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同伴

车后，动物的嘶吼声冲破风、冲进车里。

A14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

“稳住。”白荼声音沉沉，开口提醒道。

他已经看到那栋离他们最近的碎片大楼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原本平整的大楼表面被一块块掀起，像是动物炸毛一般。

在翘起的壳里隐约还能看到人的身影。

A14并不像白荼那般淡定。

明明已经进入射程范围内，为什么没人射击？

A14疑惑的当下，便对着终端问出了口。

“实验部门知道了消息，他们要那群生物活体。我们会把碎片大楼之间的各种防护措施关闭，你把动物引进来，然后我会封锁所有大楼之间的通道。”终端另一头的人用威严的声音说道。

对话的人很明显是换了一个人。

A14立马认出这声音的主人——是监察者整个B组部门的总负责人B01。

本该成为后盾的同伴，此时却给他们带来了与身后那群凶兽同样的危险。

“车上还有十三区的领队！”A14咬牙提醒。

对面却说：“不论事情结果如何，中央部门会给十三区一个满意的答复。”

A14还要说什么，却被白荼按住肩膀。

他直接挂断通话，问副驾驶位上的人：“这种时候你还能继续保持冷静？！”

“别走直线，从侧面漂移穿过基地广场。这样我们存活的概率会更高一些。”白荼收回手，摊着手掌，用手指在掌心上比比划划。

他看出来这群生物很擅长跑直线。

若继续这样下去，他们撑不过下一个二十秒。

那还不如赌一把。

就赌它们不擅长急转弯！

被白荼这么一按，A14也迅速冷静下来。

他迅速回应此刻已成为同伴的白荼：“我知道了。”

事已至此，只能靠自己找方法。

其实，白荼所设计的计划也不单纯是在赌。

之前射杀凶兽时，其后面的几只面对迎面而来的同伴尸体时，没有一只选择避让。

明明它们的间距并不紧凑，只要往边上躲一躲就行。

它们却统一选择承担顶飞或跨越同伴尸体的风险。

就算是动物，也会权衡利弊、审时度势。

更别提这种看着就是食物链顶端的凶兽了。

所以，白荼有信心自己的计划能够奏效，只是......

“你做得到吗？”白荼不确定地问A14。

他真是从来没和监察者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们的平均实力。

对于A14的能力，更无从得知。

当然，A14的具体实力并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他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太高。

基地的广场虽然很大，但希望之地的建筑在其正中间。

车在高速行驶之下要靠漂移横穿整个基地广场，得先后避开三处障碍物。

第一道关卡是要顺利通过两栋碎片大楼，紧接着第二步就得立刻避开中心点的希望之地，第三步要迅速判断最合适车子通过的另外两栋碎片大楼。

三个决定，三个操作，间隔时间极短。

还要顾及到兽群队伍整体的长度，白荼预计他们得绕希望之地近一圈。

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兽群尾部的凶兽会不会注意到他们，直接脱离大部队冲向他们。

还得做好准备工作——先缩短兽群队伍的长度。

光是理论上的操作流程就已经像是在说天书了，更别提车子后面还追着一个巨大的威胁。

白荼也不知道车子本身撑不撑得住。

各种思绪与考量在两人的脑海中像跑马灯一样迅速闪过。

白荼向对方迅速阐述起具体路线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A14重新将面罩拉起，口吻中含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冷漠感：“我能做到。”

白荼当然不会全然相信对方的说辞，但眼下两人都只有一个选择。

——相信对方！

......

半分钟之前，碎片大楼的高层之上。

发生在外围的追逐战自然很快就引起了最近几栋楼内众人的围观。

A01和B01，一女一男，站在9号位的碎片大楼最高的一层，布局指挥。

当然，主要负责脑力工作的还是B01。

两人皆是年近九十，但比起同龄人，他们的外表只停留在四十左右。

“这么做，会让A14与我们更离心的。”A0双手抱胸，有些不满道。

她虽然是负责体力工作的，但身为女性，感知力依旧不低。

她不信自己这位擅长用脑的搭档不清楚这件事情。

对此，B01也很无奈：“在B14死后，他就注定无法顺利从这个部门退休了。”

