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矛盾

在这场研讨会中，十三区成为最大赢家。

白荼也成为既得利益中的一人。

但与往常不同，这次事情的完成并没有给他带来平静......

这几日所经历的一切更像是一场噩梦。

十三个区域来时就没带什么额外的东西，准备离开时也没有花时间准备。

自中央部门下了逐客令之后，所有房间的使用权限全部清空。

柯罗带着随行的警卫去检查了是否有遗留的东西，白荼则是带着其余人先走。

在阶梯上，走在最外侧的白荼神色恍惚，固执地不把手搭在栏杆上，摇摇晃晃地往下走。

幸祂不远不近地跟着，好几次想去扶，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对方之前停住。

柯罗在归队之后，刻意走在最里侧，视觉上既能与两人拉开距离，又能及时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比如，白荼摔倒。

柯罗对白荼的保护从来不是行动上的阻止，而是预防。

这也是他加入They组织的全部原因。

无论白荼如何选择，他都会为其保驾护航。

只是幸祂这人的危险程度，他不得不重视。

眼下这个局面，柯罗可以说是很满意了。

白荼看清幸祂原有的样子，幸祂也更加有自知之明。

白荼和幸祂之间的发展还有转圜的余地。

在十三个区域的人都陆续离开的时候，段问已被带往独属于实验员的空间。

她边走边给白荼发消息——

【我一直以来的目标都特别的简单，就是参与最先进的研究项目。在我加入到方博士的实验后，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其他想要的选项了。我感受得到你对我的善意，谢谢。也请你不必为了我的事情而担心，好歹我现在也算是个重量级人物了。】

白荼耳中听着段问给他发的消息，走完最后一阶，看向已经停满车辆的广场。

“柯罗，等会我和你一辆车。”

他声音不大，头也没回，完全不在乎柯罗离自己是否太太远、能不能听清。

因为他知道，幸祂能听见。

A14不在，白荼径直向已经在举手示意的监察者走去。

“白荼。”幸祂快走几步，却被对方转身后伸出的手抵住肩膀。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人都停了下来。

方博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两人又怎么了。

不过，现在都快离开了，他觉得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于是，方博士招呼自己的组员绕了过去。

柯罗也慢了步子，吩咐随行的警卫先上车。自己则是在一旁守着，注意其他区域的行动轨迹。

广场上的风还是不小，吹开白荼的领口，露出缠绕细密的绷带。

幸祂想触碰白荼，又无法去触碰。

白荼会疼、会受伤。

因为......自己。

两人各有心思，都快在沉默中爆发。

“段问的结局是你来之前就想好的？”白荼眉眼淡淡，明知顾问道。

“这是她想要的。”幸祂知道这种说辞无法蒙蔽白荼，但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白荼冷笑一笑，面部的肌肉却没怎么动：“那也不过是你一手的谋划。”

若是没有幸祂，段问现在可能正在过着正常又平淡的日子吧。

“我想我不用解释，你也能明白的。”幸祂说道。

明白......

白荼自然是明白的。

若是段问是个普通人，也不过是换一种被控制的方式罢了。

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中，谁又能比谁好到哪里去？

白荼撤走推拒着对方的手，转身就走。

柯罗一言不发地跟上。

有些东西又都归于沉默。

......

回去的路上，白荼和柯罗坐上同一辆车。

当方博士看到幸祂带着低气压坐到自己身边座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一路别想安宁了。

只是幸祂一路上都安静得出奇。

十三区区长亲自迎接了归来的队伍，第一眼就被白荼的状态吓到。

他佯装无事，与其他人员客套几句，安排好人把他们送走。

唯独留下了白荼、白荼和柯罗三人。

幸祂是区长名义上的儿子，白荼和柯罗又是从小在区长的帮扶下长大。

四人在一起可以是因为公事，也可以是因为私事。

总之不是方博士想掺和的事情。于是，他也没多留。

“白荼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个不解释一下？！”区长难得口气严厉地质问了幸祂和柯罗。

