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感谢？

“姓名，白荼。身高179。5厘米。体重137。7克。”

基本的信息报完，幸祂的手抚上白荼的左眼眼尾。

“这只眼睛近视400度，散光100。”说完，手的位置又换到了右眼，“右眼475度，散光75。”

白荼的瞳孔紧缩。

对方报的数值分毫不差。

而幸祂的话显然还没说完。

他继续道：“你是标准的三庭五眼，分毫不差。中性肤质，与旁人不同，你夏天时皮肤会偏干，冬天时才会稍稍偏油。”

幸祂趁着白荼惊讶，边说边“揩油”，最后摸到了对方的指尖，微微用力一捏，“你十个指甲都没有月牙。”

白荼下意识地朝有知觉的地方看去，和幸祂说得分毫不差。

只是他还从来没注意过这个。

幸祂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白荼的指尖发问：“你现在还会觉得我不知道你是纯男性吗？”

白荼：“……”

“再告诉你一个知识。”幸祂撑着脑袋，神神秘秘地凑近白荼，“男性和偏女性身体内的激素水平是有差别的，男性的睾酮素一般都高于偏女性。你知道睾酮素水平高低在人体外部的表现吗？”

白荼的注意力被拉回，用疑问的目光等着幸祂的答案。

幸祂只是懒懒一笑，将白荼的手拉到两人视线中，十指交握。

白荼看向自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是他的手偏大了？还是指甲偏厚了？

幸祂的目光盯着白荼充满探究意味的脸，做好了能欣赏到对方反应的万全准备后，才开口：“睾酮素分泌越高，身体关节及四肢末端呈现的粉色就越明显。”

幸祂的手还握着白荼的手，有他常年不见阳光的雪白肤色做对比，他手中的粉色被点破之后，就异常明显起来。

“这颜色在没有学过相关知识的人眼里，无论如何都联想不到纯男性这一块，反倒会觉得你是偏女性。”幸祂提醒道。

白荼眉头狠狠皱起，恼羞成怒地收回手，力气却抵不过现在的幸祂。

白荼的指关节从粉白转变成红紫，还是没能挣脱开幸祂的控制。他干脆松了劲，顺势套取信息来：“这么说，你是看过我每月一次的身体检查报告？”

按照规定，公职人员有每月一次全面身体检查。这既是义务也是权利，以确保自身的健康。

普通的群众则是三月一次。

所有检测结果在相关人员的确认之后，便会直接发送到个人终端保存，方便终端为自己的主人做出细微调整。

“严谨来说，从十年前开始，你的身体报告就会由专门的负责人送到我手里。”幸祂纠正道。

“是区长的意思？”白荼可不觉得自己一个秘书的体检报告随随便便就能被送到像幸祂这种权限那么高的人手里。

“是区长。”幸祂直接承认，“但你说的意思是指好的方面呢？还是坏的方面？”

好的方面……坏的方面……

白荼反手捏紧幸祂的手，不可置信道：“你怀疑自己的父亲？”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你是想挑拨我和区长的关系！”

白荼得出这一结论的那一刻并不确定，但“用错误猜测引对方说出正确答案”这种方法也未尝不可一试。

白荼：“你就不怕我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区长？哪怕区长只相信百分之一，也对你之后想做的事情不利吧。”

幸祂笑眯眯地感受着自己手中另一种皮肤的质感：“科学需要严谨，严谨需要质疑一切。你想要的真相，单靠质疑我一个人可是远远不够的。”

幸祂的笑里透露出一种凉薄之意，但身为嵌合体的他无论使用怎样的表情都难免会散发出吸引人的特质。

白荼尽力保持着身体和头脑的清醒：“你想说什么？”

“导致制药厂死了六个人的罪魁祸首，不是我。”幸祂说得极为坦然。

他身上那抹凉薄之意在说完这句话后越发明显，就像在告诉白荼他不仅没参与其中，更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

更别说是怎么死的了。

白荼质疑道：“可那六个人的死法明显和医疗方面有关。”

他不是不相信幸祂的话，但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他还是需要从细枝末节上一点点排除幸祂是凶手的可能性。

幸祂面露些许得意之色：“所以，我才选中了别人的这个局为基础设计，成功让你不顾柯罗的劝阻、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白荼：“……”

白荼：“那用公用车打招呼也是你的主意？”

