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艺术展

白雾散去后这次映入眼帘的是座古老陈旧却不失典雅的古堡建筑，四面被白色的墙壁和灌木或野草花圃包裹着，两扇大门紧闭，透过缝隙隐约还可以瞧见里面华丽的摆设。

他回头打算叫谢阮卿，这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没被匹配到一起？

他微皱眉头。

习惯了有个嘴碎的人跟着这会又突然冷下场来自己一个人，一时间竟还有些不适应。

但很快思绪被转移，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仆推门走了出来。

女仆面无表情，或是说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因为她的脸上没有五官。

虽然嘴也没有，可声音却是实实在在从她身上传出：“尊敬的客人请跟我来吧。”

闻玥被这无脸女仆领进了屋，内部装修并不奢华，倒是很空旷朴素，主人家也是位女性，背对着他，一头棕红发丝盘成发髻，一套西欧中世纪的礼服，整个人端庄大气。无脸女仆将人带来后便退下了，女主人则缓缓转过了身。

这个副本的NPC长得一个比一个奇特。

单看五官，这女主人确实有鼻子有眼，但她太白了，在灯光的直射下说是像白墙也不为过，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正常人的肤色，唯一有血色的唇瓣也像是涂抹上一层厚实的大红颜料更加衬托的她面如死灰，再配上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即便不是晚上也能把心里没准备的人吓个半死。

她咧着血口，笑意盈盈的打着招呼。

“闻先生，久仰大名。”她举止优雅的向他伸出手。

闻玥半握住她的手，只是淡漠的回应了一句客套话。

她的手也是暗淡的灰白色，骨节分明，若是刷上颜色可以称之为纤纤玉手，但这手很硬，很滑，还有些油，总之绝不是人类皮肤的触感。

也是这个时候女仆再次带人走了进来，果然不是单人的副本。

闻玥心里竟抱有一丝侥幸，下意识想着会不会是谢阮卿。在转头望去后，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耳环一如往常反射着灯光随着主人走路的颠簸晃啊晃，很是亮眼。

“沈小姐，久仰。”女主人设定好了一样打着招呼。

来的是沈微。

闻玥默不作声别过脸，思考着一会该怎么蒙混。

但沈微一向不怎么关注其他玩家，又或是因为她与闻玥交集不多，记忆中没闻玥这一号人物。总之她从进门起就一直在四处偷摸打量，像在找着什么东西。

人又陆陆续续来了三个，两男一女，其中倒是又有个老面孔——俞谯。

闻玥虽不明白，但有人跟自个系一条绳了总归能稳下心来。

应该是到齐了，女主人才微微行礼后开始进入主线，邀请他们去看展。

古堡内部别有洞天，女主人如电视剧里演绎一般摆动着书架上的书，一截通入地下的路也呈现出来，她带头走了进去，玩家便紧跟其后。

地下室内阴冷潮湿让人不禁打冷颤，走廊两侧挂着一盏盏漆黑的壁灯，一路照亮了整个地下室的格局。

古堡表面朴实无华，这地下室倒是装修的富丽堂皇，只是缺点在于暗不见天日，若有人常年待在此处，怕是都记不清白昼与四季。

墙壁两边有序的挂着名人名画，画质看上去颇有年代，脚下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花纹像是某种图腾，为这个地方又平添了几分神秘。

这些单看着都价值连城，不过闻玥注意点很快就换了——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让他不自觉回想“哭泣女人”的那个副本，心中顿时有了猜疑：这些个画像可能有问题。

女主人一一介绍着，在走廊拐角处多做了一会停留。

这幅油画上的女人优雅端庄，面部表情却很模糊，像笑又不像，也不是愤怒或悲伤，让人琢磨不透，又或是说这表情变化莫测，配合上迷离的眼神在这阴凉的地方更显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著名画作《蒙娜丽莎的微笑》，没人不知道。

“这是我最喜欢的画作，”女主人笑道：“她总能帮助我解决我的烦恼。”

