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隐秘

区长死了，但他的影响和造成的隐患尚在。

白荼赶到儿童看护机构的时候，里面正井然有序地运作着。

看护机构虽然是政府机构，但不论是装修还是位置都选得极为亲民，基本都在人数最多的几个居住区边上。

这样一来，接送孩子便成了顺手的事情。

白荼去的就是离政府办公楼最近且最大的一个儿童看护机构，也可以说是总部了。

以往坐公用车上班的路上，白荼看向车窗外时，也总会看到这一家看护机构。

家长与机构内的陪伴师打招呼，与自己的孩子告别。

场面其乐融融，看不出半点异样。

这里还是父母曾经送他去呆过的地方，因为怕过度思念，他上学之后就一次都没在此停留过。

若不是本身就知情的局内人，任谁都想不到这里正在压榨孩子的价值！

白荼重新站在这处大门口，没有贸然进去。

纵然区长已死，这件事情仍旧不好解决。

他现在掌握的消息定然是没有机构员工多的，贸然进攻只会被对方拿捏。

白荼选了一个街道对面的咖啡店，临窗而坐。

计离发来一大堆的信息。

白荼心里焦急，又不得不耐下心。

沉重的打击从昨晚开始，一个接一个。

血腥的胜利没有快感，只能默默承受被血腥侵染的痛苦，还要在敌人面前维持胜利的姿态。

计离在消息中说，当初区长曾问过她，孩子受到精神创伤之后最快最方便的治疗方案。

她回答说是遗忘。

孩子的大脑和人格还没发育完全，心理疏导的效果微乎其微。

若想彻底治好，那最好的方法便是接受催眠，忘记有关伤痛的所有记忆。

当时，她回答完之后就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区长没给她询问的机会。

没过多久，区长就让她亲自给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做全面的检查。

她发现那孩子的精神情况极差，但做询问时又找不出问题的根结。

孩子有丰富的联想能力，在自我形成的过程中会出现各种在大人看来极为“糟糕”的品质。

因为联想而脱口而出的那些胡言乱语会被当作是说谎。

自我形成之后，在融合的过程中，那个“自我”在孩子的意识中很可能有一个虚拟的载体，被当做是“朋友”。

这种情况会被大人当作是妄想症。

所以，孩子不管是因为心理还是生理而生病的时候，来自父母的观察就格外重要。

父母既需要敏锐的观察力，又需要客观理性的叙述，为医生提供讯息。

父母当不好，孩子极大概率就会庸碌地渡过一生，为区域和整个国家提供不了什么贡献。

计离接触过孩子之后，自然也询问了区长有关的情况，也理所当然的没得到相应的回答。

区长只甩给她一个录像机，让她在今后的工作中培育出能承受住惊吓的孩子。

当时的计离只了解冰山一角。

虽然她知道区长在做危险的事情，但她也只能按照对方的吩咐做事。

因为培育出更优秀的孩子本来就是生育机构的主旨。

在那之后的培育工作中，计离便将研究重点放在有关大脑发育的基因上。

一开始，录像机画面里的孩子还只有一个。

可后来数量就增加了。

区长还是没有告诉计离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只用录像机中的“实验数据”给计离反馈，并提出相关的要求。

区长甚至在生育机构后面给她开辟了一个存储室，存放那些“实验数据”，让她好好研究。

直到后来，她再也没法自欺欺人，威胁区长要联系十三区高层，让他们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在经历什么。

这样的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与其让十三区众高层知道，那还不如只让计离一人知道。

权衡利弊之后，区长告诉了计离部分真相，只说在旧时代的书籍里看到了一种能延缓衰老的方法，现在不过是在试验期间。

计离以为是延缓那些孩子的衰老，便被安抚了下来。

当然，她心里也是在纠结的。

纵然是有现成的方法，也不应该是用在人体上！

但若是可行，那对十三区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利益。

于是，她便在这种纠结中，默认了区长的做法。

生育机构的权限是可以追踪每个孩子到毕业时的所有信息，方便实验人员删选基因的组合和搭配。

因为接触了这档事情，计离对录像机中出现的孩子尤其关注。

通过对比发现，她发现接受试验的孩子都是些智商评测中表现一般及一般以下的孩子。

若是有延缓衰老的方法，那应该先让更优秀的孩子使用啊！

不过计离转念一想，区长说这种方法还在试验期间，没有直接给智商更高的孩子使用也说得通。

故而她只保留了这份怀疑，没有去质问什么。

后来一段时间，因为计离的突出贡献，试验貌似进行得很顺利。

这还是计离从区长与自己对话中感受到的。

直到后来，表象再也无法帮区长圆谎......

所谓的试验一直在并不聪明孩子身上进行，计离终于无法当做不知情地去质问区长。

她仍然记得区长递给她的那支药剂。

鲜红的、从孩子身上榨取出来的。

血腥药剂。

计离颤抖着手，几乎要握不住那支药剂，只觉自己脑子疼得像是要炸开。

区长立马从她手里拿过，解释说药剂无比珍贵，千万要拿稳了。

说着，便重新把药剂递向她。

这明显就是想堵她的嘴，拉她下水。

计离没接，转身就走。

但她除了愤慨之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那时候十三区还没在其他区中彻底站稳脚跟，并不是可以内乱的时候。

五十年后，白氏夫妇和她提起“永生”研究的时候，着实是把她吓了一跳。

好像被埋藏起来的罪恶被突然掀开。

她千叮咛万嘱咐，让白氏夫妇不要再提起。

结果，还是被区长知道了。

计离第一次见到白荼后之所以没提起，是怕对方背负的东西太多。

其实只要解决区长，那后面的一切便能容易许多。

所以，白荼一去接她，她便带白荼去了存放录像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