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权利

起初，白荼、幸祂和A14出现的时候，碎片大楼外围攻的军队是懵的。

这三人是谁？难不成是中央部门的人？他们怎么从防线里出来了？

等三人走近之后，才有人因为A14脖子上的印记而解除了一点点疑惑。

——有一个是监察者啊。

三个人以相对单薄的身躯走到九个区的军队面前。

白荼和幸祂裹着斗篷，戴着兜帽，不露真容。

斗篷的材质特殊，白荼和幸祂可以从内部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部的人却看不到他们被斗篷遮住的部分。

A14单手背在身后，摸着枪。

他瞄了眼身边的白荼和幸祂，不知道两人仰仗着什么样的底气，能以如此淡定的姿态站在这里。

反正他的心率相比较平时，已经有所升高。

“我们代表中央部门出来谈判，请你们中有话语权的人出来。”白荼举着A14的终端，当仁不让地负责起谈判事宜。

他的声音通过监察者的广播清楚地传达给在场的所有人。

绝大部分的监察者虽然没认出白荼和幸祂是中央部门的谁，但对他们的身份也没太多怀疑。

军队里没有一人交头接，只有九个区里与区长进行适时交流的队长纷纷带着几个护卫自己的人上前。

白荼没有放下A14的终端，对着九个身形强壮、气势不凡的队长说道：“为了全人类着想，中央部门愿意贡献出目前自己研发的所有技术，并且不再作为引领全部人类的一方。十三个区域将独立自治，中央部门不会再参与治理。作为交换，你们九个区必须出具保证书，永远不再侵犯碎片大楼和希望之地，并且立即让各区的军人回归岗位，继续保护人类。”

听到这么大方的条件，不光是在场的人愣住了，就连不在场的九个区长也愣住了。

明明他们不占什么优势啊，中央部门怎么会开出这么诱人的条件？

他们又哪里会知道，这不是中央部门开出的条件，而是白荼和幸祂为全人类搏得来的。

人性总是贪婪的，有人听从自己区长的话开口，“你怎么保证给出的技术就是所有的，万一你们还私藏了呢？”

白荼看了眼身边幸祂终端上投影出来的人物资料，又是三区的人。

白荼用不可质疑的口吻说道：“你们别无选择，你们既攻不下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到台面上来筹码。即便是中央部门不给你们技术，光是同意不参与十三个区的治理这一个条件，就已经让你们赚了。”

“可是......”

“没有可是。”白荼强硬地打断，“若你们再有异议，出声之人所代表的区域将承受中央部门的手段。那个区在中央部门存放的技术会全部共享给其他区域。他们区将失去立身之本！”

白荼压根没有给对方威胁自己人身安全的机会。

这段话极具威慑力，最关键的还是被在场所有人都知晓了。

谁要是在这里出声，那可就成了自己区能留在历史中的罪人了。

斗篷下，幸祂的脸臭不到不行，若是他来谈判，那必定少不了一顿讽刺加批判。

一旁的A14仍旧提心吊胆，不仅是防备九个区，也是在防备周围的环境。

此时，有个人像在课堂想发言一样，慢慢举起手，就怕触怒白荼。

幸祂终端投影上的信息变换。

白荼确认对方是一区的人。

“请说。”

听到白荼的允许，一区的人才安心开口询问：“请问之前监察者驻守各区和体质增强剂的事情将会如何处理？以及中央部门什么时候将技术下放？”

“那两项将会废除。至于技术下方的事情，十三个区什么时候全部发布完公告，有关技术的资料就什么时候发送。”白荼语气缓和道。

他和幸祂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中央部门还单独存放着各区“上供”的技术。

两人一合计，直接把那些东西给销毁了。

各区还是得保有各自的技术，良性竞争还是要保持的。

不过在那些所谓的“先进技术”中，白荼和幸祂还加入了目前为止所有学科的教学内容。

远程听到白荼的话后，各区区长都各自忙碌起来，准备公告的内容。

所有有关政治方面的事情，就不存在什么小问题。

原本是一件极快能办成的事情，在有心的钻营之下变得极为缓慢。

大部分区域的区长都字斟句酌，企图在字眼里再坑中央部门一把。

大家最先收到的是十三区发布的公告。

柯罗对政治提不起什么兴趣，就只是看得足够多。

他了解内情，所以白荼怎么说，他就怎么配合。

白荼确认柯罗发布的公告没有问题之后，便对着各区的负责人道：“时间拖长了难免夜长梦多，让各区区长原封不动地按照十三区的样本出具一份吧。想话术确实是比较麻烦，照搬总不会出错的。”

他反过来威胁一番。

你们不是想钻空子吗？那也得有这个时间啊。

若是事情迟则生变，你们还有冒险吗？

白荼已经将迂回的过程尽力压缩，好在他的本职工作就是这样的。

——解决事情，与人周旋。

其他区的事儿精区长自然听得懂白荼的言外之意。

奈何棋差一招，他们只能照做，毕竟利益就在那儿摆着。

公告一发，军队撤退。

白荼和幸祂隔着斗篷，相视而笑。

A14在凌乱地踏步声中，小声问道：“你们真要给那些人中央部门里的技术？”

