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不再是交易的交易

“你们中有人做过变丨性手术吗？”登记员疑惑。

因为相比较旧时代，如今的性别划分已经增加到五种，所谓的变丨性也不单指从男变成女，或者从女变成男。

也有可能是从偏男性变成纯男性。

这类的调整不需要外科手术，只需要在医生的帮助下调整自己体内激素的平衡即可。

登记员的这个问题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幸祂颇为不客气地说道：“有哪条法律规定两个纯男性不能结为伴侣吗？不过据我所知，歧视可是犯法的。”

登记员一愣，没想到对方那么介意。

“别演过头了。”白荼无比小声地提醒。

没想到幸祂变本加厉，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宝宝，别生气。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白荼当真是想要廖谋壬那时所用的哑药了。

登记员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祝你们长长久久。”

登记员的动作迅速，说话间就已经完成了整套流程，还特意掰过可移动旋转的屏幕，将结果展示给对面的两人看。

“百年好合”这种词已经不适用人均寿命接近两百年的人类了。

人类到达一百岁的时候，人生才过去了一半左右。

现在的人最喜欢的词是“永远”。

旧时代中，“永远”指代的是美好的希冀，或是当下的程度。

而现在，“永远”只代表永远，一种最珍贵的事物。

白荼和幸祂顺利完成手续，走出登记处。

一切都像故事该有的结构那般——

罪恶的反派区长死亡，一直隐忍的主人公们破除万难，终成眷属，即将迎接新的生活。

但白荼和幸祂都很清楚，他们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

中午，就任仪式结束，柯罗就去巡视十三区最重要的产业。

这行程中的最后一站便是幸祂和方博士的实验室。

晚上，幸祂挑衅般地喊了柯罗一起在基地吃饭。

三人围着一个小餐桌，每人面前放着的都是配比好的饮食搭配。

柯罗坐着临时从卧室搬来的单人沙发，看着依然不和谐。

“你上任事情很多，肯定是忙不完的，一定要注意休息。我明天就会去和你一起处理。”白荼虽然很想问柯罗带队巡逻时的事情，但考虑到对方现在的压力，他就只提了眼下的事情。

白荼这边刚说完安慰的话，幸祂就无缝衔接道：“我和白荼结为结伴侣了。”

一瞬间，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柯罗长叹一口气：“你们就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吗？”

饶是强悍如柯罗，在巡逻期间经历那么多之后也有些疲惫。

这次的巡逻与以往的任务都不同。

以往，他在心里明确地知道任务目标。

在执行的过程中，他可以依据进度调整自身状态。

什么时候该以退为进，什么时候适合休养生息，什么时候能乘胜追击，什么时候需要一鼓作气。

这些他心里都有数。

但这次的巡逻任务完全不一样。

他不知道这次任务之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事情绊住他的脚步，他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任务。

任务中，一批一批的队友殒命，又有一批又一批的增援，唯一没变的只有他这个领队和清除危险生物这个任务。

他就这样被消耗着，长久地被消耗着，不知尽头在哪里。

当接到巡逻任务中断、需要他赶回十三区的命令时，他有些庆幸自己的状态还没完全废掉，还能回去帮白荼。

可在区长办公室见到被现实摧残得如此脆弱的白荼时，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真的帮到对方了......

他是可以帮白荼一枪解决掉区长，他也可以为白荼牺牲自己的生命。

但他无法从根源上让白荼避免那些伤害。

一直以来，他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护好白荼。

年幼的时候，他信心满满。

只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外加好好学习锻炼，他就一定能做到！

但成长的过程中，他渐渐发觉......这个目标其实根本就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他耗尽一辈子都很可能达不到。

在那时候，他决定加入They组织，换一种方法。

昨晚，他又有了那种无力感。

......

“柯罗，有些事情你帮不了我。你已经实现了对我们父母的承诺，如果你还想为我做什么。那我希望你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白荼用眼神警告完幸祂，才回应柯罗。

是知道目标已不可能实现，该放手的时候了吗？

柯罗在心理认真问自己。

往昔的回忆又在不知不觉中找上他。

柯罗还记得，白氏夫妇领养自己的事情。

这一切都起源于一场交易。

白氏夫妇愿意帮自己改头换面，过自己上普通孩子的生活。

条件是——白荼一旦有任何危险，自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对方。

他答应了。

实验室的研究员们从来不在他面前避讳说一些有关外界事情的信息，研究员中也有领养孩子的。

所以他对世界有着正常的认知。

白氏夫妇向他提出这个交易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实验室里生活已经是糟糕得无法再糟糕了。

交易一开始是交易，但柯罗敢肯定，之后那不再是单纯的交易。

白氏夫妇待他与白荼别无二致，甚至因为他的缺陷，夫妻二人花在他身上的时间比白荼更多。

出于感恩，他将保护白荼的任务看得很重，甚至害怕白荼磕着碰着。

白氏夫妇因此还特意向他解释，不需要如此。只要白荼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被束缚和伤害就好。

在那短短的五年之中，养父母教导并保护着他和白荼。

那是一段前所未有的安稳生活。

他还清楚记得，养父母去世前一天晚上单独找他说话。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吗？】养父问他。

他一惊，说记得。

【我们也不想让你们那么快就承受那么多，可是......】养母难得失态，泣不成声。

养父抱住养母，继续开口。

【记住保护好白荼，也保护好自己！记住不要太过苛求自己，听明白了吗？】

他当时没太明白，但在他心里重复过养父的话，确认自己记住了。

于是他说，知道了。

【去吧。】

他最后听到他们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