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赌

计离不在，机构负责人指导也是好的。

如果不是临危受命，关键职位上的人选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作为负责人的赵苏和也不例外。

可总有人在职期间太过耀眼，以至于后面的几任都会压力倍增。

即便是兢兢业业一生，都可能比不过前任在位期间的一项功绩。

就好比说白氏夫妇、十三区目前的区长、计离和幸祂。

赵苏和被计离的一句话给坑了，只得去给生育机构里的顶级实验人员做额外辅导。

毕竟基因组合这种工作不仅需要知识和技术，还需要经验。

......

计离住在生育机构内一处独栋的小别墅里。

房子周围二十四小时不离人。

计离带着白荼一路闲逛，将所见建筑的作用一一解释给白荼听，直到回到自己的住所。

白荼想着终于能问问题了。

进了门，计离拉过白荼的手，在对方手心写起字。

【检-查-房-间】

白荼静静地看着，领会计离的意思之后，就着手“干活”。

计离的小别墅很有生活气息，零零碎碎的东西一堆。

可见对方并没有苛待自己。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写着一些意味不明数字排列的纸张。

白荼一开始不好意思搜计离的柜子抽屉什么的，毕竟对方是女性。

可看到计离那坚定的目光，他也就照做了。

白荼并不能完全识别出有关窃听装置的一切形态，但他挑了一间最小的房间，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暂时移出了房间。

计离含笑看着白荼忙会儿，还不忘给对方倒了水。

两人在房间里禁闭门窗。

白荼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问：“如果四周墙体天花地板有问题该怎么办？”

“这里是我退休之后，亲自设计监督建起来的。他们动不了那方面的手脚。”计离说话也降低了声音。

确认安全后，白荼也没急着问自己的事情，反倒是问起计离的事情。

“计奶奶，您的嗓音好像不太合常理。”白荼问道。

他亲自体会过计离的个性，说话时也就不再使用自己平时那套风格。

在外面时还需要掩人耳目，眼下这种情况就完全没必要了。

计离没想到对方细致到了这种程度。

微微诧异过后，便解释道：“有人怕我找理由藏私，不言传身教，所以就做了特殊的药剂。因为没什么副作用，我也就喝了。”

计离说着说着，语气中又带上嚣张：“要是他知道你会找到这里遇到我，怕是会把今天的药换成哑药。”

能有这种权限的“他”，除了区长之外，白荼不做第二猜想。

“如果把事情告诉了我，您不会有事吧。”白荼不想牵连任何人。

计离对此不以为意：“我本来就快活到头了。到了我这个年纪，旁人已经拿我没什么办法了。”

她顿了顿，又踌躇起来：“你知道在赵苏和没接到你之后，区长为什么没再来干扰我和你吗？”

“为什么？”白荼难得想不通。

不，他是有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区长并不想隐瞒自己什么。

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他想赌一把，赌我会因为想保住你而隐瞒我所知道的事情。”计离看着白荼那颇有其父风范的目光，也是无奈，“他自认为把所有人都掌控住了，有恃无恐。”

白荼自然不会让区长得逞，他说道：“我已经查到线索，我父母的死和区长脱不了干系。就算没有您，我也有下一条线索可以继续查。”

实际上，白荼压根就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但希望就在他眼前，白荼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计离显然不信：“你既然查到了，区长还让你担着大秘书的职位？”

在她印象中，区长要是掌控不住一个人，那他就会干脆利落地把人处理掉。

无声无息，没有证据。

白氏夫妇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确实实力不够，但运气比较好。区长那边我正在周旋，他暂时不会发现我的问题。”白荼适时示弱。

计离听出白荼话里有话，是故意没说清楚。

但回想起那对孩子，她仍旧不免心疼。

“你父母曾经拜托我照顾好你，结果我连这个地方的大门都走不出去。”计离平时果决，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犹豫。

“我的父母不仅是一对优秀的父母，还是十三区的奉献者，他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白荼判断迅速，打感情牌，“他们的遗体被有些人做成标本，我到现在都没办法重新安葬他们。”

“什么？！”计离诧异。

她只知道以前的事情，并不知道白氏夫妇死后的事情。

“他们死后事情依旧在慢慢发酵，影响至今都在。等我把父母的事情完美解决，我就带您去看他们。”白荼一句话描绘出美好的未来。

计离整个人都沉静下来，思索、衡量。

“区长既然想赌，那我就和他赌一把。”计离终于下定决心，布满皱纹的手覆盖在区长为她制造的轮椅扶手上，重重一压，“赌你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计离当然不是凭着一股不甘就拿白荼做赌的人。

她看中的是白荼身上那份年轻人的果决。

曾几何时，白氏夫妇身上也有着这样的品质。可随着年纪的增加，这份品质消散变质，成了顾全大局的成熟，以及为自己孩子着想的那一点私心。

这个社会教给他们的是生命可贵，重于一切。

活着就是给社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可真实的生活告诉计离，远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不然活到这个岁数的她又怎么会如此痛苦。

年轻的时候就应该做些年轻气盛的事情，不然就会陷入社会营造的一个个怪圈之中——

保持健康就是实现自我价值。

不计代价地创造先进的技术就是为自己区域做贡献。

往自己身上套各种扭曲的枷锁便像是成了一个优秀的人。

操【哔——】，【哔——】【哔——】，【哔——】【哔——】【哔——】......

计离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脏话，心情才舒畅些。

“关于那个实验项目，真的是我父母想开始的吗？”白荼蹲下身，平视着计离问道。

“一开始，你父母和我探讨过那个方向的问题。我看得出来，他们就是口头讨论讨论，单纯喜欢钻研罢了。他们也答应我不会在第四个人面前说起。”说到故事转折处，计离皱起眉，“可后来，他们却突然明确告诉我要着手这个项目了。我百般询问为什么，他们都不肯说。”

计离仍然记得，白氏夫妇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面色也同样不好。

可见他们也并非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因为问不出关键，计离只能自己思索其中的缘由。

那时，白氏夫妇手握的科研成果已经让他们成为十三区历史上顶顶有名的功臣。

计离思来想去都不明白，那两人为什么要去研究一个对整个社会和国家会产生无穷后遗症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