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隐藏

白荼手脚处绳子捆得很紧，但幸祂解起来貌似没费什么力。一看就是力量十足。

解到最后时，幸祂看到了一段已经被磨断一半的绳子。

他手指一抹座位侧面颇为锋利的边缘，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自己解开只是时间问题。”

白荼松了神情，揉了揉自己僵硬的手腕，“那你有想到我解开之后……”

两声清脆的“咔哒”声后，寒光突现！

白荼目的明确，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可他的手和笔尖的刃最终只能停在距离对方脖子咫尺的位置。

两人离得极近，周围扫除痕迹的人偶然一瞥也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自家老大在戏弄对方。

幸祂将笔一点点从白荼的手中抽离，但握着对方的那只手却是只紧不松。

他眉眼间冷意渗出，言语却是柔和：“你准备的见面礼我就收下了。幸好你给的是一支笔，若是一颗子弹，那我就需要回礼了。”

白荼听明白对方的威胁之意，咬牙抽回手道：“不客气。”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也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抓不到对方就是抓不到。

幸祂假装无事发生，语气平常地说：“柯罗很快就会到了。今晚上你因停职而心情郁结，坐公用车兜了兜风才回的家。至于其他的，我都会帮你料理好。如果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话说到此，一个女生走近拍了拍白荼的肩，示意他站起来：“劳驾。”

白荼站起。

体型小小的女生一把抄起分量不轻的椅子就往楼下走。

这下收尾工作就算是差不多结束了。

“老大，好了。”一名头发极短的女生说道。

“那就和我们的新朋友说再见吧。”幸祂最先朝白荼摆了摆手，最先带头离开。

然后五名女生就一一排着队和白荼告别。

“白茶，再见。”

“拜拜，白兔子。”

“下次见。”

“别告诉别人我们来过哦。”

……还有一个只挥了挥手。

尽管白荼不想如幸祂所愿那般对今晚的事情绝口不提，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不是为了帮幸祂遮掩，而是保全自己——今晚的事情无论换作谁都解释不清。

为什么被绑架之后在短短的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就能全身而退？这难道不是自导自演的脱罪戏码吗？

等等，你说你手脚腕上有红痕？拜托，这种痕迹随便找个绳子搓搓就能弄出来。

你说绑架者叫幸祂，你是怎么知道的？自我介绍？你是觉得弱智能在这个时代当绑匪是吗？不不不，我看你是把警方当成弱智了。

诸如此类的场景，白荼不用过脑子就能知道其结果。

所以，他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

柯罗赶到白荼家门口，看到屋子里亮着灯时，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

他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白荼实行这个临时计划的。

既要保密又要剑走偏锋，白荼的安全根本就没有保障。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父母什么吗？】在密闭的审讯室里白荼这样问他。

【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他脱口而出，根本不用经过大脑思考，【但这次情况不同！】

柯罗在军方手握实权，如今被调到警方来办理这六起死亡案件，能说明很多问题。

——至少十三区的区长先生认为此事很危险，危险到需要调用军方的人手。

不过最后，白荼还是说服了柯罗。

在白荼的计划中柯罗的知情度和参与度很高，而常年经过严苛训练的柯罗也有自信可以保护好白荼。

于是，计划才得以实行——

柯罗先是联系了十三区的区长，帮白荼申请了停职令。

从客观上说，区长一旦休养，那工作进度势必会大幅度减慢。那哪怕是白荼不在，其手下二梯队的人也有能力跟上。

区长考虑到白荼现在的处境，想着停职在家应该是最快摆脱嫌疑的方法，便也同意了。

白荼按照计划回到SODOM十三区办公楼，不出意外地被安保人员拦停。

此时，柯罗开车从警局出发，前往SODOM十三区办公楼。

白荼在上交枪械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那个人能聪明一点，把柯罗下班前赶往办公楼的举动和自己的停职联系到一起。

只要对方足够聪明或是手段了得，就会怀疑或者知晓柯罗是不是接到了什么秘密指令，要把他带回警局关押起来。

这样一来，无论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只要自己这枚关键棋子动不了，那对方一定会临时做些什么。

