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百花仙官
星期一的早功课大概是伊燃最不想面对的,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收拾去练功房,到七点五十下课然后吃饭准备第一节课。
他真的很想问问,这尼玛的跟他高中早自习有多大区别?本以为毕业了就逃脱了,结果是他太天真。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们第一节课是芭蕾基础。
舞蹈教室里一群人靠在把杆上练习,还没上课就已经表现得十分积极了,因为这是老妖婆的课。
老师一进教室大家迅速站好位置,音乐一起大家就开始跟着节奏动起来。
因为伊燃个子在班里不算是特别高所以他站在第一排,他清楚的看到门口站着个人。他瞟了两眼都有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直到他们停下外面的人才慢慢走进来跟老师打招呼:“李老师好。”
他一进门班里的同学尖叫四起。
“哇,花期漫诶。”
“卧槽,学长怎么来了?”
李老师严肃地瞪了一眼学生:“吵什么吵!”随后看向花期漫,说话也柔和很多,“那你就自己看,我给他们上课。”
“那麻烦李老师了。”
李老师难得一笑,又坐回原位敲响了鼓面:“都回神了,还上不上课了?”
花期漫也安静地走到一旁的角落坐下,手里拿着记录用的本子和笔。
从花期漫进来的那一刻伊燃整个心都飘了过去,大概是因为花期漫在的原因他想好好表现一番,组合动作他比以往都要认真卖力。
“嗯,伊燃不错,就是落地要是再控制一下就更好了。”
伊燃得了表扬假意往花期漫那边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花期漫正在埋头写字。
课间休息,正在伊燃考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时周围的同学已经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跟花期漫说话。
花期漫人好,一般都不会恼,要是有人问他什么,他一般也都会回答。
突然有人撞了伊燃后背一下:“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钟离修手肘搁在伊燃肩膀上却被伊燃一个转身摔了下来:“有什么好打招呼的。早上刚见过。”
钟离修学着伊燃的样子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呵,也不知道是谁,人家一进来眼睛就黏上了,连跳舞都卖力了呢。”
伊燃往那边瞅了两眼又转回来:“我乐意。”
“是是是,你乐意。就差把‘我吃醋了’几个字写脸上了。”
“你烦不烦啊。”伊燃一脚踹了过去,“你别老膈应我行吗?”
钟离修抓住伊燃踹过来的脚腕,又熟练地放了回去:“行,不提了。新宿舍已经安排好了,东西我也已经搬过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到这个,伊燃表现出一丝犹豫。
“不是吧老哥!”钟离修咽了咽口水,“住了三天还没住够啊?你不会真就赖上人家了吧。”
“怎么可能!我今天把东西拿了就回来。”
“那行,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吃火锅。”
中午吃了饭伊燃半路遇到花期漫两人就一起回了宿舍。
伊燃走在花期漫的前面问到:“你今天怎么会来课堂啊?”
“我有一个论文跟课堂实践有关,所以就跟学校申请了课程跟随。”
伊燃回头看了一眼:“那你会给我们上课吗?”
花期漫轻轻一笑:“不会。”
伊燃有些小失望的“哦”了一声:“那真可惜,班上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今天刚下课的时候就有人在猜测花期漫会不会执教,反正大家都挺期待的,可惜现在期待破灭了。
其实不上课也好,他都能想象出花期漫上课,这位同学手不标准然后花期漫去调整一下,那位同学形态差了一点花期漫去调整一下,好好的一个班级硬是没一个会跳的。
花期漫偏头往前看了看伊燃古灵精怪的小表情说道:“上课是不太可能,但是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也许能帮得上忙。”
伊燃眼睛一亮,转过头就是花期漫近在咫尺的面颊,他身上的味道连带着呼吸伊燃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伊燃吞咽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算开小灶吗?”
“不算。”
两人一前一后都地进了楼道,伊燃走在前面说道:“明年的全国高校舞蹈比赛就在锦城。”
“你想参加?”
两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产生回音。
“嗯。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比赛,但是对于我这种没参加过大型比赛的人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们学校有十个名额,据我所知古典有三个,民舞有两个,国标和芭蕾各有一个,剩下三个据传是从这学期期末汇报的个人节目里选。”伊燃扶着楼梯转过楼角接着说,“个人表演的传统节目很难脱颖而出,我想跳新舞,但我编舞能力确实不太行。”
伊燃说完花期漫接着说道:“所以你想让我编舞?”
伊燃停下来转头看着他连连点头:“嗯嗯。去年‘飞翼’舞蹈比赛的铜奖《归去来》,你也是编舞之一。”
花期漫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样子小家伙把我查得清清楚楚啊。”
“没有。”伊燃连忙解释到,“之前无意间在论坛上看到有人在科普。”
花期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拿出钥匙:“编舞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先知道你的实力。”
伊燃看着他把钥匙插进锁眼打开房门:“那我们约个时间?”
“那倒不用,我还会跟一段课程,到时候我会多注意一下你的。”
花期漫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伊燃,就像是无形之间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一般,要是表现差了岂不是没机会让花期漫为他编舞了?
二人换鞋进屋,发现陆畅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牛皮文件袋。
他们一进去陆畅就放下了手机:“回来了。”
伊燃估不准他这话是在对谁说。
花期漫看了一下他面前的文件袋,对着伊燃说道:“你先去收东西吧。”
伊燃点点头准备进屋,关门前听见陆畅说了一句:“小朋友不住了吗?”
