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变了

计划中的借刀杀人和亲眼目睹终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即便知道了自己区的区长是怎样的一个人，白荼还是没办法做到面上那样的坦然。

白荼盯着终端沉思。

他知道A14收到的任务消息也会转达给幸祂。

他也知道A14想要完成中央部门的任务还得靠他的配合。

他现在，还差一个决心。

白荼看着终端就是想着幸祂会不会来帮他下这个决心。

如果将可能存在的父母之仇抛开，白荼对区长还是有家人感情的。

多年的照拂与教导是真实发生过的，也是无法被抹去的。

要知道，父母双亡的孩子虽然属于极个别的存在，但不是每个失去自己父母的孩子都能受到一区之长的垂爱。

白荼既感激区长十五年来对自己的包容和尊重，又怨恨对方的一意孤行和不肯回头。

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决定，只是那份融合了两种背道而驰的情感撞得他心脏生疼。

幸祂的消息一直没来，像是专门等着白荼做出决定。

一下午，白荼将十三区各个关键职位的高层所汇报上来的情况全部汇总好。

这一次，他破天荒地没有归纳总结自己的意见。

相反，他联系高层，说他们汇报的内容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十分重要。

于是，各个高层都觉得集体会议势在必行。

为了安抚各个部门，区长出席也是必然。

白荼联系完高层，又与区长通了视频。

他一步步按着自己的计划走，将结果推向那个决定好的未来。

***

出于安全考虑，集体会议被定在晚上。

那个时间段，是整个区域居民最轻松的时候。

吃饭、逛街、游玩，所有的娱乐都会开始。

政府办公楼也会在下班点之后进入严控状态。

若是没有额外批准，一定级别之下的职员不被允许逗留。

即便是有工作，也只能在家里、在SODOM系统的监管之下完成。

新来的监察者也是同样的待遇。

晚上，区长顺利到达政府办公楼，集体会议圆满完成。

高层们负责互通信息，区长负责制定计划方针。

十三区所有高层众志成城，势必要扛过这一次中央部门的打压。

会议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区长勉强支撑下来。

结束之后，区长便让白荼陪同去自己办公室休息，免得被旁人发现端倪。

一区之长的身体出现问题可不是一件小事。

轻则动摇军心，重则导致区域内乱。

只是区长没想到，他的办公室里已经有一人在等他了。

“你怎么......”区长看到沙发上坐着的A14时，着实吓了一跳。

A14起身，解释道：“SODOM监管着所有人的权限，但系统本身也是由中央部门研发，为中央部门服务。中央部门既然能给各区区长绝对的掌控权，自然也能给我。”

“那请问，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区长明白这一劫躲不过，干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办公桌的夹角缝隙中装有几个按钮，如有必要，他能很快叫来一批武装力量。

不过，那是最后撕破脸的手段。

A14知道白荼的打算，便也没急着出手，反而帮对方试探地问道：“区长，您不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做法太过危险了吗？”

在两人的对话间，白荼看到区长望向自己的眼神。

其中意思再明白不过——找机会解决A14。

这就是大秘书配枪的意义。

区长示意完白荼，继续回A14的话：“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十三区在您上任的这几十年里，发展迅速，濒危疗养院建立、通用型恢复类药剂更迭五代，在研讨会获得的奖励更是其他区比不了。我想......”A14故意顿了顿才道，“区长应该是费尽了心力吧。”

区长无所谓一笑。

“每个区每一任区长都为了自己区耗尽心血，为的就是可以获得中央部门的青睐，让自己区的民众可以享受到更好的发展。”区长不无埋怨地说道，“但距离上一次中央部门给十三个区下放全新技术，已经过去一百年之久了。”

区长自傲道：“不管是疗养院还是药剂，十三区都没有依靠中央部门。期间，十三区还贡献出很多技术和人才。”

最后，他质问道：“但即便是这样，中央部门为什么还会让你们来分各区仅有的权力？！”

区长这个职位就是夹在中央部门和区域之间的傀儡。

他向上要替区域争取利益与权限，向下又要替中央部门控制住民众和企业。

若是不能服众，中央部门就会撤他的职。若是不为中央部门办事，还是会被撤职。

无论向着哪一边都受尽折磨，没有自由可言。

只要中央部门心里的那杆秤稍有偏移，那一区之长就是第一个会被处理掉的人。

在不同时代中、不同职位上都存在所谓的“苦衷”，这种“苦衷”的解决方法不是牺牲自己，就是牺牲别人。

职位越高，所能牺牲掉的东西便越大。

人一旦习惯这种牺牲，便再难收手。

A14身处的职位并不能区长的心情，但对方所说的话也是给他开阔了思路。

自从B14牺牲开始，他的内心就已经不完全服从中央部门了。

现在，他只是从别人口中更了解中央部门的黑暗面。

这也是白荼想要看到的场景。

区长也不奢望A14能理解，他干脆和对方摊牌：“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体质增强剂的副作用，但中央部门那么迫切想让其在市场流通，也得看我们愿不愿意。”

说到这里，区长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气势，“不管中央部门是想要增加每年上缴材料的数量，还是增加技术人员的招收数量，我们的区域都可以答应。唯独投放这种成分不明的药剂不行！”

在区长和A14的对话中，白荼已经挪到A14的身后，随时都可以动手。

区长的表情随之轻松了些。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不过你可以帮我转达给中央部门。”区长继续吸引A14的注意，“我真的希望，中央部门和各区的关系重归一百多年的样子。”

区长年轻时担任大秘书一职的时候，听过上一任区长谈论过其年轻时候的大环境。

那时候，十三区发展迅速，前景光明。

他以为十三区会一直这样发展下去。

结果，在他上任之后，中央部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