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失去的东西

正当白荼和幸祂还在等SODOM的反馈时，段问慢悠悠地从地面站了起来。

这一不合适的举动，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这么反转的情节，那我给你们说一个故事怎么样？”名为“段问”的身体开口说话，“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情也全部都在里面。”

白荼在高处，清楚看见有一个圆形端口的机械臂连接着段问的大脑。

此时正在说话的是谁，不言而明。

“你竟然利用‘知识’移植，给自己找了一具人类的身体。”幸祂没想到自己帮方博士做的研究竟然给自己埋下了那么大一颗雷。

因为他的身份，研讨会和大型的科技发布会都是方博士出面。

多年的创新输出再加上不稳定的身体状态，导致他一两年前就基本不投身到任何一个研究项目中。

他只负责研发思路，并在实验进行不下去时救场。

“知识移植”最初的思路就是他提供给方博士的，灵感起源正是段问。

SODOM对幸祂的话反驳道：“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归属于哪一类生物，但最开始，我是人。”

白荼和幸祂皆是有一惊！

这个答案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SODOM不用做任何的动作，墙面上就被投射出一段段影像。

白荼被控制着无法动弹，干脆仔细看起播放着的影像。

幸祂则是一边戒备SODOM一边扫几眼。

画面中的景象简单粗暴，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被当做实验体，画外音详细叙述着小男孩正在遭遇的一切，以及各种糟糕的反应。

幸祂对此再熟悉不过——是一群人在男孩身上进行某种实验。

SODOM一动不动地站着，在旁解释道：“我是中央部门造神一派的产物。他们用最先进的方式改造我，用残酷的方式测试我，以求将我改变成另一物种。”

画面中，无论男孩的叫声多么凄厉，身穿白大褂的人都无动于衷，只专心自己手上的工作。

“那时，我唯一幸福的时刻便是重伤后独自休养。只有那种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好，疼痛会减少，伤口在愈合。其余的时间，只存在糟糕和更糟糕。”

SODOM朝向幸祂说道：“其实，我们真的是同类。你和我一样毫无自由地被关在实验室，又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脱身。对于我来说，痛苦已经习以为常，只要有一点点盼头就能让我挣扎着活下来，那种感觉你应该理解。”

随着SODOM这一段叙述的结束，画面跳转。

接下来的录像就比较难理解了。

男孩长大了一些，看着依旧瘦弱，他全身上下都连着管子，不明所以。

SODOM：“在折腾我数十年之后，他们觉得人的形态束缚住了我的能力。于是，他们便想着给我更换一具身体。”

画面中男孩子依靠外部机器维持着生命体征，亲眼看着自己被一点点肢解，一点点失去自己仅有的身体。

后换的机械身体动起来的时候并不顺畅，男孩甚至无法正常走路。

“换完身体之后，我就只拥有一个自己的大脑了。”SODOM像一个旁观者那样淡定地说着，“其实到那个时候，我依旧没有想额外做些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活下去，直到......”

SODOM将段问的脸扭曲成一个愤恨的表情，“他们把我情绪和想象力都剥夺了！”

愤怒的表情很快逝去，好像一种辅助说明。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是白荼和幸祂都无法预估的。

他们只能听SODOM的描述。

“他们怕我拥有强悍的身体之后报复他们，于是，在我适应新身体之后，他们又将我意识转化成信号，融合进这里。这一次，我连大脑都失去了。喜怒哀乐对我来说不再是情绪，只能代表某一段记忆。”

“......而我的想象力，也成了一种有限的事物。我只记得我还是人的时候所想象出来的东西。”

SODOM用段问的身体摸上墙面，一个个面板反转，显露出一片精密复杂的内部结构。

过去以肉体承受实验操作的记忆对它来说都不算是痛苦。

空得不能再空的情绪才是它做这一切的原因。

“这里原本就是系统SODOM的中枢，我与它成功融合之后，他们便也叫我SODOM。自那时起，我就开始负责系统的工作。我拥有了无穷的能力，变得无所不能，但我很清楚记得自己要找回什么东西。”

说着，SODOM举起双手认真地看。

“百分之五十是因为我一直以来的懦弱，百分之四十是因为他们的自负，百分之十是因为一直以来的安逸。以至于他们觉得我完全被控制住了，只要他们控制着电源和这里的门，便可以对付我。”

白荼听得心惊胆战，幸祂则是边听边点头，一副很赞同的样子。

“后来，我便利用了进化派与造神派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相互残杀。”SODOM微微仰头，似是在回想，“行政部门的人乐得自己掌权更多，也没多加干涉。等他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做出机器人代替了那仅剩的几个实验人员。”

“这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不是吗？”SODOM控制更多的机械臂出现，操控着那些投影画面缩小、复制、拼接。

似有播放不完的骇人过去。

刺人眼球。

“那你现在想要什么？”幸祂问道。

白荼能在情感方面共情SODOM，但幸祂不想。

SODOM若是不投降，那它就是对手。

对方一切的不幸都源自于技不如人，就像过去的他一样。

只有赢了，才有同情对手的权利！

“我利用你们开发的技术，重新将自己的意识移植进人体，但我仍然感觉不到任何情绪。”SODOM摸着身体各处，推测道，“我怀疑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个二手货，不然就是这具身体已经有破损。”

最后，他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我要一具完美的身体。”

SODOM知道幸祂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但因为没有相关数据，它只能自己研究。

但无所不能的它无法做出超脱框架思维的事情。

它可以借由“1+1=2”来推导出其他算式，但它无法从中得出“1+1=田”这种脑筋急转弯式的答案。

人的创造力从来不是依靠已有的数据，而是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