“是我们大意了。”幸祂语气没了以往的嚣张。

区长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柯罗则是一言不发。

中央部门仅在他们三人在的时候说起白荼可以提要求这件事情，其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方博士他们不能知道，其他区域不能知道，距离更远的十三区区长更不能知道。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区长整个眉头拧起来，貌似没有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打算。

“研讨会期间，三区企图联合其他区的人对我们不利，我就让柯罗他们都守着幸祂和方博士等人。昨天，中央部门通知可以在碎片大楼之外转转。我想搜集信息，就一个人和监察者去了。”白荼把原本就准备好要汇报的东西杂糅在一起，“只是没想到周围那么危险，一不小心就引来了森林里面的动物。”

区长的注意力被白荼的话所吸引。

“有你在，我真是什么都不用操心啊。这次回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了再说。”区长想拍拍白荼的肩，刚伸出手又收回，就怕碰到白荼的伤处。

“我会尽快把这次的在研讨会发生的事情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报告。”白荼尽职尽责地说道。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这事不急。”区长说完，思考起白荼的归处，“廖谋壬的事情已经了结，你接下来打算住......”

幸祂打断道：“还是住我那边吧，不管是药物还是其他都充足，白荼进出实验室也方便。”

想到实验室里还放着白荼父母的遗体，区长心下了然。

“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也去实验室看了看，一切都安好。”区长想了想还是征求白荼的意思，“白荼，你若是不愿意，可以回自己住处或是柯罗那边。至于去实验室的事情，我可以派人接送你。”

每天派人候着来往接送自然是不现实的。

白荼说：“我还是住幸祂那边吧，方便一些。”

他已不能再过之前那种自欺欺人的日子，和幸祂之间的事情也要面对面解决。

区长又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柯罗。

见对方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样子，于是盖棺定论道：“天色不早了，那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

此时，区长又恢复成了一个和蔼的长辈。

......

柯罗没有独自离开，反倒是特地跟着白荼去了幸祂的基地。

幸祂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道：“你来干什么？”

现在，幸祂想快点解决自己和白荼之间的矛盾，不想被柯罗拖太久。

柯罗不理幸祂，只对着白荼说道：“身体恢复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回区长身边，继续当秘书。”白荼没有任何犹豫。

“我反对。”幸祂提醒道，“你能在区长面前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和目的吗？”

白荼默然。

他不确定，但他必须这么选择。

“我会一步一步慢慢来，不会冒进。”白荼申辩道。

“以前你不知道自己父母过往的大部分事情，所以能躲过无数的试探，一直安稳地生活。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若是回去，我和柯罗的手都伸不到区长身边。”

因为区长身边只能有一个大秘书。

柯罗难得赞同幸祂的想法：“若是区长起疑，你回去也查不到什么，反而会有危险。”

“他可是从25岁就脱离了大秘书职位，成为十三区的区长。到现在，他和其他区域、以及中央部门打了有六十多年的交道。你回去也分辨不清他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幸祂有理有据地说道，“但他要反过来诈你的话，就容易得多。”

“若是什么都得等到有把握了再做，那你十年前又是怎么开始自己想做的事情呢？”白荼矛头直指幸祂。

幸祂无言以对，只用眼神示意柯罗。

——这劝说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柯罗秉持着多说无益地方针，反过来对幸祂说道：“还是想一个万全的计划比较实际。”

柯罗思绪清晰，若是舍近求远另找线索，那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就算找到了其他线索，情况也未必比现在要安全。

那还不如想想有没有实际一点的解决方案。

反正拦着白荼查下去是不太可能的。

幸祂难得被噎，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柯罗也知道办法也不是这么快就能想出来的，他今天说这些也不过是想知道白荼和幸祂的打算和态度。

“你先好好养伤，我走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柯罗没有多留。

白荼目送对方离开，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贴紧自己的幸祂。

“你干......”

白荼话还没说完，就感到鼻梁上一轻。

视线就这么被一人填满，呼吸也是......

幸祂尽可能控制着自己渴求的力道，没弄疼对方。

倒是白荼把自己弄疼了。

他双手握住幸祂的手腕，想扯开，结果牵连到受伤的肌肉。

疼痛的地方松了劲，也就不再疼了。

幸祂的吻所带来的感觉也就愈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