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试验场

这里的病人被医护人员操控，医护人员又被他这个院长操控，而隐藏在最后面的则是十三区的区长。

所有的操控手段都潜移默化地存在生活中的各处。

饮食、休闲娱乐、使用的药剂、治疗方案。

疗养院存在的意义并不是把病人治好，而是为秘密实验室提供需要的相应实验体，顺带减少十三区的死亡率。

有些病不是治不好，而是那些人没有被医治的价值。

疗养院内的病人基本都是一些对社会贡献极其有限的人。

他们在生病之前所产生的价值，可能都抵不过疗养院内几只治病的药剂。

于是，他们的价值就要体现在别的地方。

若是实验室需要一具完全健康的男性老年实验体，疗养院的人就陪同实验室挑选好之后，把那个人治好。

若是实验室需要一具有特定病症的实验体，那他们就通过一系列手段让候选人符合实验室的要求。

可疗养院的病人终究有限，若是找不到，那疗养院就不管了。

但过不了多久，疗养院就会住进新的病人......

而那个病人的病症，自不用说。

“这里的生活对可以来去自由的工作人员来说，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但对我和那些病人来说，就是牢笼、地狱。我甚至还不如那些病人。”院长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沙发上，像放弃自我了一般。

那些病人被蒙在鼓里，还能享受虚假的美好。

而他却要承担所有残酷的事实和真相。

院长说得非常详细，这无疑是一种信号，一种真诚的信号。

像他们这样身处高位的人，最经常做的、最擅长做的便是隐藏自己的痛苦。

他们就这样成为表面上无所不能的人，把自己也骗进去。

而那些无法释怀的痛苦便会经过他们，转化成另一种形式，施加在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身上。

最后，院长才将话题转回到之前那个。

“我的人生理想只有一个，永生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枷锁。”院长喝了一口白荼提给他的水，“现在死亡对我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死亡，哪怕是毫无价值的死去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只是，他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被区长选中，走上了这么一条路。

区长总是说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他便为了一份不甘而受困那么多年。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件事情也算是能顺利了结。

院长凌乱头发后的眼睛一直盯着白荼。

对方坐姿端正，还带着一种难能可贵的松弛感，不像是那种完全被规矩束缚住的呆板孩子。

虽然半框眼镜稍显老成，但眼睛里透着一股子与世独立的难得质感。

与那镜框倒是相辅相成。

在区长身边那么多年，还能保持这一份不卑不亢的年轻志气，院长也是自叹不如。

“资料室就在十一层，你要查什么资料都可以。护士们每天晚上给病人的药都含有助眠成分，过了十二点之后，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也会入眠。从明天开始，我会提前帮你开好门，你最多只能待三个小时。”

听着院长的话，白荼感觉看到了希望。

“在这里，多年共事的同事更像是家人。我虽然能让他们服从，但管不了他们的想法。”院长像一个长辈在叮嘱，“十一层是完全不隔音的，你得小心一点。”

白荼对院长这一份关照有些受宠若惊，事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如果我要装病为白天的休息找借口，是不是需要真得病？”白荼虚心求教。

院长肯定道：“确实，这个装病的方法没有捷径可走。”

该说的说完，该表达的表达完，院长也没准备多留。

医疗专业的他很清楚，人应该顺应千百年来的作息习惯。

晚上的睡眠是珍贵的，花白天两倍的时间也未必能补回晚上缺失的部分。

昼夜完全颠倒是可行，但局势多变，不能一劳永逸。

“你明天先假装咳嗽，我会让护士给你送药。那药就是你生病的关键，之后每一天护士都会给你送药。你若是感觉查得差不多了，就把药停了，病情会立马好转。”

说完，院长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道：“病人里面是不是有你的人？”

“确实有帮我的人。”白荼认下。

院长说道：“让他们都安分点，别出岔子。”

对方都这么说了，白荼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一定是其中有人行为明显，已经引起了疗养院的注意。

院长和白荼打完招呼就走了，离开时依旧没有脚步声，还顺带把白荼给他的水带走了。

宛如幽魂，不曾出现过。

白荼心生感慨。

这个和自己父亲拥有同样基因的人本不应该过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就算对方达不到自己父亲的成就，至少也应该活得像个正常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连个一张看得清楚五官的证件照也没有。

这天晚上，白荼将自己所有知道的消息都全部发给幸祂，他也不怕SODOM会看到。

幸祂从来没有让他减少使用终端，就说明对方有限制SODOM的方法。

白荼发完消息后等了会儿，确定一时半会儿收不到消息之后就睡了。

幸祂回复的消息还是他醒来之后才看到的。

幸祂说，他会让疗养院里They组织的人不要出手、明哲保身。

此外，他还用白氏夫妻的事情还让白荼对院长保持一点戒心。

看到一个长相和自己最亲的人完全一样的人，总是会降低戒心，更何况对方的凄凉生活还容易博取同情心。

白荼认真将幸祂发来的小作文看了两遍，才重新概括了对方的主要观点回复过去，证明他过脑子了。

梳洗结束，白荼在房间练习了很久的咳嗽。

确认自己嗓子已经有些嘶哑，才下楼找宋秋。

宋秋实与疗养院内各个部门联系最频繁的人。

要传达消息，白荼首选宋秋。

事实证明，不仅是这里护士的专业实力很强，就连常年待在疗养院的宋秋也是眼力惊人。

白荼刚从楼梯下到一层，宋秋就发现白荼的脸色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