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大局

即便是深夜，阿汤仍旧精神奕奕地守着白荼。

不用审讯的时候，她和平常的女孩子在性格上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拥有可爱的特质，也很......八卦。

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她被困在了一具男性的身体里。

但正是因为她有“特别之处”，才会被旁人拿来利用，使其正常的时间少之又少。

柯罗与阿汤在军队有过几面之缘，虽然对方带着面具，但那身形他一看就知道。

通过阿汤不打招呼的行为，他就能知道对方不是幸祂。

“你好像很少眨眼睛。”满足阿汤好奇心的同时，柯罗也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个人习惯罢了，眨眼睛容易让我分神。”阿汤问问题利落，回答也不拖泥带水。

她拥有的时间本就很少，也不存在什么不能被旁人知道的秘密。

“分神......”柯罗轻声重复。

分神对于军人来说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

阿汤虽然经常出现在军队里，但她本身可不是军人。

那对方为什么会想规避分神呢？

为了更好的审讯？

柯罗习惯高强度输出的生活作息，平时就睡得比较少。

此时，陪着算是同伙儿的阿汤聊天也不觉得疲惫。

只是阿汤没能陪伴白荼整晚。

她某次眨眼时，眼睛一闭上就好几秒都没再睁开。

等再睁开时，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人格。

梁侧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坐姿，看着自己膝盖上搭着的染血制服，微微蹙眉。

阿汤对于这具身体操控的权利，只有偶尔拒绝出现的权利和申请出现权利。

在三十多个人格之中，只有幸祂拥有较高的自由权。

梁侧则是排在第二。

“事情都解决好了？”梁侧向柯罗确认道。

柯罗愣了一瞬，随即回道：“嗯。”

“阿汤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梁侧把“出格”一词说得理所当然。

好似之前那样的计划不算在“出格”的范围之内。

“你所说的‘出格’是什么意思？”柯罗不禁想问问清楚。

比起幸祂的性格外放，梁侧就显得神秘兮兮，好像什么简单的事情到他那里都另有深意。

梁侧坦言：“阿汤年纪太小，做事容易冲动。若是喜欢上什么，不太容易松手。”

说着，他指代明显地看向白荼。

“那你的担心怕是有些迟了。”只关心白荼安全的柯罗这样说道。

白荼已经被幸祂这个麻烦至极的人喜欢上，再多几个这样的也是无关痛痒。

柯罗干脆放平心态，静观其变。

“嗯？”明明已经猜到柯罗的意思，梁侧还是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为的就是引柯罗多说一些。

“我说了什么不作数，你还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柯罗只多说了一句。

他和梁侧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在和幸祂交恶的衬托下，也算是交好了。

“身为家人的你......好像不怎么担心？”梁侧问得大方。

“我不会干涉白荼的感情问题，也不想做你们感情上的假想敌。”柯罗走到梁侧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但那种危及到白荼的情况，绝对不能出现。”

梁侧轻叹口气：“那还真是有点麻烦了。”

“是审讯过程中出什么事了？”就连梁侧都说麻烦的事情，柯罗不敢大意。

“程集告诉了白荼一条自寻死路的线索。”那个程集藏了十多年的秘密被梁侧一句带过。

柯罗又上前半步，追问道：“有关他父母的？”

回想不久前白荼的状态，答案其实也不难猜。

“程集说十三区区长有嫌疑。”作为“保护白荼”统一阵线的人，梁侧没有丝毫隐瞒，“你觉得呢？”

“除了白荼和我自己，我怀疑其余所有人。”

“不愧是被白氏夫妇选出来保护白荼的人。”梁侧眼中透漏着赞许，“和我的看法一样，只是......”

梁侧话音一转：“最重要的是白荼怎么看。”

......

梁侧接替阿汤和柯罗在白荼房间呆了一整夜。

梁侧让SODOM叫来了专门负责服饰的“衣架子”机器人送了一些最新的医用消耗品过来，顺便把所有染了血的东西都拿走处理掉。

等到第九天清晨，梁侧帮白荼在淤伤处重新敷上监察者提供的膏药，再缠上纱布之后，才和柯罗回自己房间洗漱。

8:20_

有人一如往常在公共区域等待。

也有人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等待好戏开场。

王起今天很是期待十三区的汇报，故而白荼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上前主动邀请对方和自己坐在一起，方便聊聊今天十三区研究员会说到的研究项目。

只是在说明自己意图之前，王起最先看到对方脖子处缠绕的纱布。

“白荼，你这是......”