其实伊燃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本来就是来借宿的。
但是他现在出去是不是又不太好呢?如果他猜得没错花期漫应该在和陆畅谈什么事情吧。
伊燃坐在床上,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脖子,却没有摸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前两天戴过之后又收起来了,但是现在他书包里衣服包里都没有。
他又仔细想了想这两天都干了些什么,然后他就趴在地上开始仔细找。
花期漫进来的时候伊燃正趴在地上往床下钻。
伊燃已经爬进去半个身子,屁股还留在外面。
花期漫看他一扭一扭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他蹲下身子,一巴掌拍在了伊燃屁股上:“小家伙干嘛呢?”
伊燃打着手机电筒,听到花期漫的声音,又感觉他打了自己一下,下意识地要直起身结果撞到了床板上:“哎呦!”这一撞差点没把他撞晕过去,两只手死死抱住自己后脑勺痛苦哀嚎。
听到这“咚”的一声,花期漫眼皮子一跳,掐着伊燃的腰把人拉了出来:“没事吧?”
伊燃跪坐在地上,揉着后脑勺,两眼闪着泪花委委屈屈地看着向花期漫:“痛。”
好端端的拍他屁股做什么?长这么大就没人打过他屁股,他再怎么调皮他妈妈也就是罚跪。
伊燃再看向花期漫时的眼神带上了一点害羞的躲闪。
这样的反应落在花期漫眼里却成了“生气”的表现。
花期漫见伊燃眼神避开不看他,于是连忙解释:“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让你受伤了。”他手伸到伊燃脑袋后面,用手掌轻轻地揉着:“抱歉”
花期漫几乎是把伊燃圈在了手臂里,声音温柔地向他道歉。
伊燃抬眼,看着他一脸自责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向他的方向靠了过去。
花期漫他唇色淡粉,跟他背上的梅花一样好看,唇珠咬在嘴里是不是也有他身上的那种香味?
好想咬一口试试。
花期漫感受到伊燃越来越靠近自己,他也紧张起来,看着伊燃微微张开的口,做势要咬他,他随后向后倒了一下:“伊燃?”
这一声把伊燃叫醒了,他尴尬地眨了眨眼睛,转过头之前在花期漫嘴唇上留恋了一下。
伊燃佯装咳嗽两声:“那个,你有见到一个盒子吗?”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就这么点大,上面有涂鸦,盒子里是块玉牌。”
花期漫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很重要吗?”
伊燃耷拉着小脸点头:“嗯,那是我太爷爷给我的,我忘了我把它放哪儿了。”
“那我把床搬起来你找吧。”
花期漫说完,双手扣住床脚边缘,向上一拉。
在伊燃的瞳孔地震中,床像一个翻盖一样被花期漫翻了起来
这床应该不是纸糊的吧,说翻起来就翻起来了?
有了花期漫的帮忙,伊燃很快就把床底扫视了一番。
然而,并没有找到他的盒子。
“怎么没有呢?”伊燃自言自语地退出床底。
他上次在床上乱滚就算掉也应该是掉在这里啊。
花期漫将床重新放下,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扬起了一阵灰尘,慢慢无序地在空中飞舞。
伊燃依旧跪坐在地上,抬头仰望时,花期漫逆光而立,周身上下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就像是油画里披着圣光的神。
轻柔的光线穿过花期漫身侧,空气中微小的粒子浮动,没能停留在他身上的光,尽数越过他扑打在了伊燃脸上。
伊燃跪坐在花期漫的影子里,半身阴影,半身光明,他就像是虔诚的信徒跪在他的神的面前。
这一刻,伊燃对自己的一直以来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他的神向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指间轻托着光明。
伊燃缓缓搭上了那只手,在花期漫的牵引下他站起身,靠近了花期漫。
他家是个传统的家庭,家里供奉百花仙官,信奉百花仙官,一直如此。
“如果,”伊燃带着点点虔诚看着向花期漫,“世间有百花仙官,那他一定会惩罚我。”
花期漫听到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
“因为,我背叛了他。”
花期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小家伙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神仙哪会无缘无故惩罚凡人。”
伊燃捂着自己的额头轻轻嗷呜了一声,大好的表白气氛就这么没了。
可惜。
花期漫微微侧头看着他:“能告诉我,为什么是百花仙官要惩罚你呢?”
“啊?”这个问题问得伊燃有些不知所措,隔了一会儿才回到,“因为我家信奉他嘛,要是我背叛他他可不就要惩罚我?”
听到这个回答,花期漫的眼神竟然流露出一种激动和高兴:“你家,信奉百花仙官?”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花期漫满脸笑意:“我有些意外,平时大家信奉的都是月老财神土地什么的,信奉百花仙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家信奉的是他。每年我家祭神拜的都是他,渐渐地我也就信他了。但是有时候我就在想,我应该求他点什么呢?我求的他好像都不管。”
确实,人们穷其一生大都是求姻缘,求财富,求平安,百花仙只是掌管人间花卉,和人们求的半点不相干。时至今时今日,人们都快忘了这位神仙。
“那你想求什么?”花期漫带着真诚的口吻问到。
伊燃机灵地抬起头,一双狐眼意有所指地望着他:“求他,给我一段好姻缘。想要一个温柔的,俊俏的,自带仙气的那种,能跟我过一辈子的人。”
花期漫一挑眉点点头:“听起来不难,可以答应你。”
“是吗?”伊燃微微地靠近花期漫,身躯几乎贴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转身拿起自己的书包,“算了吧,你说了不算。”
“我要先回寝室放东西,下午还有课,我就先回去了。如果学长看见我那盒子了就麻烦学长帮我收起来。”
“好。”
伊燃出门的时候陆畅刚挂掉电话:“有空随时来玩啊。”
“拜拜。”
直到大门关上伊燃才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心脏。
刚才在房里,他几次差点就忍不住亲上去了,还好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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