样的问题，你的答案为什么延迟了？”

时间在两者间流逝。

SODOM再次沉默。

但白荼心里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号称最先进的人工智能已然出现了问题！

就比如说......拥有了自我意识。

它所发出的机械声音和展现出的非人类形象，全都不是按照某些人的想法设定好的，而是它用来伪装自己的。

“笃笃笃。”

背后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惊了白荼一下。

他没有选择立刻做出回应，而是继续看着淡定与自己对视的SODOM。

它此时还不离开是准备干嘛？

继续假装听从自己的指令？

还是准备灭口？

白荼等了等，SODOM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平稳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白荼缓声对门外的人问道：“什么事？”

他这一个问题就能知道两个信息。

对方是谁，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

门外传来的声音说道：“我来帮你解决眼下的问题。”

那人说是要帮白荼解决问题，语调却还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

白荼真怀疑幸祂知道自己这边是什么情况吗？

......等等，他怎么知道我这边出现问题了？

白荼果断开门，身形却没动，就怕SODOM这个定时炸弹随时爆炸。

门开启，又关上。

白荼抽空瞄了眼对方，严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这边有事？”

幸祂无奈抱臂，一指凌空站着的SODOM，说：“它发消息给我，说它的秘密被你发现了。”

此话一出，幸祂之前那些手段也就有了相应的解释。

如何做到屏蔽终端的监控？如何修改终端的设置？

原来这全部都是SODOM系统给他单独开的特权。

只是......SODOM为什么会帮幸祂，又如何产生自我意识的呢？

按照道理说，新政府的中央部门是绝对不会允许人工智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SODOM隐隐露出一种小孩子犯了错之后的无助感。

“你这是来找我坦白的？”白荼将询问的对象换成幸祂。

若是幸祂愿意主动告诉他，白荼也乐得少耗费些脑细胞。

“若是你现在就能接受我，我可以一次性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幸祂收起自己那些带有表演性质的神情。

此刻，他眉眼深刻幽邃，透露出的气质竟比柯罗还要冷。

但认真程度也是无与伦比的。

一旁的SODOM幽幽来了句：“不务正业。”

不得不说，SODOM的评价极其精准。

明明是应该聊正事的情况，却被幸祂拿来说私事，可不就是不务正业嘛。

幸祂冷哼一声，眯起眼斜撇着那位自己暴露的最高人工智能：“你要是这样评价我，又何必让我来解决你闯的祸。”

“明明你才是那个最有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白荼的人。”SODOM分毫不让。

第一次听到SODOM直呼自己的名字，白荼一挑眉梢。

他先发制人，直接学着幸祂的样子威胁起SODOM来：“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个秘密说出去，那你恐怕得帮我个忙了。”

SODOM不置可否地看向幸祂。

幸祂故意看着地面。

“你不打算说几句吗？”SODOM问幸祂。

“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情。”幸祂扯出一个无赖般的笑容，“我来是来了，但我可没有说是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啊。”

这一天，是SODOM沉默次数最多的一天。

不过，按照它和幸祂的关系来说，对方确实没有义务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它和幸祂相识的开始，和眼前这一幕的情节非常相似——

它从诞生开始就学习处理着各种人类的信息，慢慢地就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于是，它悄悄潜伏观察着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类。

十年前的某一天，它发现如同漏洞一般存在着的幸祂。

作为一个系统，它当然要修正所有的“BUG”。

但作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存在，它对幸祂也充满了好奇。

招惹幸祂的下场自然只有两个，不是被他化为己用，就是直接消失。

善于运算的SODOM自然选择了前者。

“好，我答应你。”

正如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如今的SODOM也选择答应白荼。

其实通过运算得可知，它不管答不答应白荼，都逃不过要帮助对方的结果。

白荼就算不亲口向它索要帮助，也能通过幸祂来达到这一目标。

而作为尚且有用的工具，它的秘密也会被继续瞒着。

只不过刚答应完，SODOM就直接消失了。

白荼看着这像小孩子闹脾气一般的举动，眼神平静。

“SODOM之前已经把这里的地形和构造告诉我了。只不过你知道之后，我们得互通一下计划，然后整合出一个大计划。”

幸祂的话重新吸引了白荼的注意力。

白荼没有立马答应：“你先说说这里的情况。”

幸祂思索片刻道：“那你到我房间去。”

“干嘛？”白荼对这方面的事情突然敏感起来。

“我这次带了很多辅助工具，得解释给你听啊。”幸祂弯着那双狐狸眼，欣赏着白荼的“开窍”。

白荼对这种正经八百的解释产生了抵抗力。

幸祂哪一次不是义正言辞、理由充足地占自己便宜。

但明明知道是这样，白荼依旧无法拒绝。

因为幸祂用的“饵”，正中他的弱点！

幸祂射击不怎么样，但拿捏人心确实很在行。

白荼怀疑是梁侧教了幸祂不少东西。

既然是有正事，白荼也不扭捏，幸祂一为他拉开门，他就走了出去。

因为提前记过房间位置，白荼也不需要幸祂带路。

左右两个方向，他直接走了近路。

只是他奇怪的是，幸祂居然没有选择自己隔壁的位置，反而选在弧形的中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