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选择

白荼和艾什。

一个端坐在沙发上，一个躺在被子上。

大早上梳洗结束之后，两人就相安无事地共处一室。

白荼对艾什没什么成见，只本分地看好对方别出什么乱子。

艾什虽表现出对白荼的不喜，但怕重新被送回实验室，故而也没过分招惹白荼。

两人就这么达成了某种平衡。

白荼感觉与艾什相处，反倒是比幸祂要省心不少。

只是他心里有一个怀疑。

——艾什真的是艾什吗？

白荼不知道实验室里出的问题，故而怀疑也只是单纯的怀疑，没有任何根据。

不过，在艾什有所动作的时候，白荼也会刻意注意一下。

看对方的动作神态，以及对方看向自己时的状态。

只是艾什展现出来的个人习惯与他见过的副人格都不相同，甚至连看自己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白荼的疑心这才降低了。

心里的那些复杂情绪也更厚重了。

白荼翻着终端上的资料，时不时就得倒回去重新看，效率成断崖式下跌。

那控制不住的思绪让白荼知道自己出了点问题。

不，是很大的问题。

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似乎近在眼前，也可能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一想到这个，白荼就得完全停下来，动用全部的理智全身心地调整起自己的状态。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最终，白荼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知道艾什不喜欢自己的目光，故而没有抬头。

“什么怎么办？”艾什头也没抬，语气中全是不耐烦。

但白荼听到对方那嗓音，心莫名就静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区长想让幸祂回来了吗？若是这个任务我完不成，你也未必能继续留在这里。”白荼说着事实，也不管这事实会不会刺到艾什。

艾什泄愤似的朝白荼仍了个枕头，直直打在白荼脸上。

白荼愣住。

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待遇，哪怕是幼时无所依靠的时候。

不消多久，白荼就抬起严肃下来的脸，直直看向艾什，等对方的下文。

艾什被白荼看得心里发毛，大声道：“怎么！你那么快就准备对我下手了！你倒是比那群人还要心急啊。”

最后一句，还带着嘲讽。

“我说过，有什么禁忌条件你可以提。”白荼就算是忍下艾什的无礼，口气也还是冷了许多。

他站起身，床上的比他还高出一截的艾什缩了缩。

白荼气势十足，继续说道：“你觉得我对你有所图谋，不理我就行。但我也想请你动动脑子，先想想自己的处境。从前，你有因为挑衅别人而得到过好的结果吗？”

他口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与祂争锋相对时更甚。

白荼终于明白幸祂提及自己主人格时的不屑神态。

对方要是这么下去，估计又得落到柏非昂那群人手里。

至于到时候会是怎么一副光景，白荼不用动脑子就知道。

一切都会历史重演！

幸祂是如何诞生的，他们便会复刻整个过程。

直到幸祂重新出现。

亦或是......

等到一个像幸祂的人格诞生。

白荼重重地闭了闭眼，不再顾忌艾什对自己的看法。

他直白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你装成你讨厌的幸祂，和同样被你讨厌着的我打配合，暂时稳住区长。二，你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度过几天，等区长把你送回实验室。让那些人用各种可能的方法重新把幸祂找回来。”

艾什有怒不敢发，就连反驳白荼的话都没有。

白荼将艾什所有的不堪看在眼里，逼问道：“你要选哪个？”

最愤怒的那个点过去，艾什苦笑一声，看向白荼的眼神终于不再锋利。

“你不想让幸祂回来吗？少一个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的人，对你眼下的处境很不利吧。”他问。

见艾什总算是说了点心里话，白荼也顺着对方疏导：“他们都是为你而存在的，就算他们各有问题，和你也是分割不开的整体，而我只是你们人生的一个选项。之前，幸祂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也会帮你。”

“爱屋及乌？”

“是投桃报李。”白荼忍着怒气纠正。

他看到艾什似乎是笑了笑。

“我选择——”艾什拖长语调，白荼聚精会神地听着。

“第一条路。”

白荼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艾什的麻烦程度有一个下限。

在白荼的审视下，艾什尝试着使用幸祂的用词、语气和神态。

事实证明，单凭艾什的思想境界，这件事情做起来难度很高。

一个人可以很了解自己的敌人或是对手，但发现自己讨厌一个人之后，绝对不会再去深入地了解对方，更别提模仿对方了。

艾什在身体里休养的时候，显然没有多关注幸祂这个令他讨厌的人。

而白荼只能一点点地教。

眼角肆意的弧度、说话不带力道的嘲讽话语、无所畏惧的状态......

白荼甚至能直接在自己脑海中塑造出幸祂的样子。

艾什听着白荼那些详细至极指导，有些受不了地问：“你那么了解他，是不是和区长一样也想让他回来？！”

白荼见艾什这时候还关心这种无聊的问题，压着音量提醒对方：“你若是可以保得住自己，他也压根不会出现。幸祂说你胆小，连死的勇气都没有。我看你是连求生的勇气也没有。”

艾什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荼拿出管下属才有的严厉口吻道：“你要是不想好好走自己选的路，我随时可以联系区长，告诉他幸祂已经消失。看看结果是我们中的哪一个比较惨。”

他毫不客气地威胁道。

艾什忽然问道：“你不打算问问我，他有没有彻底消失吗？”

白荼的情绪比艾什也好不了多少，他没空去管对方问这问题的意图，只是回道：“你还不值得我信任。与其相信你给的答案，那我还不如去相信他会回来。”

艾什的问题白荼不是没想过，他的思考过程也如他回答的那般。

但换个角度从幸祂或是其他副人格的角度来说，就这样没有痛苦的离开，虽然是损失了一段人生。

可不用面对眼下这样一个环境，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