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蹊跷
“朕宫中三千多御林军,居然没有个能察觉一个还未及冠的皇子溜出宫去,说出去还真是好笑。”陈元帝将旁边精致的白瓷茶杯狠狠地甩了出去,在大殿中清脆的破裂声尤为刺耳,下面的大臣和奴才都颤颤巍巍。
老太傅将三皇子溜出宫去这件事传达给御林军的总领钱将军后,其立马派人一一盘查下属,有没有人察觉到三皇子是如何出宫的。结果,皇子却如同在宫中人间蒸发一般,宫内三千御林军无一人察觉此事,这被皇帝知道了自是勃然大怒。
“宫里问不到就都给朕出宫去问,一定要把三皇子给朕找回来!”说起愤怒陈元帝更多的是几分担忧,皇子尚年幼,不知人心险恶,若是稍微碰到点麻烦,谁能帮得了他?
将大臣奴才们全都谴退之后,陈元帝只感觉浑身乏力,双肩疼痛不已。旁边的高管张公公见着知道皇帝的老毛病又犯了,立马上前帮他按摩肩膀。
“陛下要不要去养生殿,老奴去请太医来……”
“朕现在哪有心思去那,哎!”陈元帝闭上眼睛,眉头依旧紧锁,“也不知他们何时找到瑾轩?”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切莫太过担忧。只不过老奴有件事情不太明白……”
“什么事情?”
“老奴在想,这宫中戒备森严,殿下不过是一个才九岁的孩子,是如何瞒过三千多双眼睛溜到宫外去?”
陈元帝缓缓睁开双眸,若有所思。
“所以老奴在想,这事另有蹊跷,是否有人暗中相助……”
“这宫里何时出了个能将那么个引人瞩目的皇子偷运到宫外的高人,朕倒是想见见!”
徐子寿回到包厢后却发现里面只有三皇子以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随从,江大人还有和他宝贝孙子都不在其中,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回来了啊!”虽然从尝过等待滋味的陈瑾轩之前还有些不耐烦,不过当他瞄到徐子寿右手提着个用绸缎裹着的笼子之后立马精神了不少,“真的用五十万两拍下‘朱雀’了?”
若真是朱雀,恐怕是无价之宝。只不过这只是西域的锦凤,恐怕都不值这个价。徐子寿心中虽这么想,嘴上却不道破,毕竟三皇子早已心中视此鸟为神物,自己又何必没事找事。
“对了,殿下,江大人呢?”
陈瑾轩一边打量着笼子中美丽的鸟,一边回答道,“刚刚一个下人不知给江伯伯说了什么,他就急匆匆地出去了。”那朱雀颈处是一圈艳丽的红色羽毛,看上去很是柔顺,陈瑾轩刚准备伸手去摸摸那处。谁知原本一直温顺栖息在木枝上的“朱雀”似乎察觉到了生人的靠近,立马朝这边扑了过来,还带着双锋利的爪子。
“殿下!”徐子寿赶紧将人和鸟分开,无奈地对着因惊吓张大嘴巴的陈瑾轩说,“此鸟性子不如外表般温顺,殿下还是不要离它太近。”
陈瑾轩盯着那只抓着自己颀长而白皙的手,若是平时,母妃与父皇之外的人碰了自己,肯定被打的满地找牙。不过此刻,他只是嘟了嘟嘴,不悦地说,“不碰便是。”
随即徐子寿便松开了手,不过看见三皇子微皱的眉头和撅起的小嘴,又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过殿下与它相处久了,它估计就不会如此吧。”
陈瑾轩拍开头顶的手,昂起了脑袋,“那是自然,以本殿的魅力怎么可能收服不了小小的‘朱雀’?”若不是欠你个人情,早就治你不敬的罪了!三皇子眼睛骨碌一转,暗自念道。
想想出宫有大半天了,陈瑾轩让随从替自己收好神鸟,准备趁天还没黑,赶回宫去。而徐子寿也准备先找个旅店借宿一晚,毕竟刚来金陵自己还没找到个好的落脚之处。两人正准备在出来后便分道扬镳,谁知陈瑾轩前脚刚出藏宝阁的大门,便撞见一个士兵正盘问街道边卖东西的妇人,有没有见过一个八九岁的男童,身着黑色锦衣,腰间系带雕刻着一些字眼的碧玉。
陈瑾轩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退回阁中。
“父皇肯定知道我私自溜出宫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徐子寿饶有兴趣地看着三皇子脸上少有的慌张,“殿下不是正要回宫么,这不正好有人接么。”
“若是被这些下人在藏宝阁中找到,父皇定不会饶了我!不行。”陈瑾轩打量着四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居然到处布满了士兵,“只能再悄悄地溜回去,绝不能被士兵带回去。”
“殿下。”身后一直拿着笼子的随从突然上前,在陈瑾轩耳边轻声说到,“奴才知道,从这正街后面绕过去可以通道皇宫的后山去,那里连着宫中的御花园,有一个密道可以……”
“真的!”