只是计划开头很顺利，但到白荼离开办公楼、上了公用车之后就开始失控。

柯罗利用意定监护人每月可查询被监护者三次定位的权限来确定白荼的行踪，结果终端显示定位不到白荼的位置！

因为是秘密计划，柯罗无法大张旗鼓地找人。

最后，他还是找了借口、看了办公楼附近公共区域零星几个的监控才确认白荼已经坐公用车离开了。

于是，柯罗追着那仅有的公用车线索而去。

有军方背景的柯罗调起人手来很快，只一通电话就让准备下班回家休息的公用车总负责人张任继饿着肚子出现，协助调查。

叫人办事是顺利，可问题卡在了事情本身。

张任继动用了最大的权限都没找到白荼的踪迹，更准确的说是没找到那辆公用车的下落。

好似那辆车趁人不注意就隐身了。

面对柯罗煞神一般的神情，张任继也很是无奈。

他发现公用车有问题的第一时间就以最快的速度写报告上交了，报告还是申请了加急的。

难不成是白秘书向区长报告之后，被幕后捣鬼的人给……张任继不敢细想前因后果，就怕自己被卷进去，成为下一个坐着公用车失踪的人。

线索还是断了，柯罗也拿这个只管统筹、不会技术的张任继没办法。

他只能让技术人员修复公用车系统，而自己大海捞针般地用人脸识别在各个路口仅有的监视画面里寻找白荼的踪迹。

就在柯罗耐心快耗尽之前，白荼的踪迹终于被检索到。

因为是从监控的录像中搜索，柯罗发现白荼闭眼坐着公用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现实发生的一小时后了。

等他赶到白荼家时，幸祂早就带着自己的人不留痕迹地撤离了。

***

楼下的敲门声在情理之中响起。

白荼重新戴上在手里把玩的新眼镜，拉了拉袖子后才起身下楼去开门。

柯罗见到白荼的第一时间就将对方细细看过一遍。

“进来坐吧。”白荼避开柯罗目的性极强的视线，转身往楼上走，柯罗一步不落地紧跟着。

两人在二楼的餐桌的两侧坐下。

长长的餐桌和仅有两张的餐椅在此刻合理又和谐。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严肃的紧张感褪去，柯罗看向白荼的眼里只有担忧。

“没有，只不过计划没成功。”白荼只说了一小部分的真相，他确实没把人逮住。

对此白荼也很无奈。

柯罗继续问：“我的权限没能定位到你，你被公用车带去了哪里？”

白荼以拳抵唇，思考着对策。

要是柯罗知道了……

柯罗看到白荼的动作，眼神暗了暗：“你用手堵着嘴，是在隐瞒我什么？”

——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是军方和警方必修课之一。

白荼控制住把手藏到桌子底下的冲动，自知已经暴露。

“我就是……有些不甘心。”白荼有些懊恼道。

他也算是成功了的，只不过局面最后又反转了。

柯罗苦口婆心道：“没成功也好，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太危险了。今晚公用车系统又出现了问题，我找了你很久。要不是知道这是个计划，我会第一时间投放重金悬赏的寻人启事。”

屋内灯光明亮，柯罗的担忧和白荼的坚定皆一览无余。

这件事情的苗头已经出现，是时候摆明态度了。

白荼：“柯罗，我不能这一辈子都像小时候一样躲在你身后。这件事情的危险性我很清楚，我现在反倒是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幸祂已经露面，白荼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柯罗摘出去。

柯罗用事实提醒白荼：“死亡案件是区长特意调我回来查的，在事情结束前我不会回军队的。”

两人都是为对方考虑，进退难让。

静默半晌，白荼无奈伸出自己的手，“那就合作愉快吧。”

对待家人，除了爱护还需要尊重。

柯罗也伸了手，但目的却是揉乱白荼规整的发丝，“明明比我小了5岁，却总想和我这个意定监护人平起平坐。”

“我们差的是5岁，不是50岁。”白荼敏捷地躲开柯罗的祸害，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再说了，你是欠我父母恩情，不欠我的。你已经如约照顾我到成年，足够了。”

柯罗眼神坚定、不为所动：“哪怕没有意定监护这层关系，我们也是家人，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聊起私事，白荼笑了笑，又点点头。

柯罗中肯评价起这次损失：“你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区长亲自下停职令，你让别人以后怎么看你？”

此举一出，无疑是后患无穷。

说到正事，白荼也严肃起来，一字一句回道：“那人值得。”

不惜血本、不遗余力，这是给与自己实力相当对手的尊重。

柯罗尽管免不了忧心白荼的安全，但到底还是没再多说，反正他会竭尽全力去保护白荼的。

“今晚是我在你这里睡，还是你去我那边？”柯罗看着窗户外的夜色问。

白荼：“你住这里吧，离警局近。”

“那剩下的工作我就在你这边处理了。”柯罗说着便起身。

白荼也起身，向着靠墙一排隐藏式的柜子走去，“我去帮你准备东西。”

柯罗由于常年在军队，住的地方比白荼这种禁欲的人还要干净。

作为家人，两人也是聚少离多，所以柯罗一旦有自由时间，最终都会出现在白荼身边。

白荼因此在家里帮柯罗备着一份生活用品。

楼下，柯罗经过一系列的身份识别连接到了SODOM系统，在一个临时生成的隔音屏障里处理公务。

白荼则是从柜子里拿出一整套完整的床上用品，放在了足以容纳四五个床位的台阶上，与他自己的隔开了一定的位置。

现如今的社会已不再限制结婚之人的性别，性别也有了多样性的划分——女性、偏女性、男性、偏男性、以及两丨性。

要不是从小习惯了柯罗的陪伴，白荼也定然不会和对方睡在同一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