“没错，那原本只是想分散一下你注意力的，没想到反被你利用找到了我。”幸祂轻轻叹息，“不过，我也习惯了这种情况。最后一切不还是如我所愿了吗？”

按照幸祂的计划，白荼会因为公用车的神秘路线而深追这条线索，而无暇顾及其他。这样，他晚上就能安心在基地闹出点“发病”的动静。

六人死亡案件牵扯到的制药厂是白荼父母过世前一直在管理的，不管是出于试探或者保护的目的，幸祂都有把握区长会借此把人送到他这里。

虽然中间出现了些波折……

白荼：“那六起死亡案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幸祂理所当然地表示：“我又不是幕后黑手，我怎么知道？”

白荼感觉心里憋着一口气，他撇过脑袋，不去看惹得自己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

“不过嘛——”幸祂的语调峰回路转，尾音拖得极长。

白荼偏就不为所动、不中招。

纵然是现在侧着身体、扭着头的姿势并不舒适，他也不想被幸祂牵着鼻子走。

“我也想好好感谢一下那位帮了我的不知名先生，所以，我们合作把那人揪出来如何？”幸祂这次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白荼面无表情地评价道：“你的感谢手段真特别。”

幸祂毫不自谦地回道：“为这个社会除掉一些危险因素，是我应该做的。”

白荼这才转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幸祂此刻无比认真的脸。

……

深夜。

药效在白荼身上生效快，衰退也快，只不过在没有解毒剂的情况下要恢复到正常水平，所需的时间还是不短。

幸祂在这段时间内梳洗好，换了套一模一样的约束衣。

白荼摘了眼镜在幸祂的床上闭眼假寐，而幸祂则是旁若无人地通过终端、开着外放和一个女声说着事情。

白荼认得出那个声音，昨晚幸祂那五名帮凶之一。

幸祂：“小管针剂的药效第二次开始衰减的速度很快，时间在3分18秒。”

女声：“那他的体质很不错啊，是个不错的实验体，也会是个……不错的伴侣候选。”

幸祂：“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他本身很感兴趣？”

女声：“貌似不止我这样吧。”

幸祂：“让其他人歇歇心思吧，除了我没人制得住他。”

女声：“不敢不敢，还是说回实验数据吧，具体临床表现有哪些？”

幸祂：“四肢虚弱无力，他先是扶着墙撑了3秒，然后扒着洗手池撑了5秒，最后我抱住他时，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白荼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可以说是毫无礼貌地狠狠挖了对方一眼，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如果不是现在手脚没有足够揍人的力气，白荼甚至想从床上爬过去，用行动教会幸祂如何尊重别人。

幸祂：“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白荼一直在看着我，我估计他是想睡觉了。就这样吧。”

幸祂挂断通话，迎着白荼吃人的视线重新躺下，做好入睡的准备。他眼下的乌青只剩薄薄一层，和下午见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白荼没再反抗同床共枕的现状，他自知凭身上这点力气根本不是幸祂的对手。

别到时候逼得对方再给他来一管针剂，那别说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了，就连最基本的清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白荼就这么看着幸祂闭上了眼睛，周围环境的亮度还是和他初来这里时一样。

他忍不住确认：“你这是要睡了？”

周围光线不强，但对于睡觉这件事情来说，还是太亮了。

灯都不关？岂不是很影响睡眠？

有关人格观察的资料上没有作息习惯方面的记录，白荼只能靠问的。

幸祂只睁开自己黑色的左眼，问：“是啊，怎么了？”

“你专业性那么强，难道不知道光线在晚上会对入睡之人造成身体上的影响吗？”

幸祂像是才想起一般，长长“哦”了一声，“知道是知道，但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既然你提了，那我关了就是。”

白荼看着幸祂操作起终端，心想：难道像方博士和幸祂这类高等级的科研类人员都不在意健康的吗？

就在白荼思考的时候，光一下子全灭，伸手不见五指。

如今，终端已经统筹了一个人的方方面面，像是智能家居的使用权，是能由主人单方面操控的，其中包括对其他人的授权。

白荼等了会儿，发现身边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才继续问道：“你不把开关灯的权限给我吗？如果我需要去卫生间怎么办？”

“放心，我睡眠很浅的。”

白荼听对方的口吻竟是清晰异常，竟是连半丝睡意也无的样子，便也没再强求。

对方若是不想睡个好觉，那自己强求也没用。

毕竟两人之间可是说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哦，不对，若是细究起来，还是有点恩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