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扭曲

白荼有意要见一见十三区濒危疗养院的院长。

宋秋却说：“院长已经交代了，您是区长身边的左膀右臂，过来视察了解再正常不过。他说，疗养院里没那么多等级森严的规定，您不必去见他。院长已经发消息给疗养院内的所有人，您在疗养院工作的这段时间内，不会有人阻碍到您的一切活动。”

是不会阻碍自己，还是提醒别人提前提防，这还真不好说。

不过就凭这种预判的能力，白荼就知道对方不仅仅在专业方面有所建树。

于是，白荼也就没再多费口舌，转而问道：“不知道你们院长把我安排在哪层的房间呢？”

白荼特意挑在公共区域内问这个问题。

“第十层，就在护士办公室的下一层。”宋秋完整地解释道，“那里的病人基本都是没有自主行为能力，那一层的环境相对来说比较安静。”

白荼扫了一眼原本就已经比较安静的环境，又把目光定格在自己将要住下的楼层。

他心想：那应该不仅仅是安静，而是死寂了吧。

“房间位置具体有安排吗？”白荼又问道。

“院长说最好与那一层的病人隔开几个房间住，以免查房的医生和护士打扰或者不小心闯入你的房间。”宋秋似乎对白荼每个问题都有所准备。

白荼再问：“那你有建议吗？我想你对这里应该很了解。”

宋秋答道：“这里的病房都是单间，除了不同病人所需的治疗仪器和朝向不同之外，其余的基本都是一样的。您可以挑一间自己喜欢的朝向。”

“我明白了，辛苦你接待我了。”白荼放下茶杯起身，向宋接待员点头示意。

宋秋微微鞠躬：“应该的。”

随后又提醒道：“为了防止病人出现意外，这里的房间都不能强制锁上。如果有什么重要物品，请随身携带。”

“多谢提醒，那我先去选房间了。”白荼告别接待员，准备上楼。

接待白荼的宋秋与前台后的男接待员一起目送白荼而去。

等白荼一上楼，墙后的小男孩也不再冒头。

疗养院内不设有电梯，上下楼全靠一双腿。

十层，住着疗养院内病情最为严重的病人。

经过其他楼层时，白荼还能看到点穿着病号服散步透气的人。但到了十层后，他眼里只有紧闭的房门。

这是减少自己向病患打听的机会？

白荼随意一猜，企图发散一下自己的思维。

这个疗养院院长的心思，他还真摸不准。

区长给白荼批的众多权限之中有探视权，疗养院的院长不可能不知道。以“住在十层”这种手段，根本不可能断绝白荼向病患打听的行为。

能做区长身边的大秘书，那善于交际肯定是必备技能。

白荼一时间竟想不到对方这么安排的意思。

疗养院内部的门套全部做成了拱形，有别于医院中规整的造型，自带一种氛围感。

那些四处溜达的病人若不是穿着特殊的病号服，其状态就像是花了钱过来度假的。

悠闲懒散中还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一开始，白荼也说不清楚病人看自己的眼神具体代表了什么。只是一路走来，那一道道包含相似情绪的目光看过来，白荼反倒是品出了一些其中的意味。

看来扭曲的规则之下不仅会诞生默默忍受的灵魂，还能衍生出扭曲的人格。

白荼在十层的走道上边选房间边给柯罗和幸祂发消息，算是报平安了。

两人莫名默契地都没有回应。

白荼走近全镂空的建筑内侧，一点点变化着角度看着光线的轨迹。

时近中午，阳光倾斜而下。

站在白荼的高度，既能看到楼顶的葱郁，又能看到阳光的归宿。

环形的建筑材质表面粗糙，光照在其上，温和地落入眼中。

就算是再强的光落入这座建筑中，也能被其包容住，从而变得无害。

楼上，白荼沿着十层走了一整圈。

楼下，宋秋站在建筑内圈的承重柱旁，抬头看向上方。

男接待员对此有些不能理解，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太高楼层的情况。可除了白荼之外，他不知道宋秋具体在瞧什么。

最终，白荼把房间选在了楼梯边上的一间。

他看了一圈，病人的房间是从楼梯一侧开始的，房门边上的显示屏都有标注病人的具体病情。

白荼所选的另一侧，距离不远，但绝不会与病人的房间所混淆。

可以说是很好认了。

这是白荼为了方便那个“小尾巴”找到自己而特意选的。

无论对方是否带着敌意，白荼都不在意。

自动送上门的突破口，白荼也不挑。

一打开房门，就能感受到房间的宽敞与质感。

卫生间里既有淋浴又有浴缸。

其余空间还用隔断和地台分出了卧室、会客区和书房。

蓬松柔软的床铺，质感极佳的家具面料与用材。

白荼用手随意拂过一件家具，其细节处的使用体验，就赶超了十三区内绝大部分的民众所能享受到的极限。

房间里的配置齐全，如果不需要进食，那这个房间完全满足日常生活的全部基础需求。

之前，白荼只是作为高层代表前来探视慰问，心思大部分都放在十三区政府形象的传达之上。

他不是不知道这所疗养院在十三区内的受欢迎程度，只是亲自检查过房间内的各项设备之后，才有深切的体会。

白荼检查完房间，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用午餐的时间。

所有人都接到终端的提示，动身前往五层这个专门用餐的楼层。

整个疗养院这才显露出一些生气。

饶是整个十层都没人出门，白荼都能感觉到门外的动静。

他一打开门，就看见宋秋拿着他熟悉的衣服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

看来是特意在等他了。

“有什么事吗？”白荼官方询问。

“院长怕这里的病人探究你的身份，所以，让我拿了衣服给你。”宋秋递出手上的衣服，那正是幸祂常穿的精神病患者专属的约束衣。

白荼垂下眸子，问道：“我看你们这里最常见的不是这种衣服吧？能给我拿一套常见一点的病号服吗？”

疗养院里精神病患者确实不多，绝大部分患者都是身体上有明显病症的。

白荼并不想接受这衣服。

他担心一旦穿上，接下去就举步维艰了。

毕竟有谁会愿意和一个精神病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