根据监察者的特殊条例规定。

监察者年满一百岁，便可自己选择一至十三中任意区域享受退休生活。

如若存款用完，监察者剩余人生的日常花销全由中央部门支付。

监察者较早的退休年龄就注定了这不是一份轻松的工作。

很快，A01对下属未来的担心转变成当下的事情。

兽群的队伍已经很接近A14的车，或许只要一个冲刺，就能撞上A14他们，让车子直接失去平衡。

A01：“那些生物的奔跑速度太过异常，他们估计撑不了太久。”

B01联系上与A14通着话的监察者，让对方把通话转接过来。

转接刚完成，A14的声音伴着一群嘶吼声响起：“为什么还不射击！”

B01如实相告：“实验部门知道了消息，他们要那群生物活体。我们会把碎片大楼之间的各种防护措施关闭，你借机把动物引进来，然后我会封锁所有大楼之间的通道。”

“车上还有十三区的领队！”

面对A14的提醒，B01也有相应的回答：“不论事情结果如何，中央部门会给十三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秒过后，通话被对方挂断。

A01和B01都没有生气，如是换做是年轻的他们遇到这种事情，大抵也会有如此的反应。

实际上，实验部门向他们许诺，若是A14成功完成这项艰巨耳朵任务，会有旁人艳羡的奖励。

但此时说与不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B01也就没再主动和B14联系，只是和A01一起静观其变。

生死关头，局势也是瞬息万变。

A01惊奇地发现：“他们的路线变了！”

原本应该直冲而来的车子忽然就转了道，往侧方开去。

“他该不会意气用事，不顾自己和车上另一个的死活，直接把实验部门要的东西引走吧！”A01担心道。

A14若是这么做，那就是亲手断绝了自己生的希望！

B01看着自己一惊一乍的老搭档，更无奈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他旁边坐着的可是十三区的领队。”

A01不解：“十三区领队怎么了？”

为了避免无用功的口舌之争，B01直接为自己搭档了八十多年的A01解释：“那可是十三区区长最为爱护的大秘书。”

A01仔细回想：“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B01看着自己搭档的模样，也并不奇怪。

若非机缘巧合下听过十三区区长对自己这位大秘书的赞赏，B01也不知道有白荼这号人物的存在。

要知道一个秘书当得好不好，只要看他上司一个人的评价就能知道。

若是众人都称赞一个秘书的能力，那只能说明这个秘书交际手段很好。

若是只有其上司一个人夸奖，那这位秘书才是真正的实力超群。

只有会做事、能隐忍、知进退、没短板的全面型人物才能做到这种极致。

在两人说话之间，A14已经做好了漂移前的准备，正在进一步加速。

“他们这是准备干嘛？！”

A01和B01随着A14车所开的方向，走到建筑的另一侧，心被吊起。

当这车子开始漂移时，两人齐齐贴近强度极高的玻璃面。

A01甚至顾不上形象，双手直接按在了玻璃上，往下看。

两人隐隐猜到A14和白荼想做的事情，但这并没有让他们的担心少一些。

B01在终端打开十二栋碎片大楼的总操控面板，投影到自己面前，自己接手垄断全部的操作权限。

楼下正准备配合捕捉兽群的监察者面对黑屏的操作屏幕齐齐愣住。

在看到操控权限被转移之后，又都松了口气。

“别光看着了，过来帮忙。”B01抽空触碰了自己的搭档，将所有权限交出。

“来了。”

A01说着，顺手调出各方的监控，确认没有视线盲区。

B01：“他们还有多久？”

A01：“最快5秒。”

B01：“从哪个方向进？”

A01：“1到3号楼之间。”

B01：“9到3号楼的权限你来。”

A01：“搞定。”

凭借多年默契，两人操作起同一个面板，每句沟通的用词只需要个位数字。

十二栋大楼之间的预防措施瞬间一半撤除。

这项任务对A14和白荼来说是一个巨大威胁，对监察者们和碎片大楼来说也是。

谁都不确定这群生物的攻击力和智力到底有多少。

即便是A14和白荼完成任务，留给其他人的收尾工作同样困难。

......

A14带着兽群兜了一个小圈，缩短了其队伍的长度。

虽然车子转弯时候速度注定减慢，但兽群领头那部分的明显也是慢了。

凶兽队伍的整体长度如他们所愿那般缩减近一半！

白荼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对身旁的A14说道：“它们转向的时候速度会有明显的减慢，你拐进大楼之间的时候速度可以收着点，不用太拼命。”

“我知道了。”

白荼的话无异于一剂强心剂，A14信心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