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二天

研讨会第二天。

七点起床的程集只觉自己神清气爽，哪怕昨晚他只睡了六个小时不到。

昨晚，他跟着白荼，发现希望之地的下半部分不止十三层。

其他空间的走廊只不过是在他们这帮外人接触不到的地方罢了。

只要楼梯旋转上一定的角度，就能把通道中的人自动带到另外隐藏起来的空间之中。

经过推断，程集觉得至少还有另外十三层楼存在。

而新政府中央部门的秘密无疑都在其中！

经过昨晚成功的行动，现如今，他已经知道了中央部门正在研究的其中一个项目。

白荼会去那间自己找到答案的房间，也是要通过这个方法来对付自己。

重新回想起那个研究项目，程集不由地哆嗦一下。周身原本舒适的温度也让他有种冰寒刺骨的错觉。

昨晚因为找到有用的信息，他的喜悦盖过了担忧。

现如今再回顾起中央部门的研究，喜悦被一下子打散了。

程集想起床洗漱分散一下自己的恐惧，却发现自己心率过快，手脚和口周更是麻木刺痛，几乎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能动动小臂手指什么的，他立马叫来了自己队伍里的研究员。

只是研究员在房门外进不来，他在床上也无法挪动。

最后，程集还是靠着监察者的帮助，才从外面把自己的房门打开。

程集叫来的自然是职位等同于幸祂的实验室总负责人项宏远。

对方虽然年纪没有柏非昂大，但也已经过百。

项博士在程集的床边坐下，把自己的终端往对方的终端上一靠，直接查看起拷贝过来的身体数据。

昨天用完午饭，程集就到他房间说要把这项授权给他，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呼吸性碱中毒。”项博士吩咐起自己手下的研究员们，“把仪器室里的呼吸机拿过来。”

各区域所安顿的楼层都配有基础的医疗仪器。

哪怕只是“基础”，也比各区所用的效果更加明显。

见没什么大事，监察者直接离开，去准备今日的各项事宜。

程集在项博士的安抚下，躺回床上，调整自己的呼吸。

三区的研究员很快推来了呼吸机。

程集的状态也很快被稳住。

......

因为程集身体的原因，三区成为今天最晚出现在公共区域的人。

与昨日相比，程集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

虽然没有到满面春风的程度，但已经完全镇静下来，像是做好了某种准备。

王起和梁鑫还因为这个低声讨论了起来。

边上的白荼、幸祂、柯罗三人各自在终端上忙碌着，王起也拉人加入自己想聊的话题。

今天，大家还是选了昨天同样的位置，没有变动。

程集也是。

他远远看着白荼不知在忙什么的身影，心中燃起一股战意。

尽管忙吧，但你无论做什么准备，都注定会成为无用功。

程集这么想着，不料远处的白荼像是有感应一般抬眼看来。

他没在对方眼里看到任何情绪。

仇恨、憎恶，亦或是得意、胜券在握，统统没有。

这时候，程集才真正意识到白荼的厉害之处。

因为人类寿命比起旧时代时，几乎延长了整整一倍有余。

智商在正常水平的人在七八十岁坐到高位、被委以重任的才算是正常现象。

高智商人群一般都会被培养成为研究员。

在程集眼里，会被培养成为秘书的白荼就已经不在高智商人群的范围里了。

但就是这样年轻且在普通范畴里的白荼，却成了认知通透老练、做事稳重周到的典范。

对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只要静下心来观察，就能发现白荼周身的质感都有别于旁人几分。

程集原以为白荼以往的那些交际手段不过是凭借小聪明小手段达到的。

现在想来，是自己小看了对方。

不过，程集又转念一想：对方再怎么厉害，也还是嫩了点。

嫩在太轻敌、也能在太小看自己了。

程集做了人事调度的工作有十年之久，去年刚升到总负责人的位置。

在这之前，他是职业的计算机程序员。

终端的技术一直是由新政府中央部门垄断，他在转职之前的目标，就是破解这一世纪谜题。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做到破解终端这个仪器。

虽然没有成功，但他从中学会了如何从侧面去调查了解一个人。

这个个人技训练到一定程度，他可以不依靠政府力量，独自完成一个人的背调。

也正是因为程集有这项技术，他也被三区政府选中，从一个电子产品的开发者成为了公职人员。

在与白荼短暂的博弈中，他虽然看走了眼，但白荼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方压根就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拿到了关键信息。

——中央部门的那个研究项目。

也就是白荼目前要拿来对付自己的东西。

若是对方没有后手，那程集就有把握带领三区悄无声息地躲过这次危险。

......