连着御花园的密道?徐子寿暗自打量着这个一直跟在身后不吭声的小随从。这个密道恰巧徐子寿也是知道,是藏在水池后一棵百年大树身后的,四周遍布着草木,如果不是刻意去寻,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密道还是当年木青贪玩失足掉到水池后,爬到大树旁休息时发现的。当时他身为左相之子,太子的陪读,可以在宫中自由活动。如今却被一个本在宫中行动处处受限制的小奴才发现,实在是奇怪。
得知密道的陈瑾轩迫不及待地寻来披风用帽子遮住自己脑袋都一大半。然后让随从去将马车寻来。
“不如徐某送殿下一程吧。”
“你不是要寻住处么?”
“若是江大人知道在下在此刻离殿下而去,定会怪罪。既然殿下此刻处处受限制,徐某愿意尽绵薄之力。”
若是普通人说这些话,陈瑾轩必然怀疑此人有阿谀奉承之意。不过,看着徐子寿笔直的身形,丝毫察觉不到讨好的味道,好像此举不过是君子之道。
“既然先生有心,那我就不推辞了。”经过了神鸟一事,三皇子的态度明显变好了许多。徐子寿刚有点欣慰,却见陈瑾轩拿过随从手上的鸟笼,一把塞到了徐子寿手中,“既然先生愿意帮忙,我那随从得驾马车,先生便帮忙拿着‘朱雀’吧!”
徐子寿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三皇子倒十分懂得物尽其用啊!
“上来吧!”已经坐上马车的陈瑾轩,并没放下马车的帘子,而是转头对着下面的徐子寿开口。
看着一脸不悦的三皇子,徐子寿微微一笑,看来传闻中嚣张跋扈的三殿下除了性格有些别扭之外,倒是挺容易相处的。
而此刻,藏宝阁的主阁之中,褪去之前一身红装,身着淡蓝色衣裳的倪尚正坐在软榻之上,细细琢磨着手中的字条。
“二当家,您就这么把锦凤送给那位客人?”旁边的侍女有些不解,虽然这锦凤自然没朱雀那样值钱,不过也是他们花了高价从西域商贾那买来的,就这么白白送给别人,岂不太亏了。
“‘藏宝阁’的名声不比一只破鸟重要?”倪尚一挑眉,旁边的侍女连忙说是。将手中的字条放下,倪尚缓缓端起白瓷茶杯,轻声开口,“林老呢,这锦凤可是他验的?”语气虽轻柔,却带着一丝冷冽。
话音刚落,主阁门前便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二当家。”
“林老,你年纪大了,莫是眼也花了?不过是西域外邦迷信崇扬的鸟类,你却说是‘朱雀’!”倪尚将抿了一口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杯中的水都被震出了一些。主阁中稀稀落落的侍从们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知道二当家这次是真的动怒了,门前的老者连忙走上前去,“二当家,老夫绝无欺瞒您之意,只不过这是阁主的意思。”
“什么?”
“这‘锦凤’老夫怎不认得?不过是阁主想要将此鸟当做‘朱雀’来进行拍卖,阁主还说必须由二当家您来亲自拍卖,价抬得越高越好。老夫知道二当家您的性子,若是知道真相定不同意,所以只好瞒着您……”
“一派胡言!”倪尚打断林老的解释,“阁主怎么可能拿‘藏宝阁’信誉来做担保!”
“阁主说这一切只是为了他的计划。”
“计划?”倪尚疑惑地盯着眼前的人,从他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丝撒谎的迹象,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字条。阁主做事一向让人琢磨不透,难道这次他已料到会有人暗自相告于她,阻拦这次拍卖?“那你可知阁主什么时候回来?”语气缓和了下来,显然她是信了几分。
“二当家,阁主向来神龙见尾不见首,老夫也不知啊!”