怎么解决？

有人不禁又打了个寒颤，分明早以适应这下面的气温，但此刻还是感到有无形的阴风略过后脊，让人倒吸凉气。

这次在场的看情况是没有纯新人，目前都很稳重，有人嘴不能闲也只是吐槽了一句。

“这画好诡异啊。”

女主人闻言微顿了一下，礼貌笑道：“不喜欢没关系，先生，后边还有许多优秀的艺术作品。”

展览仍在继续，走到深处时气温明显的下降，华丽的修葺也少了，再后面没了雕琢精美的瓷砖，壁灯也成了烛台挂着。烛火扑闪的走道在受之不到发源地的寒气下衬的越发毛骨悚然，一直延伸到尽头的那扇门前。

这门厚实得像一堵墙，没有丝毫缝隙，上面也没有繁华的花纹，只是一扇简单朴素的大铁门，却给人一种沉闷压抑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门上还挂着把沉重的大锁的缘故，上面铁锈斑驳，让人一眼望去，就不受控制将自己与门内的东西联系起来，被牢牢锁住，再没有挣脱的可能。

门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这里很久没人进了吧。”闻玥出声。

“嗯，”女主人点头，笑道：“艺术丰富着我的生活，我热爱艺术，这扇门后是我最喜欢的雕塑品，平日舍不得端详，今天既然是我一手操办艺术展，那自然不能吝啬。”

说完她拿着钥匙，将钥匙插入锁孔，随之转动便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封印，又是一阵阴风吹过，众人也得以看见门内尘封的东西。

一堆人模或动物的雕塑品整齐划一的陈列，一排接一排，一列接一列，按体型摆放的井井有条，不难看出收藏者对其的用心。

这里的每一尊都唯妙唯俏，做工精细，色彩丰富，处处展露着匠人们精湛的技巧。

女主人开始解说着每尊雕塑背后的故事，闻玥却无心听讲，而是观摩着这一尊尊的雕塑。

这些雕塑的确担得起栩栩如生这个词，他们的神情说是与真人无异也不为过，就连眸子里所流转的情绪看着都真挚，试问世上有几个雕塑家能做到技艺如此精湛。

值得关注的地点还在于这些个雕塑面部表情上几乎都相同，这很平常，但奇怪的是他们的表情出奇一致的都是惊恐或更贴切的说是绝望。

闻玥想着，目光移向了那扇大门，只是视线还没晃过去就被宽大的裙摆遮住。

“闻先生，您有在认真听我讲话吗？”

女主人仍是一脸笑意，但这笑意加上疑问好比架在一只不守规矩的猎物身上的匕首，带着森森的寒意。

“在。”

闻玥淡淡回答了一声。

“那……请问闻先生这尊雕塑的作者是谁。”

女主人转向一尊雕塑，她笑容依旧，但闻玥却从那漆黑的双眼中读到了一股威胁，又夹杂着其它激动疯狂的情绪。

其余人知晓女主人没有讲过那尊人像，但也只能置身一旁，有人担忧有人看戏。

闻玥转玩着指环，只是轻轻抬眸扫了一眼。

“是你。”

他一秒作答，也没反问，很是笃定。

观战的人如果知道都恨不得帮他作答，这女主人手指纤细，连薄茧都没有，更别说会亲手做雕刻了。

可闻玥这两字轻飘飘的落入女主人耳朵中时，她眸子中那复杂的情绪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竟是遗憾，很知礼的没再刁难。

“先生猜的不错，请恕我为我刚才的无礼道歉，冒犯了您。”

女主人弯腰鞠躬，态度谦卑，语调也恢复了起初的温和。

“卧槽！”男生的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展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女主人也随着转过身去。

“先生，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展厅内落针可闻。

对于副本中NPC的发问，玩家们向来敬而远之，被问的男生一惊，连连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吗？如果展会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女士先生们可以尽情提出意见。”

女主人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给人感觉已经不复之前的客气。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男生连连摇头，双手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女主人看向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个神情也落入了闻玥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