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做实婚约
如此孟清家也就只剩下了村长和理正,以及王氏和宋宴。
眼见孟清宋宴站在一处,王氏有心让他们两个人说说话,便充起了主人,非常热情的将村长和理正迎进了堂屋。
和以往略微有些杂乱的家相比,此时的这个小院显然十分的干净清爽,宋宴有些意外的看向孟清,可后者却低着头镜子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王氏将村长和理正二人让上了主位,她就着下手坐下,朝着门外的两人看了一眼,这才笑着开口。
“村长,理正,按理我如今算不得是孟家的人了,有些事情不该我来管。可孟家你们也看到了,只有一个孟清丫头,现在有了婚约,可毕竟还有规矩在,也不好过分亲近,我便想着早些让他们成婚,也让这孩子有个依靠,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村长觉得在理,十分赞同的点头,可抬头一看理正抽着水烟沉着脸竟是一字没搭,他心里打了个突,连身子也坐正了一些,手指敲着桌子,好久才憋出一句。
“怎的以前不知还有这婚约?”
王氏早知道有这么一问,不慌不忙的答道。
“孟清这丫头性子倔,那时候她不喜我,连带的也不喜我家宋宴和宋睿,我便没有提这事,想着日后她找个心仪的,我也就填一份嫁妆,也算对得起老孟了。”
村长觉得王氏这话很对,孟清这丫头的性格,当初要是直接点名了有这个婚约,怕是要大闹一场,极有可能还会记恨宋宴母子。
“那如今?”
王氏的视线落在站在门口的两人身上,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快。
“今日这情景,你看着两人像是不乐意的吗?”
村长一想先前那情景,还真是有点看对眼的意思,至少宋宴的态度十分的明确,又是他点出来了孟清是他未婚妻这一重身份,但他还没被王氏绕进去,转而问理正。
“理正怎么看这事?”
理正眼皮也没抬一下,用力对着桌角敲着水烟杆,那力气仿佛是要敲断一般。
王氏充耳不闻,依旧满面笑容,村长反倒有些吃不准理正是个什么意思了。要说理正和孟夫子当年也算交情不错,按理孟清有个好归属,理正应该高兴,就算不高兴也该是乐见其成的,怎么这一副不快的面容。
村长思来想去,觉得这里面大概有事,可王氏特意留了他们下来,显然要把这个婚约做实,这事他就是不想沾手,这会也是来不及了。正懊恼,却见理正朝着孟清招了招手。
“丫头,你过来!”
孟清往前走了几步,跨步进了厅堂,在理正一米开外的地方站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晚辈礼。
“理正!”
理正嗯了一声,将水烟杆丢到桌上,视线反倒越过孟清,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宋宴身上。
“丫头,刚刚他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孟清点了点头。
理正又问。
“那你怎么想的?这婚约是认还是不认?”
村长猛然瞪眼,一脸的震惊。
这是何意?难道只要孟清丫头说一句不认,这孟夫子的遗命便可不再理会?真如此行事,日后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的!
宋宴也从门外进来,立在了孟清的身边,王氏不着痕迹的朝他打了一个眼神,这才笑着开口。
“孟清,你理正叔叔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村长也不是外人,你是个什么意思,尽管说。”
王氏隐晦的提醒,孟清不知何意,可也因为这一句话,那差点冲口而出的不认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孟清,孟夫子过世好多年了,这婚书当的真也当不得真。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也无甚大事,回头我跟你村长叔叔自有说法给众人。”
村长再次被吓得瞪大了双眼,他觉得今日这理正怕不是个假的,以往不闻不问,怎的现在如此护短,可这护短中又夹着一丝压迫,实在是反常。
孟清也觉理正反常,他似乎很希望她拒绝,反观王氏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宋宴捏着拳头一语不发,可那冷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此时不快的心情,孟清想大概他也是不愿的,只心中依然感激他之前维护的行为,便偷偷朝他眨眼,希望由他来说。可她眨了半天的眼,对方愣是没给一个眼神,甚至眉眼都没动一下,这边理正又在催了。
“孟清,你爹不在了,这些年,我也没怎么照顾你,算是对不起你爹这个朋友,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可糊涂,懂吗?”
最后这两个字像是别有深意一般,独独加重了,听得孟清越发觉得怪异,她努力回想前世,发现理正也仅仅是理正,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这样呢?他是爹的生前好友,可那也没到知己的份上,只在一起下下棋说说画,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忽然有些发冷,重生回来,短短两天时间,竟叫她发现自己前世根本就是个傻子。
宋家母子三人的不凡,理正的反常,村长需看理正脸色办事,还有邓家这次突然的提亲,邓玉书前后不同的两张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很容易就退散,在某些时候显得极有规矩,这些不同寻常之处,她前世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孟清,这些年我对你如何?”