这是一种很明显的公用话术，只凸显自己的关心，并不在意对方是说真话还是假话，亦或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昨天出去的时候，出了点事情。”白荼稍微透露了一点。

能拉近与一区的距离，彻底摧毁原先联盟的局势，白荼也不介意顺手就完成。

王起识趣地不再多问，带着白荼一行三人往自己区的位置走。

今天，出现在公共区域的十三区仍旧只有三人，随行的警卫都被派去守着汇报的研究员。

三区则是一个人都没出现。

身受重伤的A14也是。

昨晚，阿汤在SODOM的帮助下直接使用了程集的终端。

在毫无反抗之力的程集眼前，打开了那个被其视作翻盘关键的文件，然后随意地输入了一串字符进去。

文件提示输入错误。

程集被阿汤的一连串操作吓得连连后缩。

他好像知道白荼为什么说自己最后会落在中央部门手里了。

之前，他就担心输入错误口令可能会导致自己所做的事情败露。

眼下阿汤的行为无疑是证明了他的猜想。

只是更令他恐惧的是——眼前的这人居然在没有自己的授权下，就能以主人的权限来操控自己的终端！

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被完全剖开，展示在对方面前。

在如今的社会，终端可以说是涵盖了一个人到目前为止的全部人生。

因为其先进和无法被破解的技术，几乎所有人都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不堪都藏在里面。

好像这样，就能让某种特质从自身剥离开来，还能在自己想要时重新温故。

所以，很少有人会把那部分删除。

阿汤并没有完全断绝程集的生路，甚至还给对方提了一个寻求生路的建议。

她建议程集向中央部门投诚，把他所知道有关三区一切想隐瞒的事情都告诉对方。

“现在人口危机还没渡过，说不定中央部门会看在这份情报的基础上留下你，继续替他们卖命呢？”

阿汤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世界上哪有几件中央部门不知道的事情呢？

她就赌程集不知道实验体的存在，也赌对方不知道终端是中央部门监控各区的重要手段。

事实证明，程集确实不知道。

他还问阿汤：“你就不怕我活下来会继续报复你们？”

“你很清楚，我们和你不管是谁弄死了谁，都得付出惨重的代价。要想全身而退，就只能赌一次了。”阿汤把原因分析给对方听。

程集还没完全放弃：“这些都是两个区域之间的恩怨，个人之间就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

阿汤笑了：“你之前不是还拿白氏夫妇的死刺激我们的领队吗？这不仅是区域之间的立场问题了，还有父母之仇。”

“那也不是不......”

阿汤听得厌烦，直接当着对方的面把其终端上的内容投影出来。

“让我看看。”阿汤翻着对方人性中最无法直视的部分，“啧啧啧，感情丰富，调教人有一手啊。还对自己的父母......”

“求你别说了！”程集不顾死活地打断对方。

阿汤揪起对方的头发，让其面目全非的脸暴露在光照之下。

她面容严肃地告诫道：“别把白荼当作是和你一样的人。你不配！”

程集痛苦的表情转变成凶狠，道：“若是白荼真那么好，那他也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之后，便是阿汤独自泄愤的时间。

但她到底还是留有分寸，没把程集真往死里折腾。

幸祂除了工具之外，还给她备了几管红色药剂。

若是换成平常她是坚决不会碰的，只是昨晚她来了兴致。

白荼注意到三区的人迟迟没有出现，侧身问旁边的梁侧昨晚自己离开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发现艾什身体里的各个人格对消息的共享权还是比较开放的，于是逮着谁在就问谁了。

“程集估计是在归纳整理三区所有的把柄。”梁侧嘴角含着不明显的笑意，很有把握地说道。

“他想自救？”

梁侧成竹在胸：“我让阿汤给他点希望，防止他狗急跳墙。只要他为了活下去被三区那些事情当作投名状，哪怕他攀咬我们，言辞在中央部门那里也不成立。”

“怎么说？”有梁侧在，白荼也懒得动脑子。

他现在头部受伤的影响还在，多思考就头疼。

“他如果真背叛了自己的区域，那他的可信度也就降到了最低。受到生命威胁的人本就什么都做得出来，多找一个垫背之人的操作并不稀奇。外加我们还留了一个后手......”

话到此处，白荼与梁侧默契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