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进食规则

白荼心里再度对这个疗养院的院长感到好奇起来。

他不知道对方的专业水平如何，但到现在所展现的心机手段是一点都不弱。

白荼虽然明确地问了能不能换一种衣服，但宋秋抬到白荼面前的手却没有收回。

显然，她还有有话要说。

“这里的病人有自主行动的权利，是住院还是回家都由他们自己决定。除了长期卧床养病的人，其余的病人都喜欢在无聊的时候交流病情。院长是怕您身份暴露之后，这里的病人会胡乱猜测，导致不可预料的意外出现。”

白荼自然听懂了对方话中的深意。

人的想法是不可控制的，他一个新面孔若是不以病患的身份住进疗养院，那在明面上就是破坏了疗养院的规则。

若是有人传出去，以那些退休了或是快退休的民众对疗养院的向往，那事情必定闹大。

可是光装作病患入住还不够保险。

正所谓久病成医，若是白荼无法应对长期在疗养院内接受治疗的“原住民”的询问，那情况还是会脱离掌控。

只有白荼成了别人眼中的“精神病”，才算是万无一失。

专门送来约束衣，也是处于这个考虑。

在白荼还没完全组织好语言的时候，宋秋又提议道：“要不然还是让区长为您在附近安排一个住所吧，这样您就能视察工作的理由留在这里。”

这些话看似是在替白荼不想穿约束衣想办法，但白荼心里清楚，自己已别无选择。

这个疗养院的院长已经算清楚了所有的账，并借由宋秋之口转达——

如果白荼要以视察工作的理由留下，那就得放弃夜晚暗中行事的机会。

若是白荼要冒险以病患的身份来了解疗养院的事情，也得受到不小的约束。

横竖都没有万全之策。

白荼从容接过衣服。

宋秋说道：“您换上之后，我带您去五层的食堂。”

“好。”

房间的门关上。

再开启时，白荼已经另一幅模样。

衣服各处的带子垂着，立着的衣领遮到唇线之下。镜片后的眸子还是那么透亮，只是身上带上了点莫名吸引人的气质。

代表着平和冷静的面容加上代表着状态不稳定的约束衣。

这两项矛盾体碰撞在一起，闯进视线，宋秋一下子也晃了神，没反应过来。

“走吧，我刚好饿了。”白荼理了理衣服上零碎的带子说道。

他态度平和，完全没有半点被逼着穿上约束衣的样子。

宋秋眨了两下眼，立马侧身为白荼让开路。

她并不知道白荼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只是看白荼和院长两人的远程对话似有深意。

当院长发消息给她，说白秘书要留下来的话需要穿精神病患者专属的约束衣时，她也是吓了一跳。

白荼目前仅有大秘书一职，但他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个人。

让白荼穿约束衣，岂不是让他或是他身后的区长难堪？

宋秋虽然不懂政治手段什么的，但这些基础的东西还是能想到的。

她对白荼转述院长意思的时候，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是很慌的。

她甚至担心自己说完这番话后，还能不能保得住疗养院接待员这个“铁饭碗”。

只是没想到白荼就这么接受了，还主动换了话题。

宋秋这才放下心，为白荼介绍起五层食堂的情况。

“食堂是全天开放，从早上七点开始到晚上九点结束。因为治疗需要，这里的病人并不能完全按照健康人的标准时间进食。一般只有护士和医生会准时用餐。”

白荼问道：“那没有行动能力的病人呢？”

“食堂会统一将这些病人的食物单独盛放、贴好标签，然后按照楼层的不同分别放入几个餐车。护士准时用完餐之后，就会去分发这些食物。”宋秋为白荼讲解时，还与偶尔路过的护士或是医生点头示意。

然后继续道：“如果病情严重到无法进食，那医生就会直接给病人输液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通过楼梯下到五层。

其他楼层原是走道的位置，在这一层放上了餐桌餐椅。原是门和墙的位置变成了透明的出餐隔板。

透过隔板能看到各色的菜品，以及一个个服务人员。

其身后除开空余的位置，与墙就只有一条走道的距离。

过来用餐的人会主动到空闲的位置，个个与服务人员都有不短的对话。

整个五层里但凡是有人取餐的窗口都是这种情况。

这是在点餐？

白荼心下疑惑。

按照道理来说，固定的体检结果和终端的监测就注定了每个人各项营养的摄入含量。

就算有选择也是固定的几个套餐，从挑选到获取根本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更进行不了几句对话。

宋秋带着白荼到了一个空闲的窗口，终端往感应装置上一靠，便熟稔地和打饭大哥对起话来，内容还真就是点餐。

宋秋：“大哥，今天我想多要一点土豆。”

打饭大哥瞄一眼自己一侧的显示屏，分析道：“那你主食的量可得减少了。”

宋秋有商有量道：“只减一点点行吗？”

白荼在后面听着，心道：新政府对饮食要求极为严格，这种要求对方怎么会轻易答应。

结果——

“行吧，你自己今天活动量多加一点哦。”打饭大哥手分毫不抖地在餐盘里扣上实打实的饭和土豆，还是各一份。

宋秋接下来点其他菜的时候，基本也是这么个流程。

取完餐后，宋秋还特别神秘地对白荼说：“在这里想吃什么都可以商量，这几天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这些话如果对不知道相关知识的人说，对方会觉得特别欣喜。

但听在白荼耳朵里，却只生出了警惕之心。

最后，白荼还是依照往常的食谱点了餐。

拿到手的分量，看着却比以往多了一些。

这明显是对方有意为之。

白荼多向打饭大哥问了句：“万一我吃不完怎么办？”

打饭大哥却道：“我们都是专业的营养师，一个人能吃多少，我们心里有数。”

说完，还朝着白荼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