穹顶处二区的研究员在讲完项目内容之后，画面就暂停了。

公共区域内的众人都趁着这部分空余的时间，做着各自自己的事情。

程集与白荼的对视没持续多久，就用自己的终端去查看昨天拷贝的内容。

虽然昨晚在拷贝的期间，他在计算机面前大致看了下。

但为了防止阴沟里翻船，他决定还是再仔细研读一遍，以防自己有理解错误的地方或是有遗漏的部分。

只是那些拷贝出来的文件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般展现在面前，反倒是出现了一个需要解密口令的界面。

解密口令？

程集疑惑。

昨晚他看文件的时候有没有这个程序啊。

正在程集思索解密口令的时候，另一边十三区的三位已经把解密完的资料看了个七七八八。

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的，自然是SODOM。

自从昨晚程集拷贝到资料之后，白荼就让SODOM把存在对方终端上的东西复制了一份到自己终端上。

从一开始，白荼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让擅长偷东西的人偷东西，让擅长监控的系统监控，而他只需要保证这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即可。

至于额外解密的活儿自然是落在SODOM身上。

据它科普，中央部门分为两派。

这两派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两拨人不仅防着它这个系统，还相互提防。

所以，资料在转移出计算机时，会有个自动加密程序。

这个程序包含口令、密码、指纹等多个验证环节，只有参与项目的实验员才会知道。

只要有一项输入错误，就会有警报消息发送到相关实验员的终端上。

这项挑战对程集很难，但对日日“看着”那些实验员的SODOM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因为SODOM没有实体，根本看不到不联网的计算机里的内容。所以，也就没人刻意把口令什么的瞒着SODOM。

中央部门里的实验员本身就是最高机密，他们的一言一行自然也是。

外加这里的实验员都是同一级别，他们无法通过SODOM来知道另一组项目的口令密码。

两拨人外加SODOM这个系统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关系，还从来没发生过信息泄露的事情。

事实证明，人能带来的变故总是在意料之外的。

柯罗全程都不知道SODOM的秘密，只知道白荼利用程集拿到了资料。

而后幸祂用自己不为人知的手段成功打开文件，并发了一份给他。

看完中央部门实验员研究项目的三人陷入长久沉默。

这是一个超过他们认知范畴的项目。

——名为“电子药品”。

原理是通过特殊图片，直接让人脑产生出特殊的信号源。

在大脑毫无相关意识的情况下，直接让生物本体直接做出反应。

举例来说，若是一张能让大脑产生“死亡念头”的图片被一个人看到，并且达到一定时间，那人便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死亡。

这样一联想，三人都不自觉地想到了B14的死亡和那些大量培育出来的双胞胎。

这个项目的进程缓慢，困难程度极高。

什么样的像素点组合能让大脑产生什么样的反应，这都得一一试验。

同一张图片能否对不同的人或是不同种类的人起效也是未知。

唯一的突破点或许就是B14的死亡了。

公共区域内不知情的众人心情愉悦地吃着食物，做着自己擅长的事情。

研究员们在自己终端上写着自己灵感或是发现，各区领队相互沟通社交。

因为有监察者在，各区的随行警卫也不在完全戒备的状态。

原本该对各个方面的担忧似乎在这些人身上一扫而空，整个环境中都充斥着和谐愉悦的氛围中。

柯罗觉得情况异常。

幸祂认为可笑至极。

白荼感觉到的则是荒谬。

从进入这里开始，种种表象都在向白荼告诫着一件事。

——新政府的中央部门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中央部门并不出现在民众的眼前，白荼只能通过他们实行的一系列政策来建立中央部门在自己脑中的印象。

但这短短两天时间里，一个引领人类解决危机、实现自我突破的领导者形象逐渐瓦解。

反倒是透露出一个手段了得、不惜牺牲一切的阴谋家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