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猝不及防
那日过后三天,孟清没再见过宋宴,自然她也没有真的天天跑去宋家去吃饭,王氏倒是又来喊了两次,可孟清觉得哪怕彼此有婚约在,没成婚之前还是不要那么频繁去宋家。村里这里几天安静了许多,没人说王氏闲话,也没人说孟清的闲话,村长和理正见到她也还算和蔼,可孟清知道这都是表像,而打破宁静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了。
只是孟清没有想到,来的那么突然,且那么的荒唐。
并且这件事在前世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从一开始重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按照前世的剧本在走,这是好事,可也添加了更多的未知和不确定性。
这一日正午,太阳顶大了天的时候,从村外进来一群人,足有六七个,个个都手拿棍棒,中间拥簇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直奔孟清家而来。
进门就不管三七二之一先是打砸抢了一通,被孟清收拾越发利索干净漂亮的小院,瞬间就成了一个废院子,院门一边被踢到了地上,一边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摇摇晃晃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在述说它的委屈和倔强。大树下的竹椅是孟清最喜欢的,可此时已经被砸烂,再不能用了。厅堂里的桌子,茶杯,椅子,摆件,都被打烂仍在了院子中,只有那条案上孟夫子的牌位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只是沾染了一些尘土。
一切看上去更像一场笑话!
孟清拨开人群,走过杂乱的小院,浑浑噩噩的走进自己的房间,那里也是一片不出意料的狼藉。
刚睡了两天的新凉席被割破成一条一条的,枕头和小被都被仍在地上,破洞和鞋底印成了上面最新的创意。
孟夫子在她十岁时,特意给她打的床也被敲的零零散散,像是即将要被送去当柴火一般细碎。环顾整个房间,几乎都被翻箱倒柜过,衣服散了一地。
孟清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欲哭无泪,她沉默的站在哪里,也不知道那邓夫人赔给她的三十两还在不在那床下的小洞里,可此时她也不想去翻找,外面还在叫嚣,她却仿佛一个字也听不见,只觉耳边嗡嗡的,脑袋疼的要炸。
想好好过日子就这么难吗?
想安静的过日子就这么不被允许吗?
她干了什么让她要被如此对待?
仅仅只是去河边收了个渔网,鱼没捞着,回来家却没了?!
她猩红了眼,脑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她愤恨着咬牙冲了出去,甚至没有看到刚刚进来的王氏,而王氏看着她从自己的身边跑过,那脸上的表情让她心里突突乱跳,直觉要出事,可想要去拦已经来不及,顿时急的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一切果然如她想的那般,等她冲出去的时候,院内已经打起来了。
七八个人围着孟清一个女孩打,可她既然一点也不怵,专挑年纪小的那个女的下手,也不管那些落在身上的棍子拳头,不去理会被撕扯的头皮,愣是将那女的脸挠的血气直冒,等到被人拉开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头发散乱,地上还有一大把头发,整个头皮都疼得厉害,嘴角鼻子都是血,整张脸都红肿了,王氏只一眼就落下泪来。
耳边都是哭声,那老妇人的,那小年轻女子的,王氏的,就是没有孟清的,她就这么捏着拳头倔强的站着,一双眼睛散发着狼性的光芒,只盯着那个小年轻女子。
好容易拉开了两拨人,彼此都稍微冷静了一些,村民们自发的围了一圈,将这些来闹事的都围在中间,村长和理正挤到最前面来,看到人群中的孟清,两个人顿时都心头一跳,落在那几个人身上的视线就不太好了。
东来村人没开口,那几个人倒是不服气的先倒上了。
说话是个老妇人,抹着眼泪,昂着头,端着手就站了出来。
“小贱皮子,作天作地作到我家门上了,好好地正经姑娘不去做,非要做那卖皮肉的,坏人姻缘,今儿这顿打是让你涨涨教训,好叫你知道以后什么路该走,什么路不该走。”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本来还有些感觉被欺负上门的东来村人,瞬间都看向了孟清。
王氏上前一步,扯着老妇人的胳膊就骂。
“好你个老太婆,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们打上来门来,毁了这个家,还想往我们家姑娘身上泼脏水,你当这是在哪里,这里是东来村,理正和村长都在,今儿个你们不赔礼道歉,休想走出东来村半步。”
说着扭头就喊。
“林大头,林大头......"
林大头从人群后窜了出来,是个黝黑的农家人,要不是那双眼睛过分黑亮,怕是以为这是个闷人。
“婶子!”
王氏一手还揪着那老妇人的衣裳,一手指向门口。
“你去镇上衙门里通知一下你宋哥,就说他未过门的媳妇叫不认识的人打上门来了,让他带人回来主持公道。”
老妇人本来还狰狞蛮横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她来之前都打听好了,这家姑娘虽然有个当夫子的爹,可那是多年前了,如今不过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女,而且主家说了,这事要是办成了,还能再给一锭银子。
可这扯着她胳膊的妇人却说这姑娘有个未婚夫,还是在衙门里当差,这让她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到底还是银子的诱惑更大,且她干这种类似的行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练了本事,这里离镇上紧赶慢赶的也要一个时辰,等衙门来人,他们早就办成事情走了,心下定了定,再次蛮横了起来。
“就是报官我们也是不怕的,这等不要脸的贱皮子,打死了才好,也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王氏怒目圆睁,恨声道。
“从进门你们就四处打砸,可问过一句话,怎知不是自己不讲理?”
理正背着手,慢慢的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孟清的伤,自叫了人去喊大夫,可面对那老妇人一干人等,脸色就十分的冷了。
“我们东来村几十年没发生过这种被人打上门来的事了,就是几十年前打上门来的,后来也都被官府抓取蹲了大牢。”
这句话看似没什么力道,可威慑力还是有的,那被孟清压着打的小年轻女子,该是个姑娘,只是年纪看上去似乎比孟清要大,看着跟那老妇人并不想象,且也生的太好了,刚刚就被王氏口中的衙门吓了一跳,这会又听理正说蹲大牢,一下子哭的更凶了。
不知谁搬来了条凳,村长和理正都坐下了,无人去理那震天的哭声,倒是那姑娘慢慢的自己收了声,大概也是觉得独角戏自觉没意思,也不白费这力气了,学着那老妇人的样子,昂着头,瞪向孟清。
村里人围了一圈,姿势窃窃私语的。
“孟夫子的女儿是个卖皮肉的?!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看她平常还挺清高的,不应该啊!”
“哎,你们知道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内里是个什么样的,且看着吧。”
“那王氏还上杆子说孟清是她未过门的儿媳妇,她家宋宴公门里吃饭,这两年媒婆没少来,如今又荣升了成了捕头,管着下面大大小小几十个衙役,听说很多镇上的富户以及一些乡绅都动了心思,也没见王氏点头的,可见是个挑剔的,怎就挑中了这孟清呢?”
“孟家啊,自那孟夫子就是个奇怪的,谁说得清这里面的事情。”
附和的人一大堆,声音再小,人多了,也就不小了,自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村长和理正无甚表情,那理正还翘起了二郎腿,抽起了水烟。
王氏一脸愤慨,孟清面无表情,倒是那打上门来的几个人随着议论声的不断传入耳中,脸上的不表情越发的张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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