说实话，他真的是对那些区的人没什么好感。

自从上次和白荼一起遭遇了凶兽的事情之后，这片旷野的危险等级急速上升。

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围攻碎片大楼和希望之地，真的是不顾死活。

虽然柯罗之前去排查过危险，但这种事情到底是没有定数的。

A14是真佩服白荼和幸祂这两人。

“不仅会发给每个区的区长，还会发给每一个人。”白荼躲在兜帽里狡黠一笑，解释道。

前后两者的意思相差可就大了。

A14恍然大悟。

东西值不值钱，得看垄断得彻不彻底。

不过，幸祂比A14认为的还要狠绝。

只要那份资料一发，那各区知识垄断的局面也会被打破！

重新洗牌是必然的局面！

幸祂无比惋惜道：“真是遗憾，没法亲眼看见各区高层的脸色。”

看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操作着终端，将之前就准备好的东西打包发送。

让各区区长真正头疼的问题正式开始发挥作用。

十三区也在所难免。

事情解决，三人折返。

路上，白荼将终端还给A14，顺带提起监察者的归宿，“很快，各区就会有一次巨大的调整。监察者的问题也会被提及的，我们那边都准备好了。没有了中央部门的控制，你们再等个几天应该不会那么难熬。”

A14郑重地询问：“希望之地里......真的没人了吗？”

“其实，不用我多说，你或者你的上司也应该能猜到几分。中央部门里其实早就没活人了。”白荼走到A14和幸祂的中间。

“那是谁在发号施令？！”

这个答案不难猜，只是很难证实。

“是系统。”白荼将早就和幸祂商量好的说法抛出，“他觉醒了意识，导致现在的局面。我和幸祂进去之后找了机会，将他重新格式化了。”

格式化......也就等于是死了。

A14有些落寞。

白荼安慰道：“复仇本就不可能支撑着你过完一辈子，是时候该放下了。”

三人到达防线之后，又享受了一次开后门的待遇。

城市方向的风似乎喧嚣起来，其中似乎夹杂着各种人的声音。

幸祂停下，转向那处，掀起兜帽的一角，“我好像听到了让我愉悦的声音。”

A14无奈一笑。

白荼干脆停下来，陪着幸祂多听一会儿。

此时，各区政府里已经乱成一团。

职位越高的人被气得就越厉害，办公室的损坏就越惨烈。

各区区长还是第一次这么伤害自己精贵的身体。

中央部门是实现了诺言，但用了一种贬值的手段将东西送出，同时给各区都附赠了一个重大打击！

他们唯一庆幸的，是其他区也是同样的状况。

这时候，他们也顾不得报复之类的事情了，纷纷着手开始计划解决问题的方案。

若是自己区内部出现问题，那真是后患无穷。

......

“段问已经被接走，十三区里还有一辆车来接你们了。”A14一收到相关信息就转达给白荼和幸祂。

远处已经能看到正在行驶而来的车辆。

幸祂摇头感慨：“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面对突然的告别，A14有些无所适从。

白荼掀开兜帽，微笑摆手：“有机会再见。”

“嗯，有机会再见。”A14摆手，重复道。

幸祂则是潇洒转身，一个招呼都没有，先上了车。

白荼上车之后，和幸祂一样脱下斗篷，这才发现驾驶位坐着的是柯罗，“你怎么来了？十三区里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柯罗踩下油门，说道：“他们乱他们的，关我什么事。只有乱完这一阵子，他们才能面对现实。”

幸祂习惯性回怼：“这些都是你要处理的事情，别到时候又丢给我和白荼。”

柯罗也不甘示弱：“我警告你别惹我，现在各区自治，我有权决定自己下不下岗，或是把区长之位交给谁。”

幸祂立马握住白荼的手，宣誓主权：“白荼的未来永远和我有关系，你别想自作主张。”

“你们都别自作主张。”白荼抽回自己的手，掀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终端，“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呢。”

白荼在终端上操作一番，里面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声音——

“你们两个居然骗我！！！”

“你们根本就不是人！是魔鬼！！”

“我的身体！我刚得到的身体啊！”

“呜......呜呜......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把我困在一个没联网的终端里......”

柯罗默默开车，幸祂和白荼默默听终端里的SODOM发泄。

实际上，白荼已经调小了分贝听了一路了。

哭了半晌，SODOM才回过神来，哽咽道：“你、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留你一命已经不错了，知足吧。”幸祂不屑道，“至少你现在还保有情绪，不是吗?”

白荼：“其实还有个选择。”

之前事态紧急，不允许白荼和幸祂有更多冒险的操作，但眼下局面不一样了。

“什么？”SODOM充满希冀地问。

“我们想办法清空你的记忆之后，再给你一个身体。”白荼提醒道，“不过，你要想清楚，失去所有的记忆之后，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

SODOM陷入沉默。

“不急，慢慢想。”白荼望着窗外的景色，手重新握住幸祂，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此刻，午时的阳光正好。

而所有人都有了选择的权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