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非良人非良配

晚上，钟离修送来了晚饭和手机，觉得自己多余坐了一会儿就回学校了。

伊燃看着依旧坐在一旁的花期漫：“学长，你不回学校吗？”

花期漫一动眼神：“不走，今晚我陪着你。”

伊燃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眼神时不时往花期漫身上瞟。

其实两人一下午没说什么话，中途伊燃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花期漫就像有心事一样的坐在那里，到现在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了。

“学长。”

“嗯？”

“你这么一直坐着不会无聊吗？”

花期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习惯了吧。”花期漫往前倾了倾身子，“小家伙是觉得无聊了吧？”

“啊。”伊燃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有点。”

他是个坐不住的，要不是因为受伤了他根本不可能在床上待这么久！

他想出去玩。

花期漫拿出手机：“那打会儿游戏吧。”

伊燃眼睛一亮：“你会打了啊？”

花期漫一偏头：“刚学不久。”

……

“没大！没大！”

“上上上！”

“点塔！点塔！”

伊燃聒噪不堪，花期漫一言不发，两人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极致的嘴炮输出，一个极致的手动输出。

随着胜利的标识出现，伊燃大喊一声：“赢了！”奈何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他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你慢点。”

花期漫起身扶着他慢慢躺下，伊燃一脸高兴，发出“咯咯”的笑声。

花期漫也被他传染了，笑着说：“赢了游戏这么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伊燃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期漫，心里的小九九顿时翻了上来。

伊燃在花期漫替他捏好被角准备起身时，抓住花期漫的手，迅速地在手背上亲了一口：“谢谢！”

好吧，他还是怂了，不敢直接碰嘴。

花期漫就着这只手揉了揉他的头温柔道：“睡吧。”

伊燃缩在被子里时不时探个脑袋出来看一眼。

几次下来花期漫率先开口：“睡吧，我不走。”

“花期漫。”伊燃声音弱弱地，小心地试探，“我想明天睁眼还是能看到你。”

花期漫闭了一下眼做出承诺：“嗯。”

得到他的答案伊燃才裹着被子渐渐睡去。

不多时，伊燃熟睡，赵立新从门外进来：“整栋楼我已经布下了阵法，罗主事也已经在医院四周布了阵，等鱼儿上钩就行了。”

花期漫坐在原位沉默不语。

赵立新看出来他有心事：“怎么了？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花期漫轻扫了一眼床上的伊燃：“这样做太危险了。”

凡人作饵，何其无辜。

听闻，赵立新也看了一眼伊燃，良久后才开口轻言：“听令行事，身不由己。只要这次抓住了也就结束了。”说完，转身出去，只是背影显得有些沉重。

花期漫垂眸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之后抬起眼睛看向伊燃。

有时候他也在想，他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成的仙，若仍旧是只小妖是不是就能随心所欲？回忆往昔种种，恍恍几百年，故人相辞，他一个也没能留住。

就在花期漫沉浸在悲伤中时，窗外有了动静。

他立马收敛了情绪，眼神锐利，眼睛斜后而视，忽然，转头起身看向前方。

那人一现身显然被花期漫吓了一跳，叽里咕噜地说一了一大堆，花期漫只是隐约听明白几个字，但是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就在二人对视僵持许久之后，那人试着向伊燃伸手。

花期漫瞳眸一缩，手上一道白金色的光打出去，正好打在那人手上。

那人像个孩子似的搓了搓手，看了一眼花期漫转身化成一溜烟就跑了。

花期漫双手结印，脚下一转，一个阵法自他脚下往四周扩大。

房内的阵法一动，牵动起整栋楼的阵法，楼外墙面自下而上爬满了符文，直至飞上楼顶，布成一个驱魔大阵，如金色瀑布般的法力倾泻而下，像利剑一般刺穿整栋楼。

房内花期漫已经坐回了椅子上，原本皱着眉头的伊燃在金光铺洒之后也渐渐舒展了眉头。

楼道内的赵立新站在垃圾桶旁嘴里叼着一根烟，差不多的时候灭掉烟头向外走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爬进了伊燃所在的病房，伊燃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在叫他。

“小家伙，该起床了。”

“嗯～”伊燃想翻个身继续睡，结果扯到伤口给疼醒了，“草！疼死了！”

脏话一出，他才想起花期漫还在这里，他转身一看，好家伙，不仅花期漫在，还有两位人民公仆叔叔。

伊燃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在花期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随后两位叔叔坐到了他的对面：“别紧张，我们就只是对前几天抢劫的事来做个笔录。”

其实，抢劫这事对于伊燃来说没什么好讲的，就是半夜回家遇到了，算他倒霉。

刚送走两位叔叔，胡梅就提着个盒子进来了：“燃燃……你怎么在这？”前半句亲切动人，后半句跟见了仇人似的。

“胡姨？你怎么来了？”伊燃看了看花期漫又看了看她，“你们认识啊？”

胡梅摆着腰肢到伊燃面前：“认识，不熟。你妈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托我来照顾你。”

胡梅把饭盒放到桌上才发现那一盒果子，瞅了一眼边说边回身看向花期漫：“呦，你还做这果子呢？”又躬下身看着伊燃，“这果子你可得使劲儿吃，一天吃他三四十个，吃他个一周。”说着不屑地撇了一眼花期漫。

“……”