孟清紧了紧手,轻轻点头。
“挺好的!”
王氏满意的笑了。
“那给我当儿媳妇如何?”
孟清讶然,这话她没法接,可王氏似乎也不在乎她接不接话。
“我嫁给你爹的时候,你才12岁,那时候宋宴还背你去过镇上看花灯,你觉得他会对你不好吗?”
那是宋宴和孟清唯一的一次一起外出,12岁那年的元宵花灯节,是前世她记忆中为数不多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情。17岁的少年背着12岁的少女,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就是为了带她去看那镇外山上的花灯庙会。
那时的感动多过于花灯的热闹和绚丽,时至今日想起依然觉得心间愉悦。
此时再看身边的人,早已褪去了青涩,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站得笔直,穿着衙门里的公服,腰间别着一把大刀,可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这人此时是憋着的,心下莫名想要好笑,竟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古往今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婶子肯在这里问我一句,已经足够看重我,我心中感激。”
她故意停了停,果然看到了某人捏住刀柄青筋暴起的手背,心间微松,接着说道。
“即是我爹的遗命,那我自当应从!”
说完,她朝着王氏深深的拜了拜。
王氏已经喜得不行,也顾不得村长和理正,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开始说婚期。
“那我得快些找个黄道吉日迎你过门,最好是在秋天,秋高气爽的,办喜事正好!”
此时村长和理正也都站了起来。
孟清抬眼去看,村长倒是笑呵呵的,理正面无表情,只盯着宋宴看,并不理会她,她心中越发觉得奇怪,口中却在应对王氏。
“这些也要劳烦婶子操心了。”
村长呵呵道着恭喜。
“如此,这间事已了,我和理正也该回去了,这晚食还没吃呢。”
王氏歪头去看外面,惊呼。
“哎哟,你看我,这天都黑了,不如我叫宋宴去买些酒水,请村长和理正到我家吃个便饭。”
理正再次对着一旁的桌角敲了敲水烟杆,完事后两手往后一背,抬脚就玩外走。
“不用了,定了日子通知一声,喜酒不缺就行。”
王氏呵呵笑。
“一定一定!两位慢走!”
等到村长和理正出了院门,听不到脚步声了,王氏脸上的热笑才冷了一些,对着孟清轻声说道。
“那理正虽然和你爹有些交情,对外也宣称是你爹的好友,可事实上他另有所图,他这个人无利不起早,看似公平公正,其实最是贪心,你日后与他打交道,警醒些。”
说完,她又偷偷看过来,有些尴尬的笑。
“你看我,一高兴就说多了,你不乐意听就当我没说过,别介意!”
孟清知她是好意,只是彼此都有些不适应新身份,而且就在昨天她还诅咒发誓不跟他们再扯上任何的关系,仅仅就过了一天,不但没扯清,反而牵绊更深了,一时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王氏见这家里收拾的十分干净,心下越发的欢喜,不由得有些感叹。
这人啊,要是想改变,那是朝朝夕夕的事情。
以前她也不提孟老头死之前有这么个请求,觉得孟清配不上宋宴,高傲又懒散,且有些不知轻重。可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孟清的举止,她说的那些话,让她打从心眼里觉得这两人是能过到一起去的。
宋宴将几个沾了泥土的银锭子放在堂屋的桌上,并不看孟清,只冷淡的说道。
“邓家的赔礼!”
孟清点了点头,走过去将那些银锭子都用手绢擦干净,收进了自己房内。即是赔礼,她也受了这么一遭,这银子她便收的心安理得。
再出来时,王氏已经不在堂屋,只有宋宴还怵在门口。
“你怎的还在?”
这一问让宋宴眼底那点温和散了个干干净净,冷着脸回身道。
“娘让我等你一起回去吃饭。”
孟清点了点头,如今身份都不一样了,她也不矫情,转身锁了屋,就跟他出门。
宋宴回转的视线在那门上转了两转,在她跨出院门后,自动自发的将那院门也一并锁了,末了将钥匙递给她。
“你怎么会有锁?”
宋宴不想说是因为昨天看她出门连门都不关,心里有气,特意去买的,只待她接了钥匙,抬腿就走。
孟庆觉得这人真的是多说一句都嫌费事,也不追着要个答案了,左不过是为她准备的,她记这份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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