倪尚微皱秀眉,“我可是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他呢,他倒好,做个甩手掌柜,自由自在。”再次拾起桌上的那纸条,望着这上面的字迹,忍不住低喃,“还有,为何此人的字迹与阁主的竟相差无几?”
夜幕降临,江陵城闹市虽早已关闭,不过,夜色来临之际,灯火一盏盏地被点亮,夜市接踵而至。不同于街道的繁华喧闹,一坐通往皇宫后院的小山上,马蹄急踏,这马车与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山路撞击声尤为响亮。车内是养尊处优的三皇子,哪受得这番颠簸?没坐片刻就发怒了。
“阿文,你怎么驾得车,摇摇晃晃的!”
“殿下息怒,这山虽说不陡,不过前几日有一场小雨,地面难免有些坑洼。殿下忍一忍,马上就到通往的皇宫密道了。”
陈瑾轩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当前最要紧的可是赶在父皇发怒之前回去,不然肯定少不了一顿重罚。若是出宫前多几手准备,自己现在也不会如此狼狈。
徐子寿抬手撩起马车的竹帘子,若是以前只要在这山上,不管是离皇宫多远他可都熟悉着。不过,天空已暗了下来,他也最多能看到几里之外的环境。而且这十年来,想必这里的地势肯定变了很多,所以现在他也是一脸茫然。
“皇子若想出宫必须得到圣上首恳,而且还要带上一堆御林军,以保皇子安全。不知殿下是怎么逃过重重关卡,独自溜出来了?”徐子寿心中一直有些疑惑,宫中戒备森严,眼前这个孩子不过八九虽,定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溜出皇宫,其中必有蹊跷。
陈瑾轩听到眼前人疑惑地询问,立马甩开之前的不悦,换上一脸得意表情。“这个嘛……我为什么告诉你?”
“既然殿下不愿说必是有难处,那徐某便不多嘴了!”
就这么完了?一般人都会忍不住追问吧?陈瑾轩按耐不住,偷偷将目光投向旁边,却见徐子寿若无其事地把玩着笼中的鸟,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毕竟是才几岁的孩子,不过一刻便憋不住了,气鼓鼓地开口,“那人比你厉害多了,知天晓地,别说是我想溜出宫,我若是想去繁华江南他都能办到。”
“那人?”
“对啊!若不是你横插进来,我定求父皇让邺先生做我们的太傅?”说完还瞪了一眼徐子寿,“都是因为你!”
原来这三皇子从看见他第一眼起就处处刁难他是这个原因?徐子寿嘴角微微勾起。
不过这个邺先生居然有本事将皇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来,为何不使法子将皇子接回去呢?徐子寿越想越奇怪,心中竟冉冉升起一丝不安。
“不知殿下口中的邺先生是何许人,竟如此大的本领?”
“邺先生原名叫邺熙,本是当朝右相的一个门生,不过却为右相屡献奇策,颇受重用,一年前就被右相收为徒弟了。邺先生可厉害了,而且特别有个性。父皇可欣赏邺先生才智,后来要任他做朝廷命官,可邺先生却说不喜官场,只愿做个小小的谋士……”说起这个邺熙,三皇子目光闪闪,满是崇拜,多了几分寻常孩子的童真,他叽叽咕咕说大半天,最后还加上几句,“你居然不知道他,他可是我们金陵的‘鬼才’诶!果然是穷乡僻壤来的,什么都不知。”
“徐某的确孤陋寡闻,不仅不知这金陵的大才子,还不知三皇子有着我们那说书人的好口才,只可惜徐某听了半天没听到重点。”
“你,你这是嫉妒……”话还没说完马车剧烈地颤动,陈瑾轩一个踌躇便向前栽去,小脑袋狠狠地砸到了徐子寿的胸前,硬邦邦的脑袋把后者忍地生疼。
陈瑾轩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拉开帘子怒吼,“阿文,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却感觉脖子一凉,一只颀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外面伸进来,直抵陈瑾轩的喉咙。
“三殿下莫急,咱们马上就到了。”略显阴柔的声音慢慢地响起,隔着帘子,陈瑾轩从缝隙中看到了半边脸,一只眼光射寒星,将他吓了一跳,立马缩了回去。“哈哈……”
这马车上何时多了一个人,坐着徐子寿冷冷地听着外面那男子夸张的笑声,将旁边被吓到的陈瑾轩慢慢拉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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