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易目录

第6章交易

扬州的四月,大地复苏,气候也渐渐暖和起来。不过清晨,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多了几分清冷的味道。此刻,一座在扬州之地还算华丽的府邸,里面是忙的不可开交,这便是扬州百姓父母官骆跃单的府邸。

原本月末灯会,第二天起来会是美好的一天,骆跃单却没想到早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面对扬州郡守之子罗孜腾的杀人事件,真是让他头大。如今罗郡守的势力是越来越大,本来在扬州也算是一手遮天,可偏偏......

“大人,大人那位徐公子又在府前申冤,怎么都赶不走!”府中的老管家叹息道,“看来这徐公子是怎么也不打算和解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骆跃单将手中的竹册随手一放,扶额反问,“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这郡守大人才刚刚找过我,说这件案子要压下来。最多判个误伤,绝对不能让出手伤人这罪名落实。”

“那徐公子.......”

“哎,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谁让对方是在扬州一手遮天的罗郡守呢?我们能躲就躲吧,走后门出去。”

想到今日罗郡守说是要答谢自己,顺便还有事商量一下,骆跃单又立马吩咐管家在后门处备一辆马车。刚忙完手中的事,边准备动身,结果前脚一出后门便被一抹青色的影子挡住了。

“求骆大人替草民做主!”徐子寿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他是一夜没睡,从凌晨便守在了这。可是骆跃单一直推脱,说什么会好好查审,却没有一丝动静。他知道自己力量弱小,不足以与郡守对抗。可是,每每一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阿苏那张惨白,毫无生气的脸,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罗孜腾呢。

以前,他很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的逝去;可是如今,就算是用命相博,他也要为死去的阿苏讨回公道,让罗孜腾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

原本就觉得有愧与人的骆跃单,见跪在地上,身形消瘦的徐子寿更是愧疚,连忙扶他起来,“徐公子,不是骆某不帮你。这事牵扯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并非凭借我的力量就能帮你的呀。”见刚刚起身的徐子寿又要跪下去,立马拦住他,“使不得,使不得啊!徐公子你就别为难我了!”

徐子寿袖中的拳头微微握紧,“与郡守对抗,徐某的确是不自量力。可是死的人是和我一直情同手足的兄弟,让我看着罗郡守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让阿苏白白牺牲。我,绝对做不到。骆大人,郡守虽在扬州一手遮天,可是我可以去收集昨晚目击那件事的百姓,然后联名上书到京城,到了江陵,郡守自然......”

“你若是能轻易请动那些目击证人,那郡守岂不是白做的么?”

骆跃单一语命中。的确,谁会冒着得罪扬州‘地头蛇’的风险去帮他伸冤呢。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这么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得罪掌控自己生死大权的人。

可是,他不想放弃,那么是一丁点希望,他也不想放弃啊!

而此刻,在罗府,也就是如今扬州郡守罗业的府邸,确实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下人们都战战兢兢地朝里屋望着,却又不敢靠近。偌大的府邸,没有半个人出声,直到这份诡异的寂静被茶杯破碎的声音打破。

“混账东西!”得知一切事情的罗业将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甩,接着又给了罗孜腾一耳光。罗孜腾怔怔得看着眼前火冒三丈的父亲,什么也没敢说。轻捂着被打得右脸,居然还有一丝血迹从嘴角流出。“你这个混账东西,谁招惹不好,去招惹徐子寿。你可知道他是江大人看中的,指不定哪天入了朝,做了朝廷命官。你,你居然.....想着那些龌龊的事情!”

罗业越想越气,随手抄起东西就准备往罗孜腾身上打下去,被旁边的夫人哭着拦住,大喊使不得。罗孜腾脑海中那抹血色一直没抹去,他本是一个胆小的人,平时也只是仗着权势假虎假威。如今真杀了人,又被父亲这么几吼,被吓到浑身发抖,抱着罗业的腿哭喊道,“父亲,我错了,我知错了。你救救我啊!”

毕竟是自己的亲身儿子,罗业又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的儿子尝受牢狱之灾呢?看到夫人与儿子都苦苦哀求着自己,他只好放软些语气,“好在这徐子寿似乎无进京之意,我去好好安抚下他,只希望能大事化了。不过这件事可绝不能让江大人知道!”

“那,昨天晚上看见了的那些人.....”罗孜腾还是不放心,比较灯会人很多,好多人都看到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处置了。只是你。”罗业狠狠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给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好好面壁思过,最近这段时间不准出来,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父亲,谢谢父亲!”跪在地下的人听到罗业说都处置好了后,立马送了口气,连磕几个头便退下来!。罗业望着那背影,连连叹气。

黄昏临近,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谁也不会注意到一行人中的那抹青色。徐子寿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耳边一遍遍的都是那些人拒绝的说辞。

“这位公子,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还有些认识他的,不忍骗他,只好说,“徐公子,我们一家都在扬州,我得罪不得郡守大人啊!”

权势二字便是如此。有的,可以作威作福,为非作歹。而没有的,就算是冤死了也不会有人敢站出来申述,真是如此可悲。

徐子寿抬头望着将暗的天空,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诶,这不是徐公子么?”

耳边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徐子寿惊讶地转过头,这个声音他不陌生,正是最近经常出入他家的江义淳。今日,他身边只跟了一两个随从,而且都是简朴的打扮,看来是出来游玩的。

“江大人!”徐子寿微微行了个礼,江义淳愉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也不是巧合,江义淳来扬州也有一段时日了,朝中吏部肯定也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回去处理了,其实今日来是想最后在来劝劝徐子寿,不过想到这些日子他的百般推迟,江义淳自然明白他不会去的,也就想打个招呼。

江义淳笑着道,“其实刚刚我有叫你,不过先生好像有心事,没听到。本来还想去你那叨扰一下,不过先生好像有事情,那我还是先回去吧。”见江义淳准备转身就走,徐子寿立马拦下。他微微抬起一直淡漠的双眸,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坚定的开口,“江大人若不嫌弃可请移步寒舍,徐某有一事相求。”

前者愣了一下,徐子寿那深邃的目光竟如利剑一般,能看透一切,又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原本只是长相平平的徐子寿,此刻看起来却比任何人夺目耀眼。等江义淳回过神来,便已经跟着徐子寿来到这座简单朴素的院子了,只不过不知为何,原本没有任何装饰的院子,今日挂着白灯笼,门口还有已烧成灰的纸钱。

“先生,这是?”

“如江大人所见,寒舍在办丧事。”徐子寿平淡地开口,只是旁边的人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可是听闻令尊的病有所好转......”

“不是家父。想必是郡守大人不想让您知道这件事吧,所有想了什么法瞒着您吧。江大人其实认识这个人,他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阿苏。”

江义淳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阿苏可是个挺健康的小伙子,怎么就一下子.....江义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徐子寿打断了。

“大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入夜,月光透过竹窗洒在屋内的桌子上。屋里的人将竹书的最后一笔添上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大人就打算这么结案么?”老管家将热茶端上来,此刻被称作大人的正是骆跃单。而后者端起茶轻轻抿了口,便叹气道,“不然还能怎样,今天郡守大人又找我去谈了谈。若是将这案判成,是罗公子醉酒后,误伤了人,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只不过.....”

想到之前那消瘦的身影,骆跃单不忍地开口,“徐公子就可怜了,听说他与这个下人关系如兄弟一般!”

“徐公子会理解大人的,大人也有大人的难处啊!”老管家安慰道。

话音刚落,便有下人跑来通报,说有一位自称吏部的江大人来了。骆跃单好笑地开口,“江大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他应该在江陵吧,而且这么晚……慢着!”骆跃单想起之前郡守大人跟他说过,扬州来了以为京城的大人,难道真是……“快去把他请进来!”

江义淳走进门着实把还没做好心里准备的骆跃单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迎接,“江大人,真的是你啊!”

“哈哈,没想到骆大人还记得老夫!”

“怎么可能忘记呢!”江义淳可是吏部的的总考核冠,当年正是因为他的文章被江义淳看中,才有他后面的仕途之路!想到这骆跃单变又热情了几分,“江大人什么时候来的扬州,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

“这次秘密来访其实是有点事情要办,说来话长。不过,我今晚前来,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江义淳接过下人递上的茶,慢慢地开口。

“什么事情,大人尽管吩咐!”

“骆大人是否在查郡守之子的案件啊!”

江义淳开门见山地问道,顿时,骆跃单感觉心中“噔――”得一下沉了,看来这个案子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判了。

将最后一点纸钱烧完,徐子寿便一直呆呆地望着那块碑牌。好像梦一样,这一切多么不真实,明明昨天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有说有笑的人!而如今……

“公子,您已经一整天没合过眼,吃过东西了!”旁边的下人实在不忍,可眼前的人却什么也没听到,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直到一双枯燥却温厚的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徐子寿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病还没好,别下床到处走动。若又是受了风寒怎么办?”徐子寿找来一件大衣给徐宇涛盖上,然而后者只是摇摇头,病态且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心疼,“出了这么大的事,心里很难受吧!”

“还好,比起以前好多了!”徐子寿自嘲的笑了笑,“我发现我可能变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冷笑,阿苏死的时候,我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流下!”

“若是难受不必强忍着!”

“不,不难受。只是,好累。”徐子寿轻轻地将头靠在老者的肩上,“看着我的亲人一个个为我死去,我却还能活着,感觉好累!”

“子寿,做一个普通人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是我们每个人对你的期望,为什么会会答应江义淳?”

“你都知道了?”看见徐宇涛点了点头,徐子寿笑了笑,“只不过是个交易而已,不就是入京教几个毛头孩子么,只要能不让阿苏枉死,进京算得了什么!江义淳借我完成他来扬州的使命,我便借他的权势做我想做的事,一场很公平的交易。”徐子寿盯着眼前烧成灰的纸钱,只要轻轻一吹,一切都会消散的粉末。

徐宇涛见他这样,也不忍再说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回屋去。

“父亲!”徐宇涛一愣,停在了门口,身后的人微微一笑,“别人都说父子连心,我虽然不是你亲身,可你总能猜到我心里想些什么!”

“你放心,你若要去,我便不拦。”

月光依旧,却物是人非。徐子寿走到窗边,抬头便看见那轮明月。其实他知道,不光是交易。他还想向当今圣上确认一件事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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