伊燃不知道两人是有什么过节还是其他的，只能换个话题搪塞过去：“胡姨，你不用来照顾我，我……”

“哎呦哎呦，你以为我想来照顾你个臭小子啊？”胡梅将饭盒提出来，“凭你妈一个电话我还不愿意来呢，还不是你那好哥哥，担心你没人照顾了求着我来。”

伊燃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说的可能是陆畅。

伊燃偷瞄了一眼花期漫，发现他正坐在一边看手机。

“你哥哥说晚点过来，还叮嘱我看着把你饭吃下去。”她一瞅吃了大半盒的果子，“不过呢我来晚了，你既然吃了果子了就别吃这饭了，免得到时候补到流鼻血。”

“哦哦。”

胡梅扫视了一圈，最后拉来一根椅子坐在床边：“算来我们也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胡梅一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颇为感慨地说道：“时间晃得真快啊，一转眼你都这么大，还记得当年你才那么点儿大。”说着比划了一下。“原以为能看着你们哥儿俩长大，谁知道后来出了点事儿就搬走了。你太爷爷，你爷爷还在吗？”

“在，两位老爷子身体都还不错。”

胡梅闷着点了点头：“那就好。回头啊，替我给你家老爷子问个好。”

说真的，伊燃对于这个胡姨没太多的印象，但是从他妈口中听来，两家确实关系匪浅，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惦记着他家两个老爷子。

“燃燃啊，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九了。”

胡梅微微张嘴：“成年了，谈对象了吗？”

伊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天下长辈一个样，她可能真心真意地跟你叙叙旧情，但是跑不了是的“对象”话题。

“没，没呢。”

一听没有，胡梅做出一副惊讶地表情：“都过了十八了还不抓紧找个对象？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我都认识一些，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绝对给你找到。”

“胡姨，其实我……就……那什么……”

见伊燃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胡梅又接着说道：“不喜欢姑娘也没事，都这年头了也不讲究男婚定要女配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也可以跟我说，我也认识不少。”

“胡姨……”伊燃简直欲哭无泪。

“哎呀，别害羞嘛，给姨说说嘛。”

伊燃下意识地往花期漫那边看了一眼，转回头对着胡梅笑着说：“我喜欢温柔的，好看的，声音好听的。”说完后又看了一眼花期漫，结果发现他没有任何动作。

胡梅默默地念了一下，然后一个响指：“还真有！你看你哥哥不就满足你的要求吗？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做这个媒人啊！”

还没等伊燃开口，门外就传来了陆畅的声音：“姑姑，你又在瞎拉什么媒。”陆畅还背着一个包，看样子是刚下课出来。

胡梅侧头扬起下巴：“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是吧燃燃。”

伊燃只能“哈哈”两声。

陆畅走到床边问了伊燃两句就拉着胡梅走了。

两人拉拉扯扯地出了门。

一出门陆畅就率先绷不住了，一脸愤然：“姑姑，你跟他瞎说什么啊。”

胡梅甩开陆畅的手瞥了一眼他：“你着什么急？我那是诈他呢。你也不看看你，除了样貌你还有哪点符合燃燃要求？”

“我！”陆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咽下这口气，“你诈他什么？”

“我今天来的时候，进门就发现燃燃看花期漫的眼神不一般，我就随便问了几句，你看‘温柔’、‘好看’、‘悦耳’，这哪点不是在说花期漫？燃燃喜欢花期漫！”

“我知道。”

胡梅突然停下，转回头盯着他：“你知道？”

陆畅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早说！”胡梅气愤地剜了一眼他。

“燃燃喜欢就好。”

“放屁！”胡梅忽然脾气就上来了，“他喜欢谁都可以，除了那群当仙的！你们这些小辈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说到后面胡梅气势就弱了，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总之，这件事横竖都是燃燃吃亏，他绝不能喜欢花期漫。”

陆畅不太明白胡梅话里的意思。

胡梅盯着他：“你不是喜欢燃燃吗？你去追他啊。”

“我……”

“少跟我装，你道行还不够。”

陆畅叹了一口气缓缓解释到：“燃燃喜欢花期漫，花期漫未必不喜欢燃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横叉一脚。”

胡梅表现得有些不耐烦：“我说了！这件事吃亏的是燃燃，我倒宁愿你去横叉一脚！”胡梅眉头紧锁，“如果花期漫喜欢燃燃，那就得天打雷劈……”

胡梅从窗户看去，外面阳光正好，绿树油油：“你知道你小时候闹着要修仙时我为什么阻止你吗？”

陆畅摇摇头：“不知道。”

“成仙者要求绝情绝爱，你本就是个长情的人，你守得了天规戒律吗？”

陆畅垂眸不答。

“燃燃和已经凡人一般无二了，有句话叫做：仙凡有别。”

陆畅沉思了一下：“那人妖之间就没有差别了吗？”他之所以不去说，那就是因为，人妖之间也是禁忌。

虽然人妖相恋自古有之，但是得以善终的，少之又少。

“一开始，燃燃并没有认出来我来，我也没不打算和他相认。”陆畅这句话说得很小声，“我不求其他，燃燃能开心就好。”

胡梅也有些心疼地看着陆畅：“比起燃燃开心，我更希望他平平安安。”

花期漫并非良人，而陆畅也并非良配，但是若非要选一个的话，她宁愿是陆畅，至少